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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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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本不成,只有治标。

服符之法,确实有效,但通过肠胃自然吸收,损耗大,效率低,且大半都做了嫁衣,滋补了禁制真意。

在余慈这里,虽也用“服符”之术,但却是凭借自己通晓生死法则,不走肠胃正途,直指生机所在,将之前生机磨销,进补不及的局面,扭转过来。

“七百符”过后,生机强度,正好到达刺激禁制的边界之下。

如此做法,就要针对华夫人具体的气机变化,尤其是其体内禁制的虚实,做出预估式的判断。避开了直接碰撞,却等于是与下禁之人比拼方寸之间的万千变化。

这实在是对脑力绝大的考验。

就算余慈身具解析神通,在真实之域的根基,也承担了巨量的计算压力,初次施为之时,也还是出了岔子,所幸没有弄巧成拙。

从这个意义上讲,这是一场“真实之域”层面的战斗。而他所说的“七百符”,每一符都是结结实实的考验,难度不会有半点儿下降。

而像敖休一样的层次,这般用力,其志可嘉,其用么……

此时此刻,敖休的心气儿已经给彻底打散了,他两眼发直,神思不属。还是华夫人给他一些安慰:

“天君服符之术,实是神通之法,似简而实繁,非精于推衍之术者,不可为之。敖堂主虽精于符法,却并未涉猎此道,故而难为。但这份心意,我是生受了。”

自今日到此,华夫人还是首度软语相向,敖休纵然是心神齐伤,乍听来精神头也是一振,但已经再没有任何力气,去和余慈纠缠了。

见此,余慈倒是主动揽活儿:“不知华夫人会在北地停留多久?这段时日,我倒能够帮忙,也计算一下变化,看是否可以让符箓支撑较长时间。”

华夫人眼波流动,目注于他,继而裣衽行礼:“生死之际,容不得妾身客套,在此先向天君致谢了。”

至于报酬之类,她可不像敖休那般斤斤计较,肯定不会让余慈失望便是。

余慈摸摸下巴,笑道:“其实我也是有求于夫人,想借冷泉多用几天。我那边有一位朋友,也是伤了神魂,正宜用冷泉疗养。”

华夫人慨然道:“我亦知病痛之苦,便无此事,又有什么不能用的?天君尽管携友前来便是,这几日,冷泉专为天君而设。我也能借机,多多请宜。”

余慈心中一动,又问起冷泉来历,但得到的答案是,泉池是有人出售而来,也是辗转多主,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至此,余慈差不多已遂所愿,就此提出告辞,准备回去亲眼看一看叶池的伤情,再做打算。

他这边一提要走,薛平治却也响应道:“华夫人刚刚受了余道友符法,与前面情况不同,正该静养体会,感悟气机,以备下次疗治所用。我们师徒也不打扰了。”

薛平治如此说法,更像是帮着华夫人清场。

不用多想,清的就是敖休。

这一位本来还想着借冷泉用用,养护受创的神魂,可刚刚华夫人已经言明,这几日冷泉只给余慈使用,他也不敢多言,再把两边得罪,更觉得无颜多留,只能悻悻而退,走的倒比余慈等人还要干脆些。

待余慈登舟欲行之时,薛平治忽然提议:“我与道友同行如何?”

余慈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三人就上了同一条小船,由骆玉娘操舟,绕过莲花池,往外围水道而去。

临将转过绿柳弯,余慈回眸,只见华夫人立于水榭之中,目送三人归去。虽是荷花拥簇,美婢相随,偏觉其只身孤影,泠泠然如清溪,视之明澈、听之悦耳,却不知其所来,未知其所往,看似平易,实有一股天然孤寒之意,区别于他人。

这莫名的感觉突然烙上心头,久久不散。

正品味之时,薛平治清音入耳:“道友觉得,华夫人伤势如何?”

余慈想了想,答道:“极是沉重,以我之能,难有标本兼治之策。”

这是实话,也是废话。到现在,余慈还没有真正弄清楚薛平治和华夫人的关系,有些想法,肯定不会说出来。

可薛平治比想象中要直白太多:“我欲与华夫人联手,可否?”

余慈呆了呆,这才发现,薛平治与华夫人之间,似乎远比他估计的要微妙得多。当然,现在更微妙的,还是薛平治对他的态度。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沉吟不语。

薛平治摇头道:“道友何必多虑?世间或有两面三刀之辈,无情无义之人,平治不屑为之;又或有背信弃义之变、有始无终之盟,唯你我之间,不至于此。至少,在东海那位陨灭之前,定然无忧。”

余慈明白薛平治是什么意思。

某种意义上,压力比利益更可靠。薛平治为什么对他这般亲近,实是在那日跨越亿万里的惊天大战之后,他们之间,就有了一个共同的大敌,也就是罗刹鬼王。

因为罗刹鬼王,薛平治从最巅峰上跌落,多年以来,深受七情倒错之苦,时刻挣扎在死亡线上,对罗刹鬼王的恨意,当真是倾三江五湖之水,也难洗净。

薛平治虽是有数的大劫法宗师,但面对罗刹鬼王及其座下罗刹教万千强者,只能是势单力孤,若想在所作为,势必要寻找一切可以抱团的力量。而世上真敢与罗刹鬼王正面放对的,又有几个?

