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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裁院院君眼中闪烁着震惊之色,回想起之前于正误签筒获得榜首之名的一幕幕,仍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提前交卷,考题不但全部答完,而且全篇无一处错漏,正确率高达十成十!
若非在拆封考卷之时,当中所蕴含的那丝不容作假的圣力,他甚至会以为苏文提前获知了考题!
可是,这个苏文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州主大人同样在想着这个问题,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并不是震惊,而是疑惑,他绝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名文生如此妖孽,提前半个时辰便能将所有的题目尽数答对,所以他认定,此中定有猫腻!
只是,那苏文的身上确无才气波动,也并未携带任何可能作弊的文宝,难道说,真的是负责出题的某位大学士将题目泄露给了苏文?
还是说,他的运气实在太过逆天,今日所考之题,皆在他的复习范围之内?
一时之间,州主的头都想大了,也未能得出丝毫结果。
坐于正当中的那位书院女院士,此时并未注意到身边两人那截然不同的反应,而在她的眼底,却存留着淡淡的欣赏之意。
“真不愧是我族圣才啊!”
与两人相反,女院士很容易地便接受了苏文拿到第一场榜首的事实,对其根本没有半分的质疑,因为她相信自家老师的眼光,更相信书院陆大人的判断。
“若是能连获三场榜首,那才真是有意思了。”女院士轻轻一笑,看向苏文的目光更多了几份期待。
苏文当然不知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寄予了如此厚望,更不知道在场外徽州人的眼中,自己已经提前夺得了州考的榜首。
此时的他只是有些发呆地看着眼前一片空白的考卷,握于手中的笔迟迟未能落下。
因为选择太多,反而无从下笔。
苏文脑中所存在的诗词,皆是脍炙人口,传颂千百年的名篇佳句,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即便是随便抄上一篇,也定然胜过场间文生无数。
哪怕抛开诗词不说,苏文就算是临场写一篇短文,也能震撼世人。
这样的选项同样不少,比如刘禹锡的《陋室铭》,周敦颐的《爱莲说》,陶渊明的《五柳先生传》,乃至于韩愈的《马说》,都是一些不错的选择。
可是,真正到了下笔处,苏文反而考虑的东西更多了一些。
他想找到一篇既能够名传千古,又能够一抒自己求圣之心的诗词或者文章,如果能够契合自己的圣道便是再好不过了。
“还是找一首诗吧。”略加思索之后,苏文首先定了一个大方向,然后在脑中将那些著名的诗篇一页页重现于眼前,开始细细筛选起来。
苏文的这副模样,落在他人眼中,自然便成了寻找创作灵感的表现。
这一次,苏文可不再是第一个提前交卷的了,不少具有诗词之才的文生都已经纷纷完成了他们的作品,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于一旁的凉棚中休整,还有一些以书法入道的年轻人,也早早地放下了手中的墨笔,将考卷交由白衣院官呈上。
而这些人在来到凉棚之后,自然便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文的身上,不知道这位诗词圣才,今日又会写出何等逆天的作品出来。
说不定,明年的《文以载道》,便是以苏文的这首诗词作为开端了!
与此同时,苏文的双眼骤然迸发出了灿烂的光辉,心中大喜。
“便是它了!”
言道间,苏文终于动了。手腕轻轻一转,苏文将手中的墨笔于石砚中蘸饱了墨,随即笔锋一点,在考卷当头,写下了三个大字:行路难。
见苏文终于动笔,不论是凉棚中的考生,还是位于前首的三位主考官大人,都纷纷情不自禁地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可惜距离太远,又有镇气钟对才气的压制,别说是普通的文生了,就连三位考官大人都没能看清,苏文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种感觉,便如同猫爪挠心,欲求而不得。
院君大人甚至在暗暗期盼着下一道钟声赶紧响起,如此一来,他们便能借着拆封榜首考卷的名义,正大光明地观看苏文此次所创的佳作了。
于数个呼吸之后,苏文终于写下了最后一个字,顿时长长地在心中舒了一口气,再看此诗,不论是意境还是行文,都很符合他的要求,字体工整,卷面整洁,这第二场的答卷,便算是完美落成了。
便在检查错漏的同时,苏文再度将此诗在心中默诵了一遍。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大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当读完最后一句之后,苏文的心中不免升起了对于追求圣道无比坚定的信念,整个人的精神也为之振奋起来。
待墨迹稍干,苏文这才站起身来,恭声道:“学生答完了。”
早就守候在一旁的白衣院官甚至等不到主考官大人的批示,便已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苏文的身前,郑重其事地将桌上的考卷捧了起来。
因为镇气钟的存在,导致哪怕苏文写出了一首传世之作,也是无法立刻引来才气天降的,所以众人也就无从判断,苏文的这首诗词,到底达到了何等的层次。
一时之间,不少人看向那白衣院官的神色都充满了无比的羡艳。
因为严格说起来,此人才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评卷之前,率先获知苏文的答题内容的,稍后那答卷便将被重新密封,直到榜首之名的诞生,或者州考之后的复审,才能重见天日。
苏文将笔墨收好,然后微微向那白衣院官致意行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在那白衣院官的眼中,竟然莫名闪过了一丝疑惑和古怪。
“嗯?”苏文心中一突,然后立刻在脑中浮现出了一件至关重要之事,他随即意识到,在这场考试中,他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糟了!”
