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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吱吱有些担心陈长生。
陈长生自幼通读道藏,修的又是顺心意,行事每每与众不同,而且天书陵之变后,又有新的变化。
——他现在活的过于淡然。
换句话说,在那之前,他对自己的生命无比重视,无论饮食起居或者修道,都是完全为了这方面考虑,而现在他开始饮酒,虽然不多,吃很多牛羊肉,虽然还是不怎么吃烤肉,总之不像以前那般在意了。
他现在似乎更在意用自己的生命能够做出些什么事。
所以他才会为了大局离开京都,成为历史上第一任被放逐的教宗。
所以他去年才会出现在雪原战场上,血战狼骑,然后险些身死。
所以才会有朱砂丹问世。
“离开京都之后,不,应该说在那之前,我就一直在想,现在既然能够活很多年,那么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我想在战场上替人族出力,后来发现那样并不对,因为我的境界实力还不足以改变战局,而我医术虽然不错,但和圣医馆里的神官医者们比起来也并不特异,一个人能够起到的作用也有限,最后,我是忽然想到了做朱砂丹。”
他对魔君说道:“我确实是想多救一些人,但您还是说错了一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救众生,我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我只能救些具体的、看得到的人,而且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我用真血炼朱砂丹救人,虽然对身体有些损耗,但不会让我死,你劝我去救众生,却需要我付出死亡的代价,所以我无法接受你的提议。”
魔君说道:“最后这句话有几分道理。”
陈长生认真说道:“最重要的是,您说吃掉我可以换魔族数百年无法南下,对于我来说,这没有意义。”
魔君说道:“噢,为何这没有意义?”
陈长生说道:“因为我们现在根本不在乎你们南下与否,我们本来就要北上,我们要去雪老城。”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很明亮,就像是无尽的湖水,那样的真实,而且干净,令人信服。
“果然是史上最年轻的教宗,比以前的那几个老家伙要热血的多,也有趣的多,当然,也幼稚的多。”
魔君看着他似笑非笑说道:“难道你以为我这些话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不是征求意见,而是说服,或者弱化我的心志。”
陈长生说道:“因为您很清楚,就算能杀死我,也不能再像当年那样,轻而易举地制住我,我有能力在您得手之前,毁掉我自己的身体,焚尽体内的鲜血,让你最终一无所获,失去最后的希望。”
其实他没有说,在魔君得手之前,他甚至还有机会离开。
因为他不想让对方提前警惕,最重要的是,他想尝试着能不能把在场的其余人类也一起带走。
魔君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金属撞击的清脆声音,与一道更冷冽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欠我们两条命。”
南客把朱阀的家徽以及松山军府的调军府扔到陈长生身前的地上。
这句话比魔君先前那句话还要强词夺理。
吱吱指着海笛说道:“你们家的叛徒被我们杀了几个,这个大家伙也被我们拖到这时候交给你们处理,帐怎么算?”
南客想了想,没有说话。
陈长生很欣慰。
他向来不擅长言语争锋或者胡搅蛮缠的本事,除了在徐有容的面前。在这方面他对着谁都有些吃亏,哪怕面对木讷的南客也是如此,幸亏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少这方面的高手,最早有落落,后来有唐三十六,现在还有吱吱。
南客不知道想通了什么道理,又说道:“前事不提,一命换一命,也是公平。”
吱吱神情微异,问道:“你准备拿谁的命来换陈长生的命?”
“我们不会动你。”南客说道:“那当然是他自己的命。”
吱吱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客平静说道:“我们这时候可以杀了他,但现在不杀了,就等于饶了他一命,然后让他拿命来换,这很公平。”
“这样也能行?”吱吱睁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南客看着吱吱问道:“不通吗?”
吱吱认真说道:“狗屁不通。”
南客说道:“你得讲道理。”
吱吱说道:“你得要脸。”
世间有无数小姑娘,但毫无疑问,南客和吱吱是其中最强大,也是最危险的两位。
但当她们争吵的时候,依然还是两个小姑娘,有些可笑,很是令人无奈。
就在她们对话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陈长生悄然向后退了数步。
这时候,他离安华与那位裨将只剩下数步距离,只需要再退两步,便触手可及。
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湖畔忽然来了阵寒风,空气微动,无数光屑在他的身后散开。
光屑随风而凝,变成一个不着寸缕的美人和一个穿着剑裙的闺秀女子。
她们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安华与那位裨将的身后,双手落在他们的咽喉上。
“现在,是三条命了。”南客不再理会吱吱,看着陈长生面无表情说道。
从一开始,陈长生就是想着如何能够把安华和那名裨将送走,哪里想到,南客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还提前做好了安排,这让他有些后悔,心想既然南客出现,自己怎么能忘记了南客的双翼?
