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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徐焕之终于慢慢向前踏了一步。
一步之间,金色气焰骤敛而回,白色骨甲寸寸碎裂,那弥漫在山间的雾气被彻底净化为了虚无。然后徐焕之抬眼朝着身前的白剑秋投去了片缕目光。微微颔首。
下一刻,白剑秋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而出,自山腰跌落而下,再也不见人影。
而徐焕之则重新将双手负于身后,脚面轻踏,咫尺天涯。
一息之后,徐焕之已经来到了神木山顶。来到了鸿鸣书院的院门之前,来到了陆三娇的面前。
“承让。”徐焕之轻轻拱手。随即厚重的衣摆轻轻飘荡,直接从陆三娇身边行过,走进了书院之中。
在徐焕之离开之后,陆三娇一手扶着身后的阵眼茶枝,单膝跪倒在地,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中的阴柔之意越发寒冷了一些。
徐焕之终于还是闯了进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书院的藏书阁。
然而,不知道为何,徐焕之在距离藏书阁不到百步之前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身向着书院的另一处行去。
这是徐焕之自闯山以来,第一次皱眉头,也是最后一次。
“鸿鸣书院,果然是一个秘密很多的地方啊……”轻轻一叹,徐焕之的身影自书院的高阁亭宇中急闪疾行,终于来到了整个书院看似最不起眼的百草院中。
他举步行于药圃的田埂之上,举目遥望远方的那排宿舍小楼,心生感慨。
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正好自宿舍门中走出,手中捧着一个茶壶,看着徐焕之那幽然的目光,微微一愣。
“这便是茶圣大人所挑选的关门弟子吗?”轻轻一笑,徐焕之眼底闪过一缕精芒,便朝着苏雨而去。
然而便在此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自他耳畔响起。
“你这人真是好生没有规矩,难道踩到了我的草药也不知道道一声抱歉吗?”
徐焕之脚步一顿,随即转头看向身旁那个神色不愉的青衣少年,然后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被自己踩踏成一团泥浆的幼苗,突然开口问道:“你可认识那边的那位小姑娘?”
河图生性木讷,却并不代表着他不会生气,此时面对徐焕之的一副坦然之色,顿时气急,抄起手中的水瓢便朝着徐焕之的脑袋打了上去。
然而,他手中的水瓢却停在了半空之中,紧接着,河图整个人也离地升起,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让他脸色瞬间被涨成了血红色。
“我问你,你可认识那位小姑娘?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河图当然没有料到,竟然有人敢在书院当中如此肆意妄为,所以他咬紧了牙齿,一个字也不肯说。
徐焕之失望地摇了摇头,轻哼了一声,下一刻,河图的脖子被凭空折断,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风刮倒的稻草人,无声无息地倒在了他最爱的药圃当中,失去了生气。
“看来,有些事情,还得我自己来问了。”喃喃一声,徐焕之的脸上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意,举步朝苏雨行去。
第两百一十章一舞惊鸿
徐焕之此行所来,是为了苏文不慎自藏书阁所泄出的一缕魔君之幽息。
然而,终于在天时地利人和相助下,当徐焕之真正闯山入得鸿鸣书院之后,却并没有踏入藏书阁半步,而是转而去到了百草院,去见苏雨。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必须要阻止这一切。
所以陆三娇与白剑秋于又一次之间,拦在了徐焕之的身前。
徐焕之看着这两个手下败将,微微笑道:“我已经放过你们两次了,事不过三,莫非你们真的以为徐某人不敢杀人吗?”
白剑秋以笔为杖,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先前徐焕之以无音笛破画,已经将他的《万血白骨图》毁之一旦,所以他此时手中,只握着那张天罗地网。
轻轻叹了一口气,白剑秋拂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着道:“没办法,有个人在离开之前特意嘱咐过我们,不论如何,也要护得这位姑娘的周全。”
陆三娇手中捧着推杯换盏,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哦?原来如此……”徐焕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恢复如常。
在入得鸿鸣书院之前,徐焕之便知道陆羽收了一位关门女徒,也知道陆三娇和白剑秋是苏文的老师,但他至今才知道,原来,陆羽的那位女徒,便是临川城苏家的那个名叫苏雨的小侍女。
作为徐家家主,虽然这些年徐焕之一直都处于闭关之中。但他并非对家族之事一无所知,所以他很清楚,徐凌之所以会认定徐易死于苏文手中。在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个名叫苏雨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徐易觊觎苏雨之貌,或许他也不会与苏文产生如此仇恨,在徐易身死之后,徐凌也不会第一个就怀疑是苏文动的手脚。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苏雨才是苏文与徐家仇怨开始的导火索。
于是徐焕之脸上的满意之色更盛,他原本只是以为那女孩儿是陆羽的徒弟。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与苏文有所牵连。
如此,甚好。
念及于此。徐焕之转头对白剑秋说道:“既然如此,我便要带她走了。”
陆三娇手中推杯换盏蓄势待发,沉声道:“尔敢!”
