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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彭石穿领着一个团摸上敌军山头,趴在草堆里往下看。
“文正,你算术好,你给我估计一下,下面大约有多少人。”老彭问。
孙翰林抬起头来往上移了移又赶紧趴下,小心的往下查看:“根据他们架起的大锅,帐篷,粗略估计有一千人左右。”
“整整一个团嘛。”彭石穿嘀咕。
“咱们也有一个团,不过于都之战,损失了三分之一,现在人数只有六百人左右。”老滕补充。
“也行,现在就等着吧。看下面的人,差不多都躺倒了,再等一会,等他们睡熟,我们就摸下去,先杀了他们站岗的士兵,然后……”彭石穿做了一个捂嘴抹脖子的动作。
“记住,不准开枪!”彭石穿再次强调。
命令依次传达下去。
窝在土坑里的细妹和孙惠娘,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细妹觉得别扭,就先开口了,“孙惠娘,你到底是怎么看上我家石穿的,我挺好奇的,我家男人我了解,绝不会勾搭人,那肯定就是你自己魔怔了,你给我说说,你看上他什么了。”
孙惠娘冷哼一声,扭过头去。细妹撇撇嘴以为她不会说了,也不打算再理她。
没想到她却开口了:“我是寡妇。二十二岁就没了男人。我爹和我娘一直就想着让我再嫁,可是一直没遇着合他们心意的。直到你们驻扎进于都,我爹去给你看病,见过他几次,就在我跟前提了一句,说他是个良人,可惜已经有老婆了,就作罢了。我就是个得不到幸福的女人。”说到这里,她感叹一句。
“可是我娘却记在了心里,多次鼓动我给你男人做妾。在她的心里,攀上军官就有了保障。”她自嘲:“她是我娘,呵呵,天下那么多女人,就她是我娘。”
“我自是不愿意,想我孙家大小姐,于都城里有名的闺秀,会给人做妾?笑话!”
“那你为什么……”细妹嘟嘴瞪她。
“为什么给你男人下媚药强上他。”孙惠娘淡淡接话:“这都要怪你。”
“怪我?”细妹眼睛瞪更大了,“你肖想我丈夫,总不会是我教唆的吧,开玩笑。”
“不是你教唆,也是你炫耀的结果,就你那样,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你丈夫的好,不就是想让女人嫉妒的吗?”
“我什么时候炫耀了?我藏还来不及。”细妹气急反笑,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你怎么没有,你就有。”孙惠娘强词夺理。“我都看见了,看见他给你砸核桃,给你擦嘴,小声的跟你说话,眼神一直追着你不放,宠着,溺着,恨不得把你当闺女抱着,我嫉妒了,疯狂的嫉妒,凭什么没有人给我砸核桃,凭什么我砸个核桃都砸伤了手指,凭什么,我出身富贵却得不到一个好男人,从小我要什么有什么,几个哥哥都让着我,你为什么不让着我,你只要晚来一步,他就是我的,只会对我好。”她睁着眼睛恨恨的瞪着细妹。
“你心理变态啊。”细妹压低声音吼她。真是无语了,这个女人,神经病啊,没治了。
“这不是你问我的,我老实说了,你满意了?”孙惠娘扭过头去。
“要我说,你就是被惯坏了。就该让你狠狠的吃点苦头。”细妹也不生气了,小声道:“就你这样的性子,活该幸福不了。就是有好男人喜欢你,你自己也把握不住。真为你悲哀。以自我为中心,你当你是则天女皇啊,看重哪个男人就拉过来当男宠,你有那本事吗,你、你简直就是欠揍。”
“随你怎么说,你自己浸在蜜罐子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会明白一个寂寞女人的心。”孙惠娘轻蔑道。
“我觉得,我当时的脑子是被驴子给踢了才会让你留下来。”细妹移移自己的身体,离这个疯女人远一点。
“后悔了?可惜,晚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心太软了,要是我,就算你给我磕头磕死,我也不会把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留在身边,不管你有什么原因。”孙惠娘道。
“你以为我傻?不知道防着。”细妹讽笑一声:“男人这东西,不是女人防就能防得了的。他若满心满眼都是你,自然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若,他心里没有你,你跟他闹跟他打也是枉然。我始终都知道一对夫妻能白头到老是真真的不容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弄成仇敌,我更相信自己的手段,男人啊,该哄的时候就要哄着,该认错的时候认错,该撒娇的时候撒娇,总之一句话,就是让他始终围着你一个人转就对了。”
“你想的倒是明白。”孙惠娘不知何时留下眼泪来:“如果我早些想明白,也不至于……”
“你怎么了?”细妹听到她哽咽。
“这该死的土坑有虫子咬了我一口,你小心点。”
“我这边没有啊,身子下面铺了厚厚的树叶呢。”
“哼,偏心眼儿。”
细妹咧开嘴露出一排小牙齿,无声的笑,眼睛亮亮的像星子。抚着自己的肚子,细妹自言自语:“小宝儿啊,你要争气一点,等到妈妈过了湘江咱们再见面。”
明月西沉,天更黑了。
敌营里的士兵睡熟了。
“行动!”
