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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青的剑在暴雨里画出一道诡异的曲线,仿佛是月塘里的疏枝,把水中的月华切割成几片,同时也割开了朱洛虚身,深深刺了进去!
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刘青的剑刺进朱洛的虚身后,才正式开始暴发出最强烈的威力。那把寒冷的剑骤然间变得滚烫无比,然后开始发亮,开始燃烧,喷吐出无数金色的火鸟,每只火鸟仿佛都背负着一个太阳,雨街骤然被照亮,朱洛的虚身从里而外燃烧起来!
这是离山的不传秘剑。
金乌剑法。
一声愤怒的啸声,在雨街那头响起。
朱洛的视线越过王破的铁刀,看着数十丈外的这幕画面,愤怒到了极点。刘青的剑明明刺进的是他的虚身,但不知为何,他这时候的胸口却开始流血!
踏入神圣领域后的数百年里,可曾有人敢伤他?自己曾经流过血吗?他早已经忘记了受伤的感觉,甚至忘记了自己也会受伤。
直到此时。
但真正令他愤怒的不是受伤这件事情,而是那名刺客的身份,以及那名刺客用的居然是离山的金乌剑法,这让他无比震怒,甚至隐隐生出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怒啸响彻雨街。朱洛一剑斩向身前的王破,剑意大盛,阴云骤分,月华瞬间明亮了无数倍。同时,落在王破身上的剑光也多了无数倍。
王破的血像暴雨一般从身体里涌了出来,铁刀在雨中依然不动。
朱洛的这一剑斩在身前,却落在更远处。就在他出剑的同时,以水中月身法,出现在雨街那头的虚身,同时向刘青出剑。虽然是虚身,却拥有与他本人近乎完全一样强大的境界实力。哪怕对方是天下第三的刺客,又如何能够挡得住这样的一剑之威?
刘青诡魅难以捕捉的身影,被尽数笼罩在剑光之中,嗤嗤嗤嗤,无数声厉响中,只是瞬间,他的身上便多出了数十个血洞。
如果是别的对手,哪怕与刘青同样是聚星上境的强者,在朱洛这一记饱含怒意的剑下,也只能当场身死,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但刘青不是普通的修行者,他是名刺客。
他最擅长杀人,自然也最擅长如何不被人杀死。
他身上那件看似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的衣服,实际上是鬼蚕丝织的,能够抵挡普通刀剑的切割,当然,在这种层次的战斗里,这没有太大意义,更重要的是,他的衣服下面贴身穿着一件汶水唐家制造的软甲,他那张普通无奇的脸实际上是一张面具,和肖张脸上的白纸不同,他的这张面具出自天机阁,防御力等同于盔甲,当然,这实际上也没有太大意义,但……所有这一切加在一起,便有了意义。
意义在于,朱洛暴怒的一剑,不能当场杀死他,在于他还能站在暴雨里,继续出剑。
嗤嗤厉响,变成剑意与坚硬物事碰撞的清脆鸣叫。
刘青浑身是血,却自巍然不动。
刺客在这一刻变成了死士。
因为他的身后是苏离。
他手里那道如月塘疏枝的剑,剑势明明已经走尽,却生生向前再走了一分,燃烧着的、喷吐着无数火鸟,散发着无穷光与热的剑,在下一刻爆了!
剑在朱洛的虚身里爆了!
轰的一声巨响!
长街上的暴雨被震的倒飞而去。
朱洛的虚身骤然间无比明亮,边缘处隐隐有了破损的征兆。
而在雨街那头,朱洛的胸口竟是一片血肉模糊!
……
……
默默跟随苏离陈长生数十日,前一刻暴起发难,刺得陈长生浑身是血,直到朱洛临场,才终于展露出真实的目的,原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守护。
这一剑,无论是在计算方面还是在别的方面,都已经做了极致。
可以说,这一剑是刘青此生刺客生涯的最佳总结。
好诡异的一剑,好光明的一剑,好隐忍的一剑,好可怕的一剑。
这一剑强大恐怖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但……还是不足以杀死朱洛。
因为这种极致依然属于人间的极致。
而朱洛这样的强者,自踏入神圣领域后,你可以说他们已然非人!