徐焕之对于陆三娇色厉内荏的威吓毫不在意,他只是抬了抬手。将手中那方金色的镇纸向着两人不讲道理地砸了上去。
与此同时。于神木山外,陆羽的脸色终于慢慢冷了下来,他看着身前的花圣汪灏,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徒弟叫做沈木,世人皆称其为怜花公子,而正如你所说,近日我也收了一位徒弟,她叫做苏雨。现在正在书院之中,如果她今天出了事。我必让怜花公子陪葬!”
汪灏淡淡一笑,开口道:“陆老头儿,你这话唬得了别人,可吓不倒我。”
陆羽也跟着笑了,然后说道:“既然如此,你尽可以试试,反正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你我二人皆损一徒,让他人抢了便宜而已。”
听得此言,汪灏忍不住眼角轻轻一颤,他随即抬头望向神木山顶,目色微凝。
徐焕之在邀他牵制陆羽之时,可没说过会绑走对方的徒弟,如此做法,可谓是触及到了陆羽的底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沉吟了片刻,汪灏轻轻一叹:“我与你一同上去看看。”
陆羽不答,转身便行,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已经来到了百草院当中。
陆羽和汪灏的速度很快,然而,在场间所发生的一切却更快,便在两位圣者在神木山下达成共识之前,徐焕之手中的镇灵尺已经来到了白剑秋和陆三娇的眼前。
见状,鸿鸣书院两大半圣不敢有丝毫留手,天罗地网与推杯换盏顷刻而出,与那镇灵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陆三娇和白剑秋的脸色便成了一片惨白之色,胜负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下一刻,徐焕之根本看也未看场间的战果,而是径直来到了苏雨身前。
小丫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位笑意连连,身着棉袄的老人,十分果断地将手中的茶水泼了出去。
徐焕之笑着拂了拂衣袖,大片金芒便如一道屏风般将褐色茶渍拦于身前,然而,紧接着,徐焕之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了,身形暴退。
“真没想到,堂堂茶圣大人,也会使这些小手段。”
便在徐焕之说这番话的同时,空中茶水轻然而落,立刻在地面上腐蚀出了成百上千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徐焕之摇摇头,掠身上前,再次探出手去抓苏雨的手臂,却在此时,在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绚丽的云彩。
轻云淡淡而来,形若闭月,身若流风,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这里是神木山,守山之灵为山间鸿鸟,然而,先前徐焕之于茗茶大阵中,已经识破了那所谓鸿鸟,不过是白剑秋笔下红墨。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仿佛真的见到了那只鸿鸟。
鸿鸟自云间腾跃而出,肆意畅翔,俯身而下啄莲破浪,迎空而起乱雪萦风,一时之间,徐焕之的眼前仿佛正经历着四季变换,斗转星移。
春时鸿鸟自空云掠清溪,戏水逐流;夏时鸿鸟穿柳而过,轻鸣于烈日之下,酣畅淋漓;秋时鸿鸟与落叶翩落,偏转回巢;冬时鸿鸟与风雪齐舞,以身羽破冰击石,视雪暴狂风而无惧。
徐焕之在刹那的失神之后,很快便恢复了理智,然后他终于看清,于他眼前翩然而至的,并不是鸿鸟。而是一个人。
有人在他身前,轻轻起舞。
此舞皎若初日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飞去逐惊鸿。
所以便是惊鸿舞。
数月之前,《文以载道》提前放榜,所有人所关注的焦点,都在于三度登榜的苏文,或许很多人都忘了,在其中,柳施施也曾以惊鸿舞位列第五。
惊鸿舞乃是柳施施独创的超凡之舞。能见者甚微,然而在今天,于鸿鸣书院当中。却有一人代柳施施起舞,以真正的惊鸿之姿,绽放光芒。
当然便是柳施施唯一的徒弟,宁青冰。
徐焕之再度一愣。疑声而道:“秋叶?”
徐焕之不知道这个名为秋叶的小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是怎样入得神木山门的,但他更加疑惑的,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境似乎出了些问题。
不待徐焕之细想,宁青冰已一舞即毕,然后她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徐焕之身前,笑着道:“老先生,您也在这里啊!”
在这一刻。苏雨自然也认出了宁青冰,她面带惊喜之色。正想要上前给宁青冰一个大大的拥抱,却看到对方走到了徐焕之的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苏雨,此刻场间的所有人,包括刚刚从镇灵尺中逃脱而出的白剑秋和陆三娇也满面疑惑。
徐焕之看着宁青冰满脸的笑意,心头微微一颤,但他始终是卫国第一半圣,心性极为坚定,不过眨眼之间,便彻底清醒过来,他犹豫了一下,并未对宁青冰动手,而是闪身绕过了身前的少女,第三次向苏雨伸出了手掌。
可惜的是,经过宁青冰惊鸿舞一阻,徐焕之的速度还是慢了那么一分,就在他那枯瘦的指尖即将触及到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