彭石穿蹑手蹑脚的潜伏到一个哨兵身后,一把捂住士兵的嘴,刀光一闪,血飞溅,一命呜呼。
老滕也不遑多让,一手掐住喉管,刺刀没入士兵心脏,割断大动脉,当场死亡。
孙翰林还是第一次亲手杀人,脸色青白,他也捂住了士兵的嘴,可是握刀的手有点颤抖,试了几下没忍心下手,不想那士兵猛的剧烈挣扎,眼看就要挣脱钳制,彭石穿怒瞪孙翰林一眼,孙翰林只觉眼前刀锋一闪,这士兵的喉管就被横向切断,出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废物。”彭石穿小声训斥。
“我不是。”孙翰林涨红了脸:“那是一条生命,不是鸡也不是鸭,我不能像你一样毫无人性。”
“人性?人性在和平年代,你今日不杀他们,明日,他们就能毙了你。人性,人性你就滚回美国去,找孙老,孙老肯定要你。”
“嘘,又来一个。”远处有火光,老滕就趴在阴影里朝彭石穿做手势。
彭石穿点点头,捡起一颗石子就扔向哨兵脚下,待那士兵一低头,老滕捂住那人嘴,一下就将人扑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抬起溅了血的脸,道:“行了,最后一个哨兵。”
“动作要快,割断喉管,一刀一个。天眼看着就要亮了,我们必须赶在黎明前冲出古岭头。”彭石穿下达命令。
一时之间,所有战士都是一个动作,捂住敌人嘴,横握刺刀,一划拉,血溅,瞪白眼,断气。
孙翰林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也狠下心,捂嘴,割喉,动作一开始还犹豫,杀着杀着,越发流畅,孙翰林不断的给自己催眠,这不是人,是鸡是鸭,这没什么,两军交战,总是要死的,现在只不过是早早的结束掉他们的性命,睡梦中死去,还没有痛苦,这是做好事,做好事……
“怎么样,文正,感觉如何。”彭石穿笑着问他。手下也不闲着,翻找他们的军官。
“哼,我现在就是一个冷血杀手,我杀、杀、杀。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道德的,我们应该和他们光明正大的开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来暗的。”
“我也想来公平的,一对一谁怕谁,可是,也要他们给我们机会,蒋用了多出我军数倍的兵力围攻我们,喘气的功夫都不给我们,一路上赶尽杀绝,他可给我们公平了,要公平,我们就得全军覆没。你想死在这山上被野兽吞掉身体,我可不想,细妹在等着我,我还没看到我儿子出世,我要活着。”
“我也想活,所以,我这不算犯罪。”孙翰林又杀完一个,心里承受能力已到达极限,他的脸都扭曲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脸色惨白一片,他狞笑:“我是对的,我没有错。是这个年代错了。”
“文正,习惯就好,给,擦擦。”老滕递过一条白手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要是怕,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就和细妹呆在一起。”彭石穿激他像个女人,他可以展开羽翼,也把他保护在下。
“司令,你少看不起人,不就是杀几个人,我习惯就好。”孙翰林脸色稍好。
“兄弟们,收缴物资,快。”眼看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彭石穿放大声音道。
“谁!”八字眉一开始听到叽咕声还以为是士兵睡不着起来闲聊荤段子,烦的他拿军大衣蒙了头继续睡。这会儿一听,这男人的声音,怎么感觉都熟悉,立马睁开眼,大喝。
“你爷爷我。”彭石穿哼哼。
八字眉大惊,去摸自己的配枪。
“找什么?找枪?在这儿呢。”彭石穿把枪拿在手里借着火光仔细查看,“还是勃朗宁的高级货,行,这是我的了。”说罢把枪往自己腰上一别。
“是你!”八字眉大惊,一跃从地上跳起来。
“是我,咱们又见面了,少校。哦,不,升官了没有啊,中校?上校?看你满脸不高兴,莫不是降级了?”
话分两头。仇铁找地去撒尿,为了气死八字眉,他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溜达着爬上了山头,他本想着,跑到八字眉头上去尿他一身。
可是,这破林子,走着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了,他又憋不住了,随便找了棵大树,对着就开尿,没想到憋得久了,这水龙头开了闸就关不住,细水长流的,没完没了,仇铁连连骂娘,夜又深,他喝了一瓶子白酒脑子晕乎乎的犯困,一边尿着一边靠在树干上迷迷瞪瞪就睡过去了。
等他再醒过来是被冻醒的,水龙头露在外面冻得软塌塌趴伏着。
“我说哪儿疼呢,原来是冻得。这地最脆弱,不会冻出问题来了吧,老子至今还没儿子呢。”自己碰了碰没啥反应,他心里有点烦:“不行,回头得去找老大夫看看。”
提上裤子,摇摇晃晃往回走,定睛一看,月亮都没了,漆黑不见五指,得,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他胡乱走走,心中愈烦,抬脚就踢上一截老树根,没想到,他被酒精麻痹了小脑,身体失去平衡,脚一抬,没站稳,让一根老枯藤给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