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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这双手曾经杀死过多少陈氏皇族与忠于皇族的官员,更不知活活挖出过多少人的眼睛与心脏。
陈长生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然后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周通的这双手很适合用来握剑。
于是他回答道:“苏离前辈在路上还教过我剑。”
剑是用来杀人的,言出如剑,破的是对方的势。
陈长生不懂这些,却很自然地做出了应对。
数万里南归路上,苏离教过他的那些东西,一直留在他的身体里,不停地发挥着作用。
唐三十六和轩辕破醒了过来,面露警惕之色。
周通微笑不语。
海棠树上的残花纷纷落下,有几瓣落在陈长生的肩头。
小院里的阴森威压顿时消失无踪,那道浓烈的血腥味道更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下了淡淡的花香。
没有人说话。
片刻后,周通看着陈长生说道:“不与本官见礼,便是无礼。”
一片安静,陈长生还在想应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唐三十六忽然开口说道:“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盯着周通的眼睛,就像盯着一条危险的毒蛇。
周通微微眯眼,没有想到这位唐家的少爷,居然有胆量质问自己,而且……如此无礼。
不待他回答,唐三十六继续说道:“陈长生是国教学院院长,以身份论,在国教里只在教宗大人之下,而大人您不过是清吏司衙门主官,区区二品,就算圣后娘娘加恩施德,赏了大人三等公爵之位,又如何能与我家院长相提并论?若要见礼,当然应该是大人先。”
周通看着唐三十六似笑非笑说道:“便是你父亲,也不敢这般与我说话。”
唐三十六说道:“所以爷爷说过,我父亲不如我。”
周通说道:“如此说来,倒真应该是我先见礼?”
唐三十六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不轻佻,不骄傲,不得意,只是平静专注到了极点,说道:“理所当然。”
周通挑眉,说道:“如此说来,应该是你先。”
唐三十六说道:“我和轩辕是学生,随行。”
周通说道:“随谁而行?”
唐三十六说道:“随院长而行。”
“我就是院长。”陈长生终于跟上了这两人的节奏,很正式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国教学院的院长陈长生。”
周通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轻轻整理了一下官袍。
红色的官袍,在海棠残花之间,格外醒目。
然后,他揖手,为礼,相问。
“不知陈院长今番前来,有何贵干?”
“斡夫折袖是国教学院的学生。”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我来接他回去。”
小院清幽安静,清吏司衙门则已然戒备森严,北兵马车巷外更已经是来了无数人。
整座京都,都处于某种紧张的气氛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陈长生今日来见周通是为了什么。
但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陈长生会如此平静自然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因为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国教学院的院长,折袖是国教学院的学生,院长关心自己的学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经地义到就连周通都在叹息了一声,心想苏离那个怪物究竟教了这个少年多少东西?
然后他微笑说道:“我依朝廷要求,将斡夫折袖下狱,若要放人,陈院长需要圣后娘娘的旨意,或者大理寺与刑部的审结文书。”
自从清吏司衙门出现之后,大理寺与刑部便变成了摆设,或者说成为了清吏司的附庸。
只要周通没点头,大理寺与刑部什么案子都不能结。
“我自幼通读藏道。”陈长生忽然说道。
唐三十六和轩辕破看了他一眼,心想为何此时要说这个?
周通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安静等着。
陈长生看着他继续说道:“我确认过,大人是直接从离宫处接手的周园一案,刑部和大理寺根本没有立案。”
周通说道:“那又如何?”
陈长生说道:“我通读道藏,对大周律也倒背如流,我很确定,没有哪条律法支持大人继续关押斡夫折袖。”
周通看着他微笑不语。
陈长生说道:“请大人放人。”
周通从袖中取出一块雪白的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唇角,动作很是优雅,说的话却很嘲讽。
“我们未来的教宗大人,竟是如此的耐不住性子,这让人不得不为国教的未来忧心。”
不知道是因为周通的动作,还是因为这句话,唐三十六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答应过主教大人,再多等两天,但……”陈长生沉默了会儿,继续说道:“他死了,所以我不用再等。”
周通看着他平静说道:“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情,折袖的罪名是与魔族勾结,只要有这条罪名,我想把他关多长时间,就可以关多长时间。”
“大人好像也忘记了一件事情,被指控在周园里与魔族勾结的是三个人,折袖、七间……还有我。”
陈长生看着他认真说道:“如果大人真的认为折袖会与魔族勾结,那您现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关进监狱里,如果不是,那么你就应该放了他。”
小院变得无比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只能听到花落的声音与呼吸声。
这就是他给周通留下的选择题——放了折袖,或者,把他也一起抓了。
周通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渐成柳叶,又似乎是他最擅长用的柳叶细刀。
他的声音从薄唇间飘出,也是如此,而且更多了数分寒意。
“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
……
第449章 蝉鸣哪能静
不是所有的牛奶都好喝,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周通一句话吓的噤若寒蝉,比如世间有些年轻人就不会。
如果是苟寒食,听到周通这句满含杀机的话后,想必会很温和地说一声,大人您误会了,我只是想帮您解决问题。如果是秋山君听到周通的这句话,大概会笑着说道:是的,大人您没有误会,我就是在威胁大人您。如果是平时的唐三十六,面对这个问题应该会说:傻逼,我就威胁你了,你又能怎样?
