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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策说道:“我承认你的看法或者有道理。但你的师父不会同意。”
当陈长生与王之策说话的时候,商行舟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站在南溪斋剑阵里,没有破阵的意思,静静地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长生知道王之策说的没有错。
他比谁都清楚商行舟的想法。
商行舟是世间最谨慎、最老谋深算的人。
他做任何事情都会谋定而后动,没有绝对把握,便不会出手,即便出手也不会留下痕迹。
所以凌烟阁上的那些功臣都死在他的手里,世间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计道人的存在。
所以国教学院血案之后的那些年里,即便天海圣后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像商行舟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把全部的筹码放在一场战斗里。
哪怕无论怎么看,这场战斗他都必胜无疑。
因为他要的是千古伟业,而且只要是战斗都会有不可控的偶然性。
陈长生怎样才能说服他?
“当我看到吴道子从石墙上走下来,就开始想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陈长生看了徐有容一眼。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知道了王之策会出现,她会败给师父。
他望向王之策继续说道:“然后,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听到这句话,无数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商行舟也转身望向了他,似乎想要知道他到底想出了什么主意。
“我知道我很难说服师父同意我的提议。”
陈长生对王之策说道:“但你可以。”
商行舟请王之策来京都,是要他说服徐有容不要做出玉石俱焚的疯狂行为。
陈长生什么都没有做,是因为他也在等着王之策出现。
他希望王之策能说服商行舟同意自己的提议。
是的,能够说服商行舟的人也只有王之策了。
“而且既然是打架,总是需要一位裁判。”
陈长生说道:“整个大陆也只有您有资格来做这个裁判,因为您的声望足够高,所有的人都信服您的公正。”
王之策沉默片刻,说道:“原来你是真的在等我出现。”
人们终于听懂了陈长生的话,明白了他的安排。
徐有容深夜入宫,陈留王夜赴洛阳,京都局势无比紧张之时,他却在离宫石室里静悟剑道。
为什么?因为他需要准备这场战斗,因为他在等着商行舟请出王之策。
原来他一直在等着王之策出现。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着王之策。
但他凭什么判定王之策会帮助他?
就因为王之策的声望与公正?
王之策看着陈长生说道:“我与你师父的关系并不好。”
他的神情变得冷淡了很多。
陈长生说道:“我知道,但您既然来了,说明你们的关系并不像我最初想象的那么差。”
凌烟阁里的那些功臣名将,绝大部分都是死在商行舟的手里。
商行舟是太宗皇帝手里最无形、也是最可怕的一把刀。
王之策与太宗皇帝关系不好,而且也是凌烟阁画像里的一员。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很痛恨商行舟。
陈长生以前也是这样想的。
但当他发现王之策会应商行舟之请来京,他开始重新审视二人之间的关系。
他想起当年在寒山自己被魔君追杀的时候,王之策忽然出现。
这让他确定师父与王之策之间应该一直有联系。
王之策说道:“你错了,我来京都与你师父并无关系。”
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句话。
天下苍生。
陈长生有些意外,但没有失望。
因为所谓说服,其实依然还是站队。
只要王之策愿意站在他这一边,那么商行舟便必须同意他的提议。
不然商行舟会付出更多的代价,从理智判断无法承受的代价。
问题在于,王之策就算被他说动,不再支持商行舟,又凭什么会帮他?
还是因为天下苍生?
这固然还是个很有力量的理由,但陈长生不想说这个词。
今天这个词出现的次数已经太多,多到他有些不舒服。
他看着王之策认真说道:“因为……吴道子会死。”
第1097章 一只暗夜中静静沉去的黄河鲤鱼
……
……
寒风凛冽,微雪轻飘。
吴道子满脸怨愤,浑身是血,箕坐于冰冷的地面上,对着天空不停地骂着脏话。
但他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不敢低头,因为他的脖颈处的寒意越来越盛。
不是因为有雪花落入衣领里。
因为安华在身后一直盯着他的脖颈,手里握着锋利的短刀。
……
……
王之策盯着陈长生的眼睛,微微挑眉,视线变得锋利无比。
看到陈长生在天书陵出现,他便知道吴道子失手了。
他并不在意,心想以吴道子的辈份以及盛名,离宫或者会把吴道子囚禁起来,但应该不会加以折辱。
他怎样也没有想到,陈长生竟然会用吴道子的性命威胁自己。
可以想见此时吴道子的处境应该非常糟糕。
王之策对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敢对他动心思了。
无论是好心思还是坏心思。
当年商行舟出入凌烟阁名臣的府邸,也未曾对他有过想法。
不然历史或者会变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更不要说威胁他。
他静静看着陈长生,没有说话。
他是千年来最有名的书生,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更与文弱二字无关。
当年他统领人族与妖族的联军,从天凉郡杀至雪老城下,一路血流飘杵,尸横遍野。
说到杀人这种事情,今日天书陵里的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他杀的人多。
他的眼神仿佛深渊,又有熊熊烈焰。
陈长生却根本不惧,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收回那句话的意思。
一声轻响,残雪飘舞。
徐有容的右手轻轻落在斋剑的剑柄上,洁白的羽翼缓缓摆动。
苟寒食等人与三位离山剑堂长老没有说话,直接取出了剑,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王破不再抱臂,左手握住刀鞘,随时可以拨刀。
曾经斩断洛水的铁刀再次出鞘时,天书陵外的那条河还能继续流淌吗?
