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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夏侯靖似是故意强调般用力言语,看了眼那始终未转过的身影,而后便揽着徐夙瑛向着庆荣宫走去。
臂上愈发用力,仿佛是要告诉身后的那个女人,天下为他所有,慕云若,也不过就是他女人中的一人罢了!
然而如此紧拥,却让徐夙瑛有些惊喜,但见唇角扬了弯弯的弧度,然后就这样倚靠在夏侯靖身边随着他走去。
途中徐夙瑛无意踩上了那折碎的钗子,使得夏侯靖有了一瞬的停顿,但他仅是用那冷若冰霜的眸子看了一眼,而后便毫无反应的带着徐夙瑛离开了。
然而却谁也没有看到,就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云若抚着自己的腹上,一阵轻呕,而后吐出了一抹鲜红,落在白衫上,宛如绽开的一朵残酷而妖艳的曼陀罗华。
然后她一阵轻颤,身上忍不住的发冷,紧接着就这样跌倒在地,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
散魂汤,散魂汤,如果真的能让她忘却在这里的一切,或许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云若苦笑了一声,用力的想要在站起,只是身子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何其狼狈,慕云若。
何其不堪,慕云若。
何其落魄,慕云若。
过去的慕云若之可怜,怜在明明身为皇后,枕边之人却爱着另一个人,而却只当她是盘上棋子,落得凄凄惨惨戚戚。
如今的慕云若之可悲,悲在明明知道一切,明明与自己说好不再对任何人动心,却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推开了心扉的大门,哪怕只有些许,却已然可以勾扯了她心中最柔软的一隅。
她终究不是神,也不是鬼,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所以她的心,也终是会痛的。
如今的痛楚,便是动了心的代价,便是一个棋子动了心的代价,便是……重蹈覆辙的代价!
早便知道帝王无心,不会爱,也不能爱,却还在心底奢望这那遥不可及的彼岸。
幸好,她还没陷入他竖起的牢笼之中,幸好……她还没有真正的爱上他。
大概……
贴在地上的指尖,轻轻攥起,地面磨过肌肤,划伤了细润的白皙。
她不经意看向身后那已经碎成两截的雕云白玉钗。于是扶着墙咬牙,勉强起身,边是有些轻咳,边向那边走去,再缓慢弯身捡起来那锦盒与钗子,这才发现是刻了云图的白钗。
她先是有些微微的怔住,眼中不经意渗透出了些许沉重,而后她将那钗子小心翼翼的放回锦盒,紧紧攥在了手里。
身体又是一阵晕眩,使得云若几乎有些站不稳。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突然自身后传来:“主子,主子您怎么了,主子!!!!”
随着这个声音,云若只觉那人跑来用力接住了自己欲倒的身着,然后无助的将她拥在怀里。
“主子,您醒醒!主子,您……这血,这血,主子!!!”
是香儿来了吗?
云若轻舒口气,只觉耳畔声音愈来愈浅,越来越淡,也越来越飘渺。
闭眸间,好似在脑海中闪过一个旧时的画面。
儿时的自己坐在阶梯上静静靠在敬的身边,在快要睡着的一霎,敬在她耳畔低喃了一句话。
云,爱,是你唯一的弱点。
不要交出自己的心,一辈子都不要。
否则,你终会遍体鳞伤……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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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姜凤贞离开云若之后,就一路往若贞宫赶去。
这时因为在庆荣宫耽搁了几许的王永承终于追上,一见姜凤贞,急急忙忙便跟上喊道:“娘娘,娘娘您没事了吗,娘娘!”
姜凤贞顿住脚,一见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永承,气得牙痒痒,若非她确有急事要让王永承办,她定是会好好教训这个竟把慕云若带到庆荣宫的蠢奴才!
但现在,她还有着更为紧急的事!
于是她并未回答王永承方才的话,反而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跟着她后,便道:“王永承,你脚程快,赶紧去换衣裳然后回趟姜府取样东西!”
“取东西?”王永承不解,一张脸皱在一起。
且见姜凤贞点点头,附耳对王永承说了几句话,只看王永承忽然瞪大双目,满心慌张的说:“娘娘您真要取那东西?那可是姜家的宝贝啊!您取那东西做什么啊!老爷是绝不会同意的啊!”
姜凤贞咬咬牙说:“若是爹爹不同意,那便偷回来。我必须要见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才有散魂汤的解药,而见那个人,就必须拿那个东西!”
