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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强道:“背靠山地,面临平原,地势平坦,中间略有低洼,真正易攻难守,若是在此地守御,准得被人包了饺子。”
姜期哈哈一笑,道:“从另一方面说,这里适合伏击合围。”
孟帅暗自鄙视道:大煞风景。
几人再往前走,就见前面一座府邸,墙头高耸。外面又用铁木栅栏圈住,门口有两个绯衣少女充当门卫。宅院最高的房屋有五层楼,修葺的富丽堂皇,想来以前就是本地富绅的宅邸,被郭家征用了。
姜期道:“这里就是甲等的了。进去看看吧。咱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当下几人拿着烫金的请帖进去,两个少女福身行礼,其中一个问道:“几位客人要不要更衣?”
姜期碰了碰孟帅,孟帅一怔,随即问道:“姐姐,怎么还要更衣?”也是他反应快,他们三个压根不知道这药仙会的规矩,分明是三个小白,但若是胡乱发问,容易漏了破绽。三人里面只有孟帅是小孩子,问出什么都不打紧,因此姜期才让他开口。
其中一个少女笑道:“有的客人不愿意在人前露脸,因此会穿戴斗篷,我们会场里面是出租斗篷的。”
孟帅道:“有几个人会穿戴斗篷?”
那少女道:“十个里面总有一个吧。”
孟帅道:“那不是穿了反而显眼?”
那少女抿嘴笑道:“是啊。但是没人知道自己是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
姜期开口道:“我们不用更衣。”
那少女笑道:“如此,请进。”
三人从前厅进入大厅,一进门,巨大的丝竹锣鼓声传来,又伴有人依依呀呀的吟唱声,登时震得人耳膜不适。
孟帅道:“没想到这里还在开大戏。”因为声音太嘈杂,他这句话说出来自己都没听见,他又吼了一声,旁边那少女这才回答道:“是啊。这戏都是凉州城中最好的三喜班开得好戏,演的是最热闹的武戏,从早演到晚,一天都不停的。”
孟帅还想说什么,顾念扯嗓子说话太累,也就停了。
转过屏风,但见一个好大的厅堂上,摆满了圆桌。每一桌不过三五个位子。一大半桌子上一个人也没有。
但这不是说大厅里没有人,正好相反,人黑压压的一片,摩肩擦踵,都差点站不下脚。只是都不在桌子上坐着,反而三五成群,站在地上交谈。大厅两侧,一边是巨大的戏台,锣鼓声中身影缭乱,另一边则是几张大的八仙桌,上面满满摆着瓜果菜肴。
孟帅看了一眼,大略有数,这个形式设定有点像后世的站立式酒会,大家离座交际,谁也不碍着谁。所谓的生意,也就是在这谈话中定数的。
他心中暗想:怪不得要开大戏,所有的人都要谈生意,都怕别人听见,因此要放好大的背景音乐。这么多锣鼓,就是面对面都难以听见,就别说其他人了。不过学武之人耳朵都特别灵,要想真的隔绝耳目,还需要束音成线,或者干脆只用手势在袖子里比划。这么嘈杂也只是营造一个在心理上比较安全的环境而已。
其中一个少女拿出玉牌,分别递给姜期和朱强,沉吟了一下,又拿了一个,连同一只胭脂笔,送给孟帅,笑吟吟道:“这个给你了。你有什么需要买需要卖的东西,就写在这上面。到时候把牌子挂着,人家一看你写的什么,有意的就过来交谈了。别给人骗了哟,小鬼。”
孟帅道:“这牌子这么短,写不了几个字啊。”
那少女道:“写四个字啊。足够用了。咱们这边就是这样,又不是外面卖布头的,还要吆喝一长串么?可别写超过了四个字,要给人笑话的。”说着笑着拍了拍他,向姜期两人行礼,两个少女一起退下。
姜期手指转动那玉牌,道:“亏了小孟长得讨喜,不然咱们哪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孟帅道:“是么?我果然命犯桃花,难以自弃。”
姜期大笑,打趣道:“要是我年轻十岁,你哪能抢我的风头去?”
孟帅道:“您若年轻十岁,我不才三岁吗?那倒是不能抢风头了,得让您抱着我,就怕让人误会您是有妇之夫,就拖累了您的桃花运。”
朱强咳嗽一声,瞪了孟帅一眼,示意他不要太口无遮拦。
姜期看到了朱强的示意,微微摇头,便不再说这个话题,道:“小孟,朱兄弟。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写在上面。到时候找府里报账就是。”
孟帅道:“要是没有呢?”
姜期道:“那你灵活点,帮我去人群里找找傅兄弟。找到了别声张,也不要上去相认,悄悄回来告诉我。朱兄弟,你也去逛逛。”
孟帅和朱强各自散开。大厅中人流攒动,孟帅仗着自己身子小,在人群穿梭,游刃有余。不过他也不敢太过分的乱挤,要知道能进大堂的,必须是武功好手,不知道冲撞了哪一个,就被人捏死了。
那大厅虽大,其实毕竟是室内,就算是人流形成了一段段后天的屏障,孟帅半个时辰也逛了一圈下来。别说傅金水,就是其他人熟识的人包括郭宝莲郭宝茶等郭家的人也一个没看见,倒是各人身上的玉牌写的五花八门,各种名目目不暇接,让人眼花缭乱,孟帅便找人便饶有兴味的乱看,逛出一身汗来。
过了一会儿,他差不多又逛回了原点,姜期早已不在原地,倒是朱强就在附近,倚着墙壁站着,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环顾全场,俯瞰全局。
孟帅心中一动,走过去道:“朱前辈。”
朱强目光依旧盯着大厅,道:“找到人了?”