慈涧寺、三阳宗等少数南方宗派的长老们,挣扎片刻后,终于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兵器。
朝廷一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一言不合便要拨刀相向?
要知道对面可是王之策!
这就是王破的刀道。
离山的剑道。
也是陈长生修的道。
曰直。
王之策如果不同意陈长生的提议,那么吴道子就会死。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强硬。
几位陈家王爷下意识里望向了相王。
作为皇族最强者,他的态度非常重要,足以影响朝堂与军方的趋向。
陈留王这时候也已经落在了离宫的手里。
如果双方真的撕破脸,陈留王还能活着吗?
然而当人们望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相王不知何时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是眼不见为净,还是在想如果离宫用儿子的性命威胁自己时该怎么选?
……
……
“数百年后,当你回首往事,发现就在今天你开始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憎的那种人……”
王之策的眼神回复了平静,对陈长生说道:“你可能会生出难以想象的悔恨。”
陈长生想起了与唐三十六的那些谈话。
那些谈话发生在大榕树上,发生在湖边、汶水畔。
夕阳落在面,被切割成千万枚金叶,丰富又有些令人生腻。
肥大的鲤鱼因为吃了太多,向着水底的腐泥缓缓沉去。
“我不会成为你们这种人。”
他对王之策说道。
王之策说道:“为什么?”
陈长生说道:“因为我不想成为你们这种人。”
因为所以,这没有内在的逻辑联系,自然没有道理。
王之策摇头说道:“这是不讲理的说法。”
陈长生看着他认真问道:“你们和我讲过道理?”
……
……
湖畔的草有些枯黄,还没有生出青叶。
落在上面的纸屑被风吹的到处飞。
师生们匆匆离开,难免有些狼籍。
现在的国教学院就像此时的离宫一样冷清。
又像是回到了过去二十几年,如一片墓地。
非常适合随后的那场战斗。
相信最后无论是谁死,都不介意埋在这里。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曾经是这里的院长,都必将在国教学院的历史上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
唐三十六站在湖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初春时节,湖水本已解冻,因为今日气温陡降,湖面重新凝结了一些薄冰。
鱼儿们沉入了最深处的水底,虽然到处都是腐泥,但要温暖些。
苏墨虞确认所有师生都已经撤离,来到了湖边。
他担心问道:“你确定他能成功?”
“我不知道。”
唐三十六看着湖面说道:“但我确定他不会开心。”
……
……
王之策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无法回答陈长生的问题。
那么也可以理解为,他说不过陈长生。
他通读道藏,学识渊博,智慧无双,辩才无碍,今天面对陈长生,却两次三番无言以对。
因为陈长生不是在与他辩论,不是在与他讲道理。
他说的都是实话。
事实在手,道理我有。
用唐三十六的评价来说,他是一个活的很纯粹的人。
徐有容的说法更简单,也更准确。
——陈长生是一个真人。
这就是她喜欢他的原因。
当王之策沉默之后,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剑气微敛,森然之意归于山林。
南溪斋剑阵散开。
商行舟出现在众人之前。
陈长生的眼前。
第1098章 你不想试试吗?
“师父,当年你让我去凌烟阁看王大人的笔记,说里面有逆天改命的秘密,但我没有看到。”
陈长生对商行舟说出这句话后,天书陵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异样。
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哪怕师徒二人反目之后,这个秘密也没有流传开来。
这句话本来应该三年前就出现,只不过在陈长生想来,既然西宁镇旧庙里的所有对话包括那些时光本身都是手段,再对往事发出痛苦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