第一百零六章苏郎才尽?(求首订!)
苏文站在场间,脑中竟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两世为人,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了考试失利的惊慌失措。
眼看那名白衣院官将自己的考卷重新密封,苏文顿时心下一紧,他知道,一切都悔之晚矣。
千不该,万不该,放着那么多传颂百世的诗词佳篇不去抄,偏偏抄了一首李白的《行路难》!
当然,这个世界上是没有李白的,所以苏文的这首诗,绝不会被人冠上抄袭的罪名,可是直到他落笔完成的那一刻,他都在不经意间,忽略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
如果不是那白衣院官满脸的疑惑和不解,或许苏文根本就不会因此而惊觉!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是这首诗中间有着偏向妖族的倾向?还是字里行间出现了不该有的禁忌词汇?亦或者是苏文错写漏写了什么?
都不是。
这首诗最大的问题,是在体裁上!
总的来说,圣言大陆在诗词的发展上,与苏文前世的历史进程是隐隐吻合的,诗、词、歌、赋之类,均已早在神书临世之前便存在了,所以才气对其的判定标准,也是按照每一种体裁的规范而来的。
不论诗词歌赋,都必须先有了规范,再谈意境。
可是偏偏,在这个世界中没有曹家三父子,也没有诗圣杜甫,于是,圣言大陆便缺少了两种十分重要的诗体。
那便是继《诗经》和《楚辞》之后。以搜集整理诗歌而成的一种新的诗文,乐府诗!
苏文所写的这首《行路难》。准确地来说,是属于“新乐府”。也就是在汉代乐府诗的基础上创新而成的一种新的诗歌体裁,曾经得到过白居易和元稹的大力倡导。
而新乐府的创始鼻祖,正是杜甫!
圣言大陆上没有杜甫,所以才能让苏文以《登高》首夺文位,诗成传世,但与此同时,也使得这首《行路难》,成为了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杂言体乐府诗。
换句话来说,这首诗恐怕是不能得到才气之认可的!
然而。州考第二场的评判标准是什么?正是才气!
如果以此而判,苏文很有可能在这第二场考试中折戟沉沙,别说是榜首,甚至很有可能名落孙山!
苏文竟然在如此关键的一场考试中,忽略了这般重要的问题!
一丝冷汗匆匆地从苏文额间滑落,他目送着那位白衣院官越行越远,直至将自己的考卷呈交到了三位主考官的手中。
木已成舟,他便再也无力回天了。
“该死!”暗骂一声,苏文尽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毕竟州考还没有结束,他还有最后时论的机会。
事到如今,苏文已经不奢求那所谓的榜首之名了,能够入得甲榜。拜入书院,便是心满意足了。
当然,他的这番想法。只有他自己从知道。
场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文已经呈交的那份答卷上。唯有一个人,发现了苏文脸上的那抹异样。
“出了什么问题?”沐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不知为何,却让苏文心中为之一暖。
轻轻摇了摇头,苏文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苦笑道:“如今你可以放心,又能少一个对手了。”
闻声,沐夕瞳孔骤然紧缩,再度问道:“你犯了什么忌讳?”
苏文再度摇了摇头,却不说话了。
不是他不愿意向沐夕解释,而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告诉沐夕,说自己因为写了一首不属于这个世界体裁的新乐府诗,所以很可能被判定落榜?
沐夕也随之沉默了起来。
良久,唐吉和宁青冰几乎同时完成了答卷,起身朝着凉棚处走来,而沐夕的眼中,也悄然闪过了一丝最后的犹豫。
便在唐吉与宁青冰即将走进棚内的时候,沐夕终于做出了决定,她踮起脚尖,于苏文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也不管苏文听清了没有,沐夕随之身形一闪,躲进了凉棚大片的阴影当中,神色平静如常,便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然而,苏文的神色却为之一震。
可惜还不等他转过头去寻找沐夕问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