怒啸未绝,陡然传成清啸,寂冷到了极点,仿佛雪原上空的明月。
朱洛虚影在暴雨的冲洗下不停摇晃,却没有散去。
下一刻,虚影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虚剑。
一剑刺向苏离。
苏离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剑,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黄纸伞的伞柄。
就算无力再战,像他们这种人,也要在战斗中死去。
大概便是这种意思。
刘青在出剑之后,再也无法支撑,跌坐在了雨水里。
鲜血,从他身上与脸上喷射而出。
他已经无法再做些什么。
朱洛的剑来了,清绝孤冷。
因为他真的怒了。
他决意要杀死苏离,不管谁再阻拦自己,都会一起死。
忽然间,雨街之上隐约响起一声龙鸣。
或者说,龙吟。
原来,陈长生一直还在场间。
就在朱洛准备把他丢到街角的那一瞬间,刘青的剑到了。
所以他落在了雨街之上。
龙吟剑在他的手里。
他踏水而起,凌空出剑。
他出剑,便是龙吟。
他的剑遇到了朱洛的剑。
真实的龙吟剑,遇到了虚幻的月华剑。
剑与剑之间或者并无差别,甚至龙吟剑要更加强大。
但用剑的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悄然无声,那把虚剑如月光照雪原一般,轻而易潜地越过龙吟剑的剑锋,继续向前。
然后,却被剑鞘拦住了。
第418章 青春少年的奇遇万剑
陈长生的脸被剑光照亮,就像雪原一样。
朱洛的虚影就在他的身前,就在暴雨之中,散发着无穷光明,就像一尊神像。
难以想象的威压,随着剑的到来,落在了陈长生的身体与心灵上。
他的剑当然不如刘青的那一剑,但也不寻常,面对着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甚至连想象中都没有出现过的人类至强者,他自然用的是自己的最强一剑。
苏离教他的三剑,都在其间。
笨剑帮助他能够在这道神圣威压前站稳脚步。慧剑帮助他在暴雨中判断出这一剑的轨迹,要知道这一剑属于神圣领域,无形无迹,王破和刘青的层次或者勉强能够看懂一些,但他如果不是学会了慧剑,则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最后,他燃烧真元与生命,试图挡住这一剑。
可惜,他不可能挡住朱洛的剑,就像螳螂的手臂无法挡住奔驰的马车。
没有任何意外,虚剑带着月华越过龙吟剑的剑锋。
然而,朱洛的剑眼看着便要侵进他的眼帘,却被……挡在了龙吟剑的剑鞘之外。
一把虚剑如何能够被真实的剑鞘挡住?只有身在场间的陈长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很难用语言来解释,对大雨里的观战者来说,他们看到的画面就是:
——那把虚剑刺进了陈长生双手握着的剑鞘里。
……
……
夜空里与水中有两个月亮,雨街上有两个朱洛,一个是真实的,一个是虚幻的,但二个月亮同样明亮,两个朱洛同样强大,区别只在于有无情绪。
当满携着月华的那记虚剑刺进陈长生的剑鞘里后,陈长生身前朱洛的虚像没有任何变化,依然面无表情,由内而外释放着光明与热量,而在更远些的雨街上,已经把王破的铁刀镇压渐默的朱洛,清冷的神情却瞬间被震惊与微惘取代。
暴雨里骤然响起无数声剑鸣。
然后,再也听不到暴雨的声音。
凌厉的、粗砺的、锋利的、清亮的、沉闷的剑鸣,在雨街里暴然响起。
整个浔阳城,都只听得到剑鸣的声音。
那把虚剑仿佛瞬间遇到了无数把剑,或者对撞,或者磨擦,或者互相切割,无数道剑鸣同时响起,大雨里有些境界稍低的观战者,竟是直接被震的昏厥了过去!
但偏生雨街之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看上去除了落雨,一切都很安静,这些剑鸣究竟是怎么来的?朱洛的剑遇到的剑在哪里?
那些剑,都在龙吟剑的剑鞘里。
陈长生的这一剑,本来就是一万剑。
那一万把从周园里带出来的剑。
却被朱洛的剑尽数封在了剑鞘里。
但终究还是相遇了。
万剑未曾出鞘,亦能对敌。
剑鞘之中,一时间,金戈铁马,狂风暴雨,雷霆轰鸣!
朱洛手里的虚剑正在不停没入陈长生的剑鞘中。
那不是归鞘,而是正在不停变短。
一些光华的微粒,在鞘口处向着四周飘舞。
那是被磨损的剑屑。
万剑虽残,但剑意犹利。只在瞬间,便至少有数千次切割与磨擦发生,朱洛的虚剑,哪里能够撑得住!即便是雨街那头他手里真实的月剑,亦在同样变短!更加难以想象的是,他握着剑柄的手指间,竟开始渗出了血水!
朱洛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先前一直仿佛神明般漠然无情的眼眸里,再一次出现微惘的神情,然后迅速转化成仿佛洪水一般的愤怒!
他能够感受到陈长生的剑鞘里的那些剑,甚至认出了那些是曾经逝去的名剑,有些甚至是他在数百年前亲近的气息,但他无法感慨于陈长生的奇遇或者是去询问事情的真相,因为那些曾经无比强大的剑正在向他发起攻击,而他真的受了伤!
他居然被一名通幽境的少年伤了。
管你是什么少年天才。
管你是什么史上最年轻的通幽上境。
你终究只是通幽境,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你怎能伤我,你怎敢伤我,我堂堂八方风雨,竟被你所伤,这是不能允许的事情。
怒啸响彻浔阳城,瞬间镇压住了那些剑鸣的声音。
雨云渐散,月光更盛。
朱洛向着王破踏前一步,手里的剑向下斩落。
数十丈外的雨街上,他的虚像向着陈长生俯身压了过去。
那把虚剑不停向着剑鞘里刺入。
那些带着光华的剑屑喷射的更加密集。
那些光华,那些剑屑,都是剑意与剑意切割后生出的锋锐之意。
看上去很美丽,实际上很危险。
暴雨渐缓,街上积水未散,那些剑屑落下,竟把水纹都切散了。
更不要说地面的青石与断墙,到处都是碎屑。
刘青从雨水里站了起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