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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光往胜渡投去。
胜渡苦笑道:“在这方面我只是小学徒,力有未逮。”
万仞雨道:“你晓得锻造的过程吗?”
胜渡道:“看过铸大师多重锻烧的过程,还在旁帮忙。却从未曾独力应付。”
龙鹰哂道:“凡事总有第一次,我看你只是欠缺勇气,怕弄砸了乌金。”
庄闻皱眉道:“炼金成器。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还要炉火等设备配合,这种制造兵器的作坊,只能在龟兹才有机会寻得,我们人生地不熟,不怕泄漏风声吗?”
万仞雨笑道:“这方面包在我们身上,就看胜渡的胆色。”
胜渡吞吞吐吐。艰难的道:“弄砸了又如何?”
风过庭笑道:“肯定不用杀头,当是财散人安乐,大伙儿两手空空的作鸟兽散。”
庄闻竖起拇指赞道:“说得好!天石既是来自天上,自有苍天为它的命运作主,我们有甚么好紧张的?只是庸人自扰。最重要是教娑葛得物无所用。”
风漠狠狠道:“真希望亲眼目睹娑葛看到铸出来的只是凡铁的表情。”
胜渡拍腿道:“好吧!我舍命陪君子,试一次锻铸天石的滋味。”
龙鹰道:“如若失败。我们会为你隐瞒,人人守口如瓶,当此事从没发生过。可是一旦成功,你不但成为另一铸剑大师,还可在中外铸剑史上留名。”
胜渡双目亮起来,旋又颓然道:“可是我有家归不得,看来只好随鹰爷回中土去。”
风漠不解道:“我明白血浓于水的家国情,可是如能追随鹰爷,该比你在黠戛斯更风光,为何却只像是次选?”
胜渡道:“我国人少地大,地形险峻,连突厥人也不敢打我们的主意,是安居之土。最妙是男少女多,在那里做男人,比在任何一处要好。哈!”
众人莞尔失笑。
万仞雨叹道:“又是一个色鬼。”
除风过庭外,其他人没有在意,不知他把龙鹰也骂进去。
庄闻道:“连年战争下,处处均呈男少女多之象。胜渡没说出来的是,黠戛斯美女名闻草原,高大健美,白皙明艳,与别不同。”
风过庭道:“这方是其中关键。哈!这晚宴吃得真开心,我们为未来的铸剑大师喝一杯。”
众人以水当酒,轰然唱喏的干了一杯。
龙鹰笑道:“小弟有一个能两全其美的建议。天石这么大,说不定采出来的乌金,足够锻制两把天剑有余,一把由胜渡拿回去献给王子,并尽告他来龙去脉,包保贵王子不但没暇计较,还欢喜若狂,而胜渡你立即一跃而成为另一个铸剑大师,美女们排着队轮候扑入你的怀里哩!哈!”
今次胜渡真的目泛异彩,颤声道:“真的可以这样吗?”
庄闻道:“便当是奖赏你采出乌金的功劳吧!”
他的话一说出口,此事立成定局。
龙鹰道:“至于另一把天剑,由我这代驾出征者为女帝接收,再转赠予御前首席剑手风过庭。哈!如此安排,多么美满。”
风过庭愕然道:“给我?”
龙鹰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即将铸制出来的天剑,会关系到你某一重要的事,只是没法说出来。”
万仞雨道:“我愈来愈信鹰爷离奇的直觉了。公子对天石是否特别有感觉?”
风过庭沉思道:“的确很古怪,抚触它时,似和甚么美妙的东西连系起来般。”
庄闻道:“这便是缘。我们举国信佛,最相信因果缘分。”
风过庭喃喃念道:“因果?缘分?”
龙鹰和万仞雨交换眼色,知他被勾起密藏心内令他失去生趣的记忆,而出奇地,他眼内射出的再不是万念俱灰的神色,而似是燃烧着希望。
风漠问道:“我们何时起程?”
万仞雨道:“此处仍为险地,故宜早不宜迟,明天太阳升起前,我们拔营离开,取的是山中秘道。”
风漠点头同意。
龙鹰起立道:“我们早点休息,好养足精神。”
众人纷纷起立。
万仞雨挨近龙鹰,笑道:“好好休息的是我们,却不是你。”
龙鹰早听到玉雯接近的足音,苦笑道:“为何我总是天生比别人命苦?”
众人爆起哄笑,充盈暧昧之意。
风过庭笑道:“因为你比我们更能刻苦耐劳,所以老天爷不想浪费了你的长处。”
这番话一出,众人更是捧腹狂笑,没法收声。
胜渡喘着气笑道:“我虽远比不上鹰爷,但在黠戛斯也算得上是能吃苦和肯吃苦的人,鹰爷要否我为你代劳呢?”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玉雯纤腰款摆来到,讶道:“甚么事呢?那般好笑的?”
龙鹰随口道:“我们在讨论到龟兹后,第一件该做的事。”
玉雯立告脸红,显是想到良家妇女最不该去想的事。
胜渡果然是惯于周旋于女性间的风流人物,微笑道:“请玉雯大姐说出心中猜得的答案,让我们听听有否想歪了。哈!”
玉雯若无其事的横他一眼,差点勾掉他的魂魄,淡然自若道:“想歪才有趣嘛!难道是去看一场歌舞,瞧百戏表演,又或试试龟兹最有特色的熬面吗?”
