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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土泥人儿的,后来被刁人杰看中,就收做了十五房姨太太。
他此时见了春儿,难免又勾起许多旧时回忆,同时,自然而然又想到刁淑娴,心中一阵迷惘,暗自忖道:这算哪门子呢?老子讨了个比女儿还要小的太大,却把女儿嫁给一个跟她父亲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儿,这刁家寨主,当真是乱了。
崔易禄将那春儿从床上拖了起来,解开穴道,却向傅小保借了匕着,抵在她喉咙上,沉声喝问道:“咱们问你一件东西,你要是知道,趁早实说,咱们决不难为你,否则,你可仔细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春儿只吓得混身颤抖,冷汗直流,张口想要答话,但结结巴巴却说不出话来。可怜她自来娇滴滴何曾受过这种惊吓,崔易禄手中匕首抵在她雪白细腻皮肤上,真如抵在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上,略为着点力,只怕就破了。
傅小保见了心中不忍。低声说道:“前辈休得吓唬她,她是个不会武的人,你这等威势,她那能答得上话来。”
崔易禄一笑收了匕首,仍旧递还给傅小保,一面笑道:“果然你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儿,好吧,看你的面子,咱们跟她和和气气谈谈。”他换了一副面孔,又向春儿说道:“姨奶奶,你可知道,你们那老当家的,把两本上面全是舞刀弄剑的书本,收放在什么所在呢?”
春儿脸上一片茫然,一面抖,一面左右看看崔易禄,又看看傅小保,半晌以后,才吞吞吐吐道:“……什……什么……书本?我……我不……知……道……。”
崔易禄突的把脸一沉,威胁地说:“胡说,刁人杰自己也讲拿回来交给你收放着的,你胆敢不承认吗?”
春儿更是猛的一惊,一个身子不由自主向傅小保这一面倒过来,哀声求道:“真的……
我……说的全……全是实话,我委……实不……不知道……。”
崔易禄好像故意要吓唬她,一把将自己脸上的蒙纱扯了下来,一张丑脸,直逼她面前叱道:“你再说不知道?我宰了你……。”
春儿怕得向后直缩,不觉就距傅小保越近,蓦然间,她猛的拧身,出人意外地一把就将傅小保抱住,叫道:“姊姊,你救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呀!”
傅小保忘了自己身作女装,才被她称做“姊姊”,只感到脸上燥热难当,躲也不好,不躲也不妙,急得一叠声只叫:“快放开手,快放开手,有话好说,快不要这样。”
岂料那春儿见他心肠软,似比那麻面丑女人好说话得多,越发牢牢将他搂住,哪肯放手,只把个傅小保急得一张俊脸,直红得比关云长更甚。
崔易禄反而幸灾乐祸地咯咯笑了起来……。
倏然间,房门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崔易禄陡地收敛笑声,疾伸左臂,又点了春儿睡穴,将她平放床上,然后拳腿落下地来,闪到门后,沉声喝问道:“是谁?”
门外响起一串银铃似的笑声道:“你们都是谁呀?这么半夜了,还在开心嘻嘻哈哈笑闹,不怕寨主知道怪罪吗?”
崔易禄隔着门答道:“你管呢,咱们爱笑笑,难道还不行?”
门外那女子似乎被他顶撞得一惊,略略停了停,带着怒意地问:你是谁?说话这么顶撞人?”
崔易禄答道:“我是玉梅,你要怎么样?”说完,还向傅小保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哪知他这句话一出,房门外突然吃惊叫了起来。
崔易禄更是得意,贴近房门,又道:“嚷什么?你没事还不快滚,尽在这里惹厌!”
门外那女子似被“玉梅”两字吃惊非小,嗫嚅又道:“你……你究竟是谁?”
崔易禄不耐,答道:“告诉过你,我是玉梅,难道你会是聋子?”他顿了一顿,突然想起一事,心中一动,忙又道:“喂,你是哪一位呢?”
门外冷冷回答,道:“我吗?我就是玉梅。”
崔易禄一跳,心想糟了,急又问道:“喂,你是哪一个玉梅?”
他叫了数声,门外却再无声音,崔易禄大急,探手拉开房门一看,门口空空荡荡,早已没了人影,连忙又缩回来,向傅小保叫道:“不好,那臭丫头必是溜去声张唤人了,咱们不要久留,这就快走吧!”
傅小保望望满室凌乱箱笼,茫然无主地道:“但是,我的剑谱还没找到……。”
崔易禄不待他说完,探臂拉起他一只手,同时一抖袖角,将灯火扑灭,急匆匆越窗而出。
原来那玉梅虽是丫环使女,为人却是机警,平素因得刁天义垂青,也私下学了几手拳脚。
方才在房门外一听崔易禄竟然冒充自己名字,心念疾转,便猜出必有蹊跷,是以闷声不响,转身飞奔下楼,一到了楼下,这才放声呼叫道:“不好啦,来人呀!十五姨房里有了奸细啦!”
这一叫,后寨登时纷纷大乱,大群粗壮仆妇提棒抡棍,一拥而至,一叠声连问:“在哪里?奸细在哪里?”