正是在如此窘境之下,余慈与“上清后圣”横空出世。当日真实之域一战,和罗刹鬼王从环带湖打到东海,震动一界。

上一个被如此对待的,还是太玄魔母。

对薛平治来说,还有比他更放心、更值得期待的盟友吗?

第四十七章万里遥寄故人消息(上)

薛平治心思明确,就余慈而言,也是一样。

“如果元君是想与东海那位作对到底,你我关系,自然不同。”

余慈并不矫情,对付罗刹鬼王这种纵横世间的大能,能多一个战友,总是好的。但具体如何做法,却并非是靠着仇恨和血气之勇那么简单。

薛平治应该也明白,所以她不但需要余慈这种“天然的盟友”,还积极用事,争取其他的力量——比如华夫人。

“元君何以认为,华夫人可以襄助我等?”

余慈悄然变化语气,把他和薛平治摆在了同一立场上。

薛平治自然心领神会,过于平淡的神情,也变得温暖了些:“不瞒道友,我亦不知华夫人心意如何,只是听一位故友介绍,特意寻来。与其相交不过月余,虽然性情相机,却仍难做出判断。”

余慈立刻抓住了最核心的一个词儿:“故友?”

“那位或许与道友渊源不浅,她给我两个建议,一位是华夫人,一位就是道友。且明言:‘若要事不决,可问余慈’。华夫人以海鸥墟主政东海,若能得她之助,我等必将如虎添翼,自为要事无疑。”

“呃,元君的‘故友’,却是哪位?”

薛平治的回应依旧简单直白:“半山岛,叶缤。”

余慈愣了愣,初时没反应过来,等醒悟的时候,已是失声叫道:

“叶岛主?”

转瞬之后,他又进一步想到了叶缤建议的古怪之处:“要事问我?”

在薛平治坦然的目光下,余慈心里震荡未靖,又不可避免地笼上一团迷雾,许多事情看似分明,可多想几层,就变得玄虚起来。

薛平治、叶缤、华夫人都是女修之中最拔尖的人物,神交仰幕,或许有之,彼此介绍,未尝不可。

半山岛自剑园破灭前后,就与罗刹教交恶,此后数十年间,叶缤**支撑,好不辛苦。说她与薛平治是同一阵营,也在情理之中。

虽说余慈和叶缤,自相识以来,交谈的字句都未必过百,但凭着当年授剑之德,还有东华虚空的一场缘分,叶缤把他介绍给薛平治,余慈也能理解。

可为什么,还要在介绍之余,加上那么一条?

余慈一时沉吟,心底深处某个模模糊湖的想法,似乎被光线照射,渐渐成形。

“砰!”

远方湖面声陡然炸开的气爆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不知不觉间,小舟已经驶出水道,来到烟波浩渺的洗玉湖上。距离他们所在处不远,或是发生了什么冲突,有些骚乱的样子。

受此干扰,将欲成形的想法,又潜藏下去,不过余慈已经有了大概的脉络,再深想下去,臆测就要占据主要地位,不如日后慢慢验证。

他摇头挥去种种杂念,展颜笑道:“叶岛主尚知世间有余慈乎?”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有些心虚的。

别的不说,当日陆雅“趁人之危”,把人家的得意弟子拐带到洗玉湖来,也算是得他的授意。如今叶池缠绵病榻,剑胎受损,若不尽快医好,如何有脸面与其师相见?

而在此之前,对于叶缤的“信任”——姑且说是信任吧,他已经没有了推托的理由。

当下,他便放开胸怀,开口道:“既然如此,我试为元君言之……不过,背后指摘别人,总是不美,咱们不妨离得远些。”

薛平治同意了,当下三人弃船飞起,直入云霄。

临去前,余慈往远方骚乱处瞥了眼,忽地一怔,险些就忘了之后的说辞,还好很快回神,待登入十里高空之时,已经打好了腹稿。

面对薛平治,余慈当先道:“冒昧问一句,之前交流时,元君可对华夫人明言,目标指向,就是东海那位?还是只在‘虚空世界’上打转?”

“明言复仇之事。”

余慈有些惊讶,也不知道这两位女中豪杰是怎么沟通的,明明见面没多久,交情看上去已经很好,说话也直白到这种程度。

他想了想,又道:“华夫人许或不许且不说,元君看重华夫人的,不知是哪一条?若有借海商会之势的念头……我以为,可以休矣。”

他说得也很明白,华夫人确实是海商会的招牌,但海商会绝不等于华夫人。

再给海商会高层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着商会崩盘的危险,去与罗刹鬼王作对。与其指望海商会能帮上忙,还不如黑了心肠,想办法把他们绑上战车,强行为之。

事实上,余慈就怀疑,是不是海商会的高层已经听到了风声。之前在莲花池上,敖休所作所为,不像是给华夫人帮忙,倒像是捣乱,用斤斤计较的态度,不把薛平治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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