王永承微愣,然后紧忙点点头,速速去办姜凤贞交代的事。
望着他离开,姜凤贞长长舒口气,指尖也不由的攥起。
散魂汤来自南雪山,东卫王朝里,也继承了南雪山一派贵族血脉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姜凤贞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低喃一句“保佑”,似在下着很大的赌注,而后便转头向着透云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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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云阁。
姜凤贞在交代完王永承后,因着不放心那身子摇摇晃晃的主儿,于是紧着就赶回透云阁看慕云若的情况。
刚一进来,就看见房内不停传来怜香惊慌失措的声音,又见门框上似是沾了些血腥,姜凤贞心上一提,紧忙提着裙子向内跑去,便是连娘娘的威仪也都不再管顾。
然后果不其然的才刚迈入门槛儿,就听见了怜香的哭喊声,声声撕心裂肺。
姜凤贞一惊,瞬时以为云若因身体娇弱,受不了那散魂汤的烈性,所以等不了三天就已然香消玉殒。于是一阵揪痛,也跟着扑到了榻旁,大喊一声:“慕云若,你,你怎能就这么甩手离开!”
“主子,您可不能丢下奴婢啊,主子不在了奴婢就什么都不会了!”
“慕云若,你这个骗子,你说好的——”
就在两人呼天抢地的时候,指尖那染了血红的指尖终是受不住动了动,然后一把扣在了姜凤贞的腕子上。
姜凤贞见状,惊了一跳,再是细细看来,发现云若已然将紧闭的眼眸睁开一条缝,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慕云若,你——!”
“主子,主子!!”
闻声,云若动了动眉心,挪开了手道:“死不了,别哭。”
听到这一贯冷静和言简意赅的语言,怜香倏而坐了地上,姜凤贞也是大松口气,直接站起来,狠狠的拍了云若胳膊一下喊道:“你这个女人,既然没事何必吐血吓唬人!!”
云若抬眸看看,淡淡道:“你会为吓唬人,特意吐口血?”
如此一句话,将姜凤贞噎死在喉中,如此她倒可以断定,慕云若确是缓过来了,于是她长舒口气,疲惫的坐在了床边,说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被皇上莫名的罚了,伤上加伤了呢!”
提起夏侯靖,云若顿时沉默不语,抿了苍白的唇,心中仿佛仍有着些许的轻痛。
姜凤贞见状,知道慕云若定是与皇上闹了不和,于是轻声问道:“云若,你……是真的对皇上——”
话音未落,慕云若突然开口打断,道:“解药,有门道了吗?”
“嗯……嗯?!”姜凤贞闻言,猛的就从床旁坐起,一双眼睛瞪如铜铃,道,“你,怎么知道我去找解药了?”
云若毫不惊讶的抬开淡薄的清眸,道:“早在你走的时候,就写脸上了。而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会帮我找解药,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喝了。”
姜凤贞蓦地捂了自己的脸,眉心都拧成了一团。
她什么都写脸上了?
她再怎么说也是这深宫的贵妃,平日也将自己藏成好几层,怎才没过几日,自己的性子竟被慕云若摸透至此了?
而最重要的是,慕云若与她交往甚浅,而她过去更还百般加害过慕云若。
然而她却相信她,将身家性命交给她,相较之下,自己曾经又是何等的浅薄。
半响,姜凤贞失笑,坐在床边道:“你这个人,还真是什么都看透了,如果能也看透下自己的心,怕也不会这般狼狈了。”
又是这句。
云若淡淡垂了眸,轻叹口气,复问:“解药,有着落吗?”
姜凤贞听出云若不想提与皇上的事情,于是也就收了话题,低头说道:“嗯,有一个人也许有解药,不过还要再等等,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只是……”
说到此,姜凤贞眼神划出了些许无助与担忧,“只是,早晚徐夙瑛和公主,都会拿姜家来威胁你,就算拿了解药……不然你还是——”
“又想让我袖手旁观,见死不救?”云若冷不丁哼笑一声,引得姜凤贞一脸煞白,又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或是看出了姜凤贞的纠结与艰难,云若亦不再逗弄于她。
只见她用力撑起了身子,双眸望着那摇曳的火光,一字一定说道:“我慕云若的命,就交给你了。只要能活下去,三天之内,我定会让姜家永远从他们手里摆脱出来。”
言罢,慕云若回眸看向已然惊在远处的姜凤贞,微微一笑,倏而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你将姜家命运押给了我,我岂能任你们被随意欺凌。我还不至那般无义。”
姜凤贞微愣,然后缓缓点头,看起来当真是快哭了。
云若缓缓扯了唇,忽而一恍,看向自己方才轻点姜凤贞额心的指尖。
这个细小的习惯从何而来?
她弯了弯指,心中又是一片沉重。
何时,才能缕清自己的心,何时才能,永远不再动心?
罢了,罢了。
如今只剩三日,她又岂能再因那人而分心?
想罢,云若垂眸,望了望还静静放在枕边的夜明珠,随意而淡漠的问了一句话:“姜凤贞,你见过中山穆王皇甫骁这个人吗?”
中山穆王皇甫骁?
一听此人,姜凤贞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然后拧眉说道:“慕云若,无论你在想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这个人!!此人性子极劣,而且……而且一直与慕家不和,想来除夕前他也回来宫里,若是见了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