有些遗憾也可以说有些幸运的是,周通发话的对象是陈长生,不是唐三十六。
陈长生的反应很符合他的性情,他静静地站着原地,看着周通的眼睛,没有添油加醋,但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海棠树下的寒冷气息渐渐消失,周通看着陈长生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从你进入北兵马司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很紧张。”
陈长生想了想,这并不丢人,也没有隐藏的必要,说道:“是的。”
周通说道:“但你还是来了。”
陈长生说道:“是的。”
周通说道:“那么你应该做好了我不放人的思想准备。”
陈长生说道:“是的。”
周通微微挑眉,颇感兴趣说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准备的。”
陈长生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最终做了决断,看着周通认真说道:“如果大人不放人,我就准备抢人。”
小院里再次变得静寂无声。
海棠残花缓缓飘落。
唐三十六和轩辕破望着陈长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此时的心里可曾掀起惊涛骇浪,至少脸上没有任何表现。
周通也在看着陈长生,这一次他看得非常认真。
陈长生的眼神很清澈,很平静,所以很容易看到他的想法,哪怕是最深处的想法。
周通看得认真,所以很轻易便看出来了——陈长生是认真的。
他说的那句话不是玩笑话。
如果今天折袖走不出周狱,他真的会动手抢人。
问题是,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周通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这里是周府、周园、周狱。
这里是大周朝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不在皇宫之下。
这片幽美的宅院四周,不知隐藏着多少高手,前后数条街巷里,还有朝廷重兵把守。
就算是天凉王破也没有办法在这里抢人,更何况是他们。
是的,这三个年轻人都是很有天赋的修道奇才,但毕竟只是年轻人,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力量对抗这个世界。
甚至不需要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朝廷高手出面,只需要周通一个人,只需要他动动手指头,陈长生三个人便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小院。
周通不再理会他们,背着手向小院北面的厢房走去。
大红色的官袍在凋落的微微花雨里,还是那样的醒目,甚至夺目。
陈长生的眼睛里,只有这件红色的官袍,就像先前那片充斥天地间的血海。
周通把后背对着他,这种无视大概会让很多人觉得羞辱,但只会让他更加冷静。
很明显,周通根本不在意他出或不出手,甚至根本不相信他会出手。
唐三十六和轩辕破看着他,等着他的决定。
从始至终,从国教学院到清吏司衙门,他们没有任何交流,但从来没有任何犹豫与摇摆。
陈长生要来清吏司衙门,他们便跟着来了,陈长生要见周通,他们便跟着见了。
这时候如果陈长生说要动手,他们自然会跟着动手。
“大人,请留步。”
陈长生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同时,他的手握住了剑柄。
剑名无垢,真如其人。
唐三十六深吸了一口气,运转真元,右手握住了汶水剑的剑柄,同时左手在袖中握住了一件法器。
轩辕破转头四处寻找合适的兵器,目光最终落在左手边那株海棠树上,心想虽然略细了些,但可以将就用用。
周通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大红色的官袍在他的身上随风轻轻摆动,泛着血腥味的海洋,瞬间淹没了整座庭院,阴森可怕至极。
轰隆隆!
雷声响起。
不是院中有人出手,而是院外远处传来了雷鸣般的蹄声,就连地面都发生了微微的震动。
紧接着,到处响起清吏司官们略显紧张的喊话声。
来的是……国教骑兵!
……
……
“你调不动国教的骑兵。”
周通转身,看着陈长生若有所思说道。
整座京都,没有太多事情可以瞒得过他的眼睛,从确定国教学院马车的目的地有可能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