玉梅告诉了十五姨卧房,自己又飞也似奔往前寨,才到楼门,迎面撞着正在搜寻巡夜的刁虎、刁豹,忙将十五姨房里发现奸细的事,匆匆说了一遍。
刁虎、刁豹哪敢怠慢,一面放出信号火前,一面提剑飞跃上房,双双直奔后寨楼房。
崔易禄和傅小保脱身出屋,只不过片刻工夫,整个刁家寨已是人声鼎沸,前前后后,灯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霎眼间,由前寨风驰电奔般扑来五六条人影,个个身法迅捷,俱见功力不凡。
此时,崔易禄和傅小保立身楼房屋顶,形迹业已暴露,不禁心里甚急,傅小保急道:
“前面无法硬闯,咱们快向后山暂时避一避。”
他自幼在刁家寨长大,对于寨上形势路径,可说了若指掌,这时候当先领路,迳奔后山,崔易禄再也作不出主张,只得紧随身后,逃向后山。
但是,他们才不过离开后寨五六丈远,奔到一处略为空旷的草坪上,陡听得迎面一声低喝:“站住!”草坪旁一丛矮树后面闪身现出三个提剑汉子,拦住去路。
傅小保运目望去,心里一寒,原来正是“刁家六剑”中的刁狮、刁猿、刁熊三人。
他倒并非忌惮这三人武功,但却因这三人也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后山隐秘之处,他们也一样清清楚楚。这时现身拦路,足见刁家寨对整个大巴山全有严密戒备,自己纵然闯得过去,要想再在后山藏身,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如今情势紧张,也容不得他多作思虑,心念一转疾转,脚下不由自主拿椿定下身来,用目向左侧一瞥,见丈许之外,便是一排矮树,矮树后光影阴暗,看起来似无人把守。
当即一拧虎腰,右足一划地面,窜向左方,同时低声叫道:“前辈请随我这边来……!”
谁知他呼声未落,倏忽间,陡听那一排矮树后一声梆子响,飕飕劲风扑面,数十支没羽细箭宛若一蓬疾雨般打到。
傅小保暗吃一惊,力贯双臂,呼呼挥出两股掌风,将那一蓬箭雨震飞。但说也奇怪,那矮树之后,仿佛安排了什么机钮,射出的箭矢,竟然连绵不绝,连珠打来,其间绝无一丝空隙,给人匀力换气。
他奋力挥落几阵箭雨,身后呼喝不止,刁狮等三人已经三剑合壁,跟崔易禄斗在一起。
此时他进既不得,退亦不能,怒火上升,托地顿足凌空,拔起四丈多高,身躯悬空一连三个翻滚,已到了矮树树丛后。这才看见那些树后隐伏着前后三排之箭手,每排十二名,各抱连弩,轮番发射。
傅小保冷冷一笑,沉气下落,抢在那些弓箭手阵中,展开身法,一阵滴溜溜旋转,掌拍指戳,膝碰肘撞,刹那之间,一口气弄翻了一二十名,其余的这才一哄四散。
打散了埋伏的弓箭手,他扭头想要招呼崔易禄不必恋战,从速快退。但当他眼光望到那草坪上时,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敢情心狠手辣的崔易禄就在这转眼之际,竟已将刁狮、刁猿与刁熊三人悉数打翻在地,不知是死是活?而左右三丈远近,却有三人分守截阻,将崔易禄困在正中,那三人全都是赫赫高手,包括洛伽岛两位岛主,以及那为虎作伥的霍昆。
傅小保离开草坪早一步,似乎尚未被三人查觉,他偷眼见三人全都凝神贯注着崔易禄,心中一动,连忙噤声不语,悄悄矮身就躲在那丛矮树之后,静观变化。
这三人来得好快,只那么转瞬之间,就已经截住了崔易禄前后去路,好像他们原来便隐身近处,此时不过遽尔现出身形来。傅小保自己隐身树后,遥遥望见霍昆业已撤剑在手,鬼手萧林更早将他那瞪目,注视着陷身重围的崔易禄,不禁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崔易禄却好似绝未将三人放在眼中,两眼—阵乱转,丑面牵动,先自咯咯一笑,娇媚万状的说道:“各位都是一代高人,像这样聚众围住我一个单身女子,不知意欲何为?”
赤煞掌易斌正巧与他正面相对,闻言冷冷一笑,却转向鬼手萧林道:“老二,你问问这丑女人是什么来路。深夜闯山伤人,又为了什么?她若是不肯实说,便下手擒了她,交给刁寨主治罪。”
萧林应了一声,振腕一抖手中钢爪,发出“嘶嘶”一片劲风之声,厉喝道:“兀那女子,适才这些言语,你都听见了吗?今夜你若不束手就擒,便休想活着出得刁家寨了。”
崔易禄咯咯笑道:“姓萧的,我来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呀!”
萧林一愣,道:“胡说,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我来干什么?”
崔易禄道:“咦!你不是近日就要大喜了吗?我今夜此来,正为了向你道喜来的,你干嘛这样凶神恶煞的?”
萧林又是一惊,聚精会神,又向崔易禄上下打量一遍,只觉此女人身材似在哪儿见过,但那丑脸却是陌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