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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伤心注定难免,我希望有一些预兆早就埋下。
黄昏的时候,北京一如既往地刮着风。走出环贸大厦的旋转门,我忍不住长出一口气。一天的工作结束了,而我无法轻松。门口停满了出租车,每个司机都一脸媚笑。
在生活面前,谁又不是一脸媚笑,充满幻想?
一进杜若的门,她就扑到了我怀里。她的头发依然芳香,身体依然柔软。只是我却已经有点机械地抱着她了。是谁背叛了谁,是谁又遗弃了谁,是谁在秋天到来的时候,准备放弃这场还未曾开始就将结束的爱情?
“老公,我想死你了。”杜若嘟着嘴撒娇。
我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说我也想你了。最近累死了,做什么好吃的慰劳我呀。
以往分开几天见面,我会一进门就狠狠压住她的嘴,旋转好几圈,来个长长的法式KISS,然后延伸到耳朵、脖子,在她的脖颈那里使劲地吸上半天。同时手插进她腰里,上下左右移动,再转移到前面。完成这一套程序后,杜若基本上就软成一摊泥,连声叫唤了,然后我把她推到床上就开始大战几百回合。可是今天我赶紧拥着她,坐到桌子旁。
杜若炖了我最爱吃的排骨和一个莲藕羹,加上其他的菜堆了一桌子。她细心地为我挑出骨头,看着我吃的稀里哗啦,一脸的幸福状。我极力的想装作和往常一样,可是却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匆匆地吃完,我要帮杜若洗碗,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叫我去看电视。
什么是爱情?
我脑海里一直在想。在杜若洗完了碗,洗完了澡,穿一条半透明的睡衣,一身香气地站在我面前,伸出双臂说老公抱抱时,我还在想。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难再爱上别人。大学时候薇子加之于我身上的伤害太深,我已经无法再心痛而又幸福地去爱一个人了。就像有个诗人写的这句诗:
于是我将这根刺
在心头深深埋下
夏天已经远去了
我还珍藏着那时的暑热
很多年了想起薇子的时候心依然隐隐作痛。异乡漂泊的日子是落寞的。繁华过后,总有种莫可名状的游离感,我不属于这个城市,不属于杜若。在网络和QQ上,在杜若宽大的床上,在歌厅酒吧里,在认识或不认识的女人身上……我在寻觅着什么, 又在证明着什么,谁能告诉我世上真有一种亘古的爱情,让我相信永远?
丫头总给我唱的那首歌,就叫《SAY FOREVER》。“我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拥着杜若芳香的肉体,我的心依然在游荡。我在想着丫头,杜若不会知道。我和丫头可以永远吗?
“老公?”我半天没有动静,杜若狐疑地叫。
我连忙说宝贝,怎么了。赶紧用劲搂住了她。
怕她怀疑,我随口问她最近又在搞什么项目。杜若一下来劲了,也许是我以前从来没问过她的工作吧,她坐直了身子,用美丽的双眼看着我,不无得意地说最近正在策划一本关于健康的书,绝对将比那本白领人手一本的《谁动了你的奶酪》还有市场。
我笑着问有治疗梅的相关内容吗。杜若嗔怒地哼一声,说还想着你的梅啊。
我说是啊,边用手在她的胸脯上轻轻揉捏。杜若喘着气抵抗了几下,就哼哼着任我摆布了。
看着她美丽的脸,一些场景一闪而过,如同电影。多年前那个下午的阳光中,杜若闭上眼睛躲避着我的侵扰,表情迷醉,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北京刮着风的冬夜里,丫头呻吟着说猪头我不会,在我的百般鼓励下害羞地骑在我身上尝试一种新姿势,两只乳房在我眼前晃动……这一切如此真切,可是有些记忆,也许注定将很快坠入岁月的深处,万劫不复,永远沉沦。
我轻轻叹了口气,一只手将杜若的头发取到一边,另一只手缓缓地向下移动……
早上走的时候,我第一次和杜若吵架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我不吃早餐就走,杜若非要我吃了再走,争来争去,我态度恶劣地骂了她一句,“你丫烦不烦,走开。”一把推开她就要出门。
杜若一下震住了。两年以来,我从来没给她说过一句粗声粗气的话,她一直说我的脾气太好,我总说宝贝我只对你好。我看到她的眼圈渐渐红了,鼻子抽动着似乎要哭出来,忍着心痛不去哄她,快步下楼的时候,我的心里难受无比。
亲爱的杜若,原谅我,比起我将要离开你的伤害,这点我故意的伤害微乎其微。
快到公司的时候,杜若打来了电话,把我骂了个一塌糊涂。末了,她哭着问我:“王愚,我哪点儿对你不好了,你这么对我?”我不说话。
整个一天了,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是杜若的影子了,她哪点儿不好了,我无法回答。工作在迷迷瞪瞪中过去,快下班的时候,白露进来汇报工作,我出乎她意料地说:“晚上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坐坐?”白露愣了一下说好啊。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白露,我一身疲惫,闷声喝酒。酒吧里的灯光衬的白露柔情似水,她目光盯盯地看着我,一边轻轻搅着杯中的咖啡,也不说话。不知道以后谁有幸会得到这么好的女孩呢,我突然这么想。两瓶酒下肚,我们也没说上十句话。
