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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锈剑瘦马-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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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小保心里大急,连忙叫道:“师父,您老人家不能全责怪我,这是师姊她……。”

  刁人杰不待他说完,厉声喝道:“住口,你自小受本门训诲,知道本门所立的规范吗?”

  傅小保垂头低声应道:“弟子知道!”

  刁人杰冷笑道:“那么你自己当众宣诵,违命行动,抗不受令,叛师欺宗,应该如何惩治?”

  傅小保唯唯不敢应声。

  刁人杰突然把脸一沉,叱道:“说!”

  傅小保猛的全身一跳,只得大声说道:“那是该剁足斩臂,拉在后寨处死暴尸的。”

  刁人杰嘿嘿一阵笑,说道:“既然你自己也知道,不用老夫多说,来人,拖他下去!”

  阶下哄声答应,立刻上来两名壮汉,一左一右架起傅小保,向阶下便拖,另外两名捧剑弟子,肃容上前向刁人杰躬身一礼,然后各提长剑退下,由先前两人将傅小保按在地上,立刻便要行刑。

  傅小保心胆皆裂,扭头哀声哭叫,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家真为了这点事,不容小保辩白,要将小保剁斩处死吗?”

  刁人杰脸上毫无表情,恍如未曾听到。傅小保见师父不理,忙又转面向霍老头叫道:

  “霍伯伯,您老人家一向疼我,求你向师父告个情,至少也得给弟子一个辩白的机会!”

  霍老头嘴上动了动,似要说什么,但刁人杰面凝寒霜,目如冷电,使他欲言又止。

  傅小保又求师兄们,但这批人更巴不得他早死,竟没有一个人替他说情的。他不禁心慌意乱,大声叫道:“师父,您老人家辛辛苦苦教养小保十几年,弟子这一次虽然做错了事,但常言道:父仇不共戴天。难道您老人家不是教导弟子尊师敬友,孝顺父母吗?纵然弟子错了,您老人家也不能就这么心狠,不容弟子说一句话,便这样勒令处死……!”

  刁人杰白眉突然一耸,冷冷说道:“‘蛇形门’弟子,刀刃临身,绝不稍惧,像你这样贪生畏死,哭哭啼啼,便算不得咱们‘蛇形门’人,掌刑的,不许拖廷,快将这叛徒剁足斩臂,抛向后寨喂鹰!”

  霍老头见了这样子,忍不住叫道:“刁兄,可否看在……”

  刁人杰举手制止他再往下说,冷漠的道:“霍兄别再替他求情,不重惩他,‘蛇形门’还有门规没有?宁可牺牲一人,万不能坏了门规。”

  这时,执刑的两名弟子早已将傅小保按好,长剑高举,转眼便要斩下,傅小保心知无望求生,只得含泪待死,口里喃喃说道:“父亲,母亲,可怜孩儿虽有复仇之心,却再也达不到心愿,只有赶到阴曹,再向你们领责啦!”

  长剑划过空间,飞快的向傅小保两腿上斩落,两旁本门及外到高手已有人觉得不忍卒睹,各将眼睛闭上……。

  蓦然间,厅上响起一声震慑人心的喝声:“且慢!”

  行刑的弟子被这一声断喝一惊,急忙抽剑,却已经来不及,剑锋透进腿肉,鲜红的血液向外急冒,所幸的在中途闻声收手,仅只将肌肉割破,尚未伤及骨骼,大家一齐循声回顾,却见是那坐在左首边太师椅上的清癯老者,缓缓站起身来,向刁人杰说道:“掌门雄才震慑全帮,本来整治叛徒,老朽是不便插嘴的,但今夜今时,却不可预先处决这叛徒。”

  刁人杰似对这老者甚为尊敬,闻言立即也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师叔,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只管请坐下来说。”

  傅小保本来痛得快要昏过去,突听刁人杰那么一把年纪,居然称这老头为“师叔”,不觉精神一振,连痛也忘了,回头看那老头,却见他年纪也不过六旬左右,头发花白,似乎还没刁人杰的年纪大,但他怎会是刁人杰的“师叔”,怎么自己在刁家十余年,从来还没有听说过呢?

  原来他不知道,这老头姓谌名度才,本是武当道士,算起辈份正是刁人杰的师叔,后来为了一点意气,和当时的武当派掌门人元虚道长吵翻,一怒还俗,隐在深山潜心修炼,数十年未曾再在江湖中露过脸,别看他好像只不过六旬年纪,其实他的实际年纪,已逾百岁,武当派元字辈都先后凋谢,连刁人杰如今都自立门户,这湛度才可说是当今世上对武当剑术特具造诣的硕果仅存高手,一身武当嫡传剑术,世上已无匹敌。

  谌度才隐居了数十年,又因负气脱离武当的,最近被刁人杰不期而遇,费尽口舌才从深山中将他请了出来,“蛇形门”中添了这么一位厉害人物,越发使刁人杰雄心勃勃,实有取武当派而代之的大志,因为连日前武当振掌门人明灵真人依元、惠、明、光字辈挨下来,只能算刁人杰的师侄,自然更无法和谌度才比拟。

  谌度才坐下后,缓缓道:“听得天义兄妹回来说,那姓唐的一柄怪剑,几式怪招甚为奇特,这孩子和他勾结,原约今日拜山的,如果这时候把他废了,说起来岂不算咱们气量太窄,且将他困在寨中,等擒住那姓唐的,两人一并处置,方显得气度。