龙鹰心叫厉害,不论彩虹还是玉雯和玉芷,不但不怕男人,还可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万仞雨最忌被色诱,道:“是否夫人有请狄壮士呢?”
玉雯“噗哧”笑道:“狄壮士?现在变得很刺耳呢?”
目光瞄向龙鹰,含情脉脉的道:“今趟该不会忽然有敌来袭吧?”
龙鹰知愈说下去愈糟糕,幸好万仞雨识趣的拍拍他肩头,与众人一起作鸟兽散。
剩下只龙鹰和她时,玉雯轻轻道:“夫人和玉芷累得睡着了,我是溜出来找鹰爷呢!”
龙鹰心忖难道来找我去偷情?讶道:“找我去干甚么呢?”
玉雯将一件东西塞进他手里去,娇羞的道:“我一直盼望遇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可以将这片和田石送给他,今天终于遇上了,送给你呵!”
说罢不容他答应或拒绝,逃命似的跑了。
安西四镇,为大唐西域重兵之地,分别为龟兹、于阗、疏勒和焉耆。其中又以龟兹居首,乃安西都护府所在,曾长驻重兵。
该国位处塔克拉玛干之北,天山之南,西通天竺、大食、波斯,南扼贯穿“死亡之海”的捷道出口,不但是东西交通要冲,更是东西文明荟萃之地,地区政治和经济的中心。佛教便是从天竺首先传入龟兹,再传往中土。
龟兹全国人口约七千户,拥兵达二万之众,东西千余里,南北六百多里,大部分为绿洲之地,泥土丰沃,国家富饶。和平时期,人民过着半农耕、半畜牧的安宁生活。
龟兹城,又名伊罗卢城,是龟兹国的国都,城周长十八里,为西域最具规模的大城之一。
第二百零二章 千山万水
西域向以舞乐着称天下,“龟兹乐”、“高昌乐”和“疏勒乐”并称西域乐艺的三大系统,而以“龟兹乐”声誉最高,高僧玄奘往西天取经,游历过百多个城邦后,便盛赞龟兹乐舞“管弦伎乐,特善诸国”,于此可见一斑。
大队依龙鹰的提议,于出口绿洲歇息一夜后,翌日天未亮便起程,在胜渡领路下,从山中秘道离开绿洲区,结束了穿越塔克拉玛干的壮丽旅程。山路并不易走,特别是还须运送重达千斤的巨型天石,个中千辛万苦之处,惟众人自知,却成功避开所有可能拦途截劫的敌人,抵达塔里木河南岸。
这道西域最长、水流量最大的内河,并没有令他们失望,两岸景色如画,际此初春时分,更是美不胜收,仿若人间仙界。
由于仍身处险地,他们不敢停留,立即伐木藉绳索渡河,花了整天工夫,将驼马货运往对岸,至此已筋疲力尽,但确已脱离险境,纵然有敌追来,亦被大河阻隔。
次日大队沿河东行。三天后,龟兹城终于出现远方。他们休息一晚,天未亮便继续行程。
龟兹与且末,一向关系友好密切,风漠率领十多个手下,策着从热魅人手上夺来的战马,早一步往龟兹城去,安排一切。
大队则抱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心情,浩浩荡荡的徐徐前进。
荒原舞没有夸大,沿途鬼斧神工的大自然景色,令人叹为观止。他们沿龟兹河东行,对岸屹立着一座宏伟的佛寺,使人联想到笃信佛教的龟兹人。寺的四周漫山原始森林,几疑是无路登寺,古雅安逸。
沿岸不同种类的树,争丽斗艳的展露着不同的色彩,远处的天山雪峰起伏。微风轻啸。在参天的桦树、栎树和各种针叶树的应和下,使人气静神和,忘却烦恼。
愈接近龟兹城,愈见广阔的田野,被疏落分布的毡帐和农庄点缀。可是仍予人以人烟稀少的感觉。低矮的房舍。与无尽的草原,延绵的山脉,配合得天衣无缝。
龙鹰、万仞雨、风过庭和胜渡落在队尾。在驼背上欣赏景景称奇的龟兹河风光。
龙鹰想起老子李耳的“小国寡民”,大生感触,道:“任何战争,对这片美丽的土地都是亵渎。”
万仞雨悠然神往的道:“自出玉门关后,我们踏足西域,来到这群山环绕,众水分流之地,北有阿尔泰山,中为天山。南是昆仑山,葱岭横亘于西,草原和沙漠无际无边,只要想到我们曾在广阔独特的地域走南闯北,便有神驰意飞的动人感觉。”
胜渡道:“你们口中的西域,在我们来说是三山夹两盆的神圣土地。山是万爷提及的阿尔泰山、天山和昆仑山,盆是准噶尔和塔里木两大盆地,遍布草原和沙漠,也是我们各族挥戈跃马,争雄称霸的疆场。”
风过庭道:“我们离开长安时。正是初冬时分,现在隆冬刚过,春暖花开,终于来到龟兹,超逾了一年的时间。”
龙鹰道:“我们现在离长安有多远呢?”
万仞雨一字不差的道:“是七千四百八十里,哈!我的确曾下过功夫。”
龙鹰咋舌道:“差二千多里便足万里之数,哈!这么说,我们离长安后走过的肯定不止万里路,等于读了超过万卷书。哈!真爽!”
此时离城已不到五里的距离,由于时间尚早,太阳刚升离地平,路上遇上入城赶集的龟兹人,都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