白露看着我喝酒,说:“你很能喝酒的呀。”
我“嗯”了一声,说也不是,偶尔喝一点。白露说王总你有什么心事吗,是不是失恋了。
我无言一笑,言不由衷地说:“我还没女朋友呢。”杜若和丫头的影子在杯中交替出现,我轻轻晃一晃酒杯,影子碎了,复又鲜活。我不由轻叹一声。
白露表示她不信。我不做回答,问她:“你呢,有男朋友吗?”白露低下头啜饮了一小口咖啡,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跟你一样”。我心说跟我一样就麻烦了,弱水三千,不知道舀多少瓢才够数,但总有两瓢让你欲罢不能。
继续沉默着喝酒,气氛有点尴尬。8点的时候,酒吧里开始有歌手演出,一边听着歌,多少掩饰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沉闷。
就在我们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大概22岁左右的女孩跳上了歌手的座位,估计是喝的多了,说要为大家演唱一曲。女孩唱的不错,听听也无妨。她唱完后酒吧里已是一片喝彩声,女孩提了一瓶喜力跟酒吧里所有的人干杯。让我吃惊的是,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帅哥,捧着一大捆玫瑰送给了那个女孩,我说这么多玫瑰啊,在100朵左右。白露说肯定是99朵,象征爱情地久天长。女孩继续在疯狂,那个帅哥居然乖乖地到酒吧外面去等着。看得我直摇头,感叹这种男人真没出息。
一圈下来女孩的眼神已经迷离。她走到白露跟前的时候说,小姐你真漂亮,还给白露来个西方式的KISS,搞的白露都有点不好意思。周围的人都在微笑,纷纷举杯。我忽然间觉得所有的人都已经卸下伪装,纯真无比。我也举起了酒杯,有一些简单而纯粹的感动涌上心头。
走出酒吧门,那个帅哥还在等着。我不禁笑了笑,世上多得是痴情种,到处都能碰上。白露很感动地说,如果有个人这么去等她,她死也愿意。
我不语。痴情过后,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叫做真爱的东西存在吗,或者,它只存在于我们的幻想中?
四郎在我的公司等我,我一进去他就嚷嚷,“你丫到哪里泡女人去了,让老子等半天。”
“KAO,我泡女人还要给你汇报啊,我跟小远上床的时候我一定给你打个电话。”我恶狠狠地说。
四郎跟我是互相骂惯的,他当然不会介意。四郎夸我上次给他做的策划很成功,他公司这段时间的进账比抢银行还快,来接我和几个朋友玩玩。
忽然间有一种深深的厌倦。我想拒绝,一个人静一静,可是我无力拒绝;我想忘记,可是我无力忘记。
KTV包房里,无数张暧昧的面孔,女人的肉香,男人的放荡,让我的神经麻木而又虚空。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无数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晃过,哪一个是杜若,哪一个是丫头,哪一个是白露,我的眼前渐渐迷离,四郎把一个女人推到我跟前,说王哥就交给你了。那个女人搂住了我,说王哥,来我陪陪你嘛。我颓然倒在她身上。
杜若,原谅我……
无数次杜若问我的话,在此刻的酒杯里浮浮沉沉。“老公,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杜若调皮而认真地问。我搂着她,笑着说:“傻姑娘,你想的真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呢?”
“不会的。”
“我哪儿不好了?”闭上眼,一脸悲戚的杜若哭着一再追问。
我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冲出了包房。午夜的北京充满伤感,徘徊在街头,我找不到归途。一辆辆小汽车从眼前耀眼而过,刺的我忍不住用手挡住眼睛眼前一片光明,可我却什么也看不到。
第二部分北京,这个冬天风不大(第17节)
17
在跟丫头没有见面之前,我偶尔会想,有一天我会爱上丫头吗?但这个问题无法深入地思考下去。网络世界太过虚空,上网时间越长我越厌倦。曾经我把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那里,和形形色色的人热切地聊着天,自以为拥有全世界的朋友,天下谁人不识君。可是很多人如同候鸟一样,说消失马上就踪影全无,而一些被你视为知己的朋友有时候也许仅仅一句无意中的话,便翻脸相见,反目成仇。那种友谊脆弱的如同一根冰棒,被现实的阳光一照马上打回原形,除了一些空洞的聊天记录外,再什么也不会留下。甚至,有时候你连对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