孟帅摊手道:“没找到。前辈呢?”
朱强道:“我正在找。”
孟帅犹豫了一下,道:“刚才多谢前辈提醒。”
朱强道:“什么?”
孟帅道:“多谢您刚刚提醒我。刚刚我……嗯,说的有点没分寸了。”
朱强听到这里,看了他一眼,少见的露出了笑容,道:“你年纪小,也正是无所顾忌的年纪。少帅不会放在心上。”他略一沉吟,又道:“咱们少帅行伍出身,可没有架子。大家都是兄弟相称,平时开玩笑也是没上没下的。我却怕你们这些孩子习惯了,太过肆意。你们年纪小,正是学着谨慎的时候。虽然少帅不放在心上,但有时候,前进一步或者后退,就差在这点细节上面。”他一向沉默寡言,甚少说这么长一段话,但说出来却是字字真言。
孟帅拱手道:“多谢指点。”但心中却有些忧虑,暗道:这可是混官场的教育,擦,再这么弄下去,我真要在他们体制之内长久的混下去不成?
想着,他拿出自己的玉牌,道:“这个前辈拿去吧。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前辈要是有用,也免得闲置。”
朱强又是一笑,接过之后,弯腰给他挂在胸口,道:“这可不必。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这什么药仙会看样子很厉害,在都督府眼里,却不过一乡下集市,回头你就知道了。”
孟帅环顾了场中,突然道:“前辈,我看见有人的牌子上写的大荒特产,那是什么意思?”
朱强面上陡然变色,道:“你看清楚了?写的大荒特产?在哪里?”
孟帅指着东北角落,道:“就是那边。最里头的桌子坐了一个人,不跟别人说话,也不站起来,就他一个在那坐着,桌上摆着玉牌。”
朱强道:“这件事需要禀告少帅知道。”当下匆匆忙忙进了人群。
等他走了,孟帅才道:“现在没人了。你出来吧,刚刚一直示意我做什么?”
七十二鸿于飞
但见人群之中,钻出来一个孩童,一身白色的大皮袍,裹得像个灯笼似的,出来笑道:“就是我叫你,我有东西给你。”
孟帅打量这孩子,也就和自己差不多高矮,袍子中露出白生生的脸蛋,一双眼睛明亮如秋水。只是身上那件大皮袍子太奇怪了,一来天气不至于冷到如此,孟帅因为学武的原因,寒暑不侵,只是穿着单衣。但其他百姓也只穿夹衣而已,不至于穿棉。二来也太不合身了,倒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孟帅打量了,道:“你是女孩子吧?”
那女孩儿闻言,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果然露出两个丫角,用浅红色的头绳拴着,各戴了一朵宝石珠花,道:“是啊。你是男孩子吧?”
孟帅道:“当然了,干嘛这么问?”
那女孩儿笑道:“说明我和你一样,不是瞎子。”
孟帅脸色一红,再看这女孩儿肌肤吹弹可破,真如粉妆玉琢一般,无论是谁也不会把她误认为男孩子,咳嗽了一声,道:“你找我做什么?在我跟朱前辈说话的时候,一直给我打眼色。”
那女孩儿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只小手,递过一张大红的纸片,道:“这个给你。”
孟帅顺手接过,道:“给我做什么?你认得我么?”
那女孩儿道:“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有人要我给你,我就拿来了。”
孟帅刚想细问明白,突然心中一动,想起了那个在街上惊鸿一瞥的熟悉身影,心中登时一亮:是了。我刚刚还想那是我的熟人,只是没去确认,说不定当真就是我的熟人。他要传消息给我,自己不方便现身,倒找了个小孩子来给我,不引人注意。当下一面打开红纸,一面问道:“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
那女孩儿道:“是一个易了容的丫鬟。”
孟帅点点头,正在想会是谁,突然一怔,道:“易容?你怎么知道她易容?”
那女孩儿笑吟吟道:“她的粉儿擦得太厚了,太油腻,把脸都弄脏了。我请她去用清水洗一洗,她就生气的跑掉了。”
孟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妹妹,你也不是一般人吧?怎么称呼?”
那女孩儿张口欲说,突然改变了主意,眼波微转,笑道:“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孟帅道:“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我叫孟帅。”
那女孩儿道:“那你可以叫我小鸿。”
孟帅闻言,十分不信,道:“失策了,早知道该告诉你,我叫王小明。”
那女孩儿一愣,道:“你说哪个红?我说的是鸿鹄的鸿。”
孟帅道:“原来是鸿鹄,是白天鹅?”
那女孩儿皱眉道:“什么天鹅?是凤凰。”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