  刁人杰唯唯应了,依言喝令暂将傅小保收押囚禁在后寨水牢里,腿上的剑伤也不替他疗治,随意将他向牢中一甩,傅小保虽然失血甚多,饱受皮肉痛苦,总算暂时保得一条性命。

  谌度才待傅小保押走后,又恢复他本来的木然正坐,再没有开第二句口,刁人杰便问霍老头道:“霍兄,方才擒捉叛徒的时候,可见过那姓唐的什么踪迹没有?据淑娴他们回报,姓唐的一人一剑,不及三招,便打败他们七人,并且伤了其中四个,这种功力,如果是真,只怕必是绝顶高手,不是刁某说句大话,他们兄妹八人联手,就算心圆大师在世,也不能仅凭三招,便能伤人制胜,这种玄之又玄的传闻,真使刁某人难以相信。”

  霍老头笑道:“不过天下怪事也不少,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前两天还听得小儿传报,长安城中也出现过这么一位怪客,据说‘金臂人魔’也吃了大亏,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姓唐的。”

  刁人杰惊道:“啊!一鸣也在长安?难道他还和那李长寿混在一起?”

  霍老头脸上微微一红,道:“谁知道呢?那孩子也是个不听教诲的东西,我不知告诫过他多少次,叫他少跟李长寿这种人交往,他偏偏硬是不肯听话。”

  刁人杰心中一动,沉思了好一会,忽然笑道:“不过,话也不是这么说,我们对姓李的原无恩怨可言,主要全因叛徒傅小保那段直仇所致,现在叛徒也叛离了,师徒之情已尽,咱们倒是再犯不上为他去多结无谓仇家,哪一天有机会,咱们还希望能道孙伯仁那老头儿来大巴山盘桓几日,大家亲近亲近。”

  霍老头也笑道:“原是应该如此,常言道:“英雄惜英雄。老夫也久对那孙伯仁有几分景仰。”

  两人正谈得有劲,忽听谌度才冷哼一声,插嘴道:“孙伯仁是什么东西?当年老朽玩剑的时候,他还在穿开档裤子,溺尿和玩捏泥人儿呢?什么时候又捧出个‘金臂人魔’的金字招牌了的?”

  霍老头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大变,照这么说起来,自己当然也不在他眼睛角落上了,不错,谌度才是老前辈,比自己和孙伯仁大了好几十岁,但他说这话,却未免太叫人无地自容,尤其还当着金轮头陀,黄衣喇嘛兀突柯等众多方外高手,叫他如何能受得下这种奚落?他立时便想发作,了不起拂袖而去,不再和“蛇形门”打交道,刁人杰岂有看不出霍老头面上不悦之色的,连忙干笑两声,把话题岔开,道:“现在天也亮了,怎么那姓唐的还未上山,得派人去紫阳看看他动静再说,师叔,您老人家请去休息吧!这儿有咱们这许多人,相信足够应付的。”

  谌度才既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只坐在那里不言不动,霍老头霍昆心里好生不悦,尖酸地道:“也许是那姓唐的知道谌老前辈坐镇在寨中,吓得不敢来了也不一定。”

  谌度才电目向他一瞥,阴恻恻一笑,道:“不一定果是如此,老朽该当回避,最好能找孙伯仁来坐着,保准姓唐的闻风而至,正中你们的计谋。”

  说罢,放声咯咯干笑起来,左侧的金轮头陀和黄衣喇嘛兀突柯等全都陪着假笑,一时厅上响起一阵笑声,似乎气氛十分融合似的。

  众人笑声还役有完,忽见前面匆匆进来一个弟子抢步到阶下,大声禀道:“回掌门,姓唐的疯子已经到寨前了,守门弟子拦不住,已被他进了寨门。”

  刁人杰等听了这话,全都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刁人杰喝道:“混账,满山椿卡怎么都没有传报,难道全死光了不成?”

  那弟子颤声回道:“姓唐的好豫不是刚混进山,方才天亮,守寨的同门发现他靠在寨边呼呼睡大觉,看样子是昨夜就已经进山来,他还到厨房里偷了半只鸡,一壶酒,吃光了才睡觉的哩!”

  刁人杰那等沉得住气的人,听了也气得哇哇怪叫,一叠声叫人快去水牢查看傅小保还在不在水牢中,一面挥手要领着众人出厅迎敌,厅上群雄大乱,刁天义兄妹等是吃过唐百州的亏,人没见就已经紧张起来,其他高手有忙着要冲出厅去的,有吆喝着取兵器的,有叫大家不要乱的,闹嚷嚷就像座菜市场。

  谌度才大感不耐,猛的一声大喝:“你们都吵什么?”

  众人被这一喝,果然立时平静,鸦雀无声,这时候,厅外已传来一阵沙哑的山歌声,唱道:“远望巴山草青青,到了巴山冷冰冰,姑爷来回门,唉唉哟,怎么不见人?”

  这歌声众人不解,只有刁淑娴听得粉脸上一阵红,方要拔剑迎出去,忽见第二进屋外摇摇摆摆进来一个又脏又褴,独眼蓬头的怪客,一面弹着剑铁,一儿咧嘴笑着,又唱道:

  “‘蛇形门’里一枝花,刁家寨上是娘家,内人啊,小妹子,你怎么不听话,要把老公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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