吱吱恼火地叫了一声。
她与南客争执,本就是想掩护陈长生的动作,却没有成功,难免有些生气。
那名不着寸缕的魔族美人轻轻地揽着安华的颈,一对魔角在如瀑般的黑发里若隐若现,配上她如画般的艳美眉眼,感觉无比诱惑。吱吱小脸微红,又呸了一口,说道:“不要脸的主子,果然有不要脸的丫环。”
那两个美人是灵体,才能瞒过了他与吱吱的感知,悄然改变了场间的局势。
也正因为是灵体,所以她们格外敏感,看着吱吱便有无限恐惧,被吱吱骂不要脸,也不敢如何。
那名穿着剑裙的闺秀女子微微低头,有些不安。那名不着寸缕的魔族美人胆子略大些,不敢反言相讥,却是嘿嘿一笑,挺了挺胸,让温软处更加高耸,殷红两点更加醒目。
吱吱妖瞳微缩,喝道:“如果不是他在,我把你同这个女人一起冻成冰渣!”
那名魔族美人微怔,心想为何龙女对自己挟持的女人也有如此大的恨意?
安华这时候很紧张,也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
吱吱看着安华恨声说道:“看什么看?这不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安华的余光落在不远处的担架上,看着那名奄奄一息的阵师,心想为了救此人,今夜已经死了这么多人……
她觉得好生惭愧,低头无语。
陈长生望向吱吱,劝道:“何必如此暴躁?”
既然是对话,自然便会对视。
在絮叨的话里,在满天冰絮里,二人的目光相遇了。
没有任何征兆,无比突然,一道声音在场间响起。
那声音无比复杂,至少有着数百个音节,极为怪异难懂,气息悠远至极,仿佛来自远古,挟着无穷无尽的信息。
这声音来自吱吱的唇间。
她的神情变得异常肃穆,甚至神圣,黑裙随风狂舞。
龙吟!
……
……
第771章 霜雪之叹,奈何不夜天
龙族是所有大陆里最高阶的神圣生物,尤其是对妖兽或者灵体之类的生命,拥有碾压性的优势。
听到龙吟,魔族美人和闺秀女子脸色骤然苍白,发出凄厉的惨叫,灵体瞬间虚化,仿佛下一刻便会涣散!
陈长生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耶识步动,踏着轸星之位,破虚而至后方,右袖一挥卷走了安华与那名裨将。
他这一挥袖,仿佛也把夜空里的繁星卷进去了一般,因为天地之间骤然黑暗。
事实上,那是因为满天繁星被遮住了。
吱吱从原地消失不见。
夜空里多了一只玄霜巨龙。
如山脉般的龙躯,把雪谷上方的星空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画面异常壮观,无比恐怖。
雪岭那边的高阳镇上,有名喝醉酒的军汉,看到了天边的画面,以为自己眼花了。
待他发现那真是一条黑龙之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接着,高阳镇上更多的人看到了横亘于夜空里的那条黑龙,惊叫声与哭喊声此起彼伏,再也没有断绝过。
雪谷里没有惊呼声,更没有哭声,只有坚硬的物事被冻裂,被撕开的声音。
无数带着雪霜的气息,从夜空里的玄霜巨龙嘴里喷涌而出,向着地面落下。
漫天飘舞的冰絮瞬间被冻成更细碎的粉末,干涸的湖底被直接冻裂,新涌出来的热泉却连雾气都还没有来得及散发,又被冻成琉璃般的冰浆,然后那些冰浆又再次被冻裂!
凡那道寒冷气息所及之处,天地万物皆被冻凝,然后裂开!
这就是玄霜巨龙最强大也是最可怕的手段,深寒龙息!
深寒龙息里夹着无数霜雪,但那不是普通的霜雪,落下的速度非常快,更像是暴雨,笼罩住整片湖园。
伴着令人心悸的撕裂声,南客的衣裙上出现无数细碎的破口,手里握着的南十字剑上出现冰蚀的痕迹,尤其是剑柄处更已经可以看到裂纹。
只是瞬间,她便受了伤,被冰霜改变颜色的血水,向着夜空里溅身而去。
一道锋利而带着暴戾意味的鸣啸,从她的唇间迸出。
那两名魔族美人散开,变成无数细微的光点飘来,向着她的身后拼命地涌去,组成了一双妖绿色的羽翼。
绿光照亮了幽暗漆黑的湖园,画出无数道诡异难辩的线条。
南客就像闪电一般,在满是雪霜的湖面上穿梭来回,躲避着夜空里落下的深寒龙息。
当年王之策为吱吱设下的禁制并没有完全解除,她还没有恢复全部的实力,就算恢复,她也毕竟不是成年的玄霜巨龙,深寒龙息的笼罩范围毕竟有限,如果南客能够飞出这片深寒龙息的范围,便能脱离此刻的灭顶之灾。
这时,又有一道光亮了起来。
不是南客的羽翼在夜色里画出的绿色流光,而是一道更加温暖的红光,仿佛来自江面上倒映的落日。
暮色满废园,残日映夜空。
呛啷一声,短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