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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3枪,警官,我清清楚楚地听见,就像看见你站在我面前这么清楚,”这是在一个酒店的厅堂里,一个农民在回答警官的调查时回的话,刚好雷莱恩进去时听到了。
“我也听到,”酒店的招待说,“开了3枪。大约是晚上12点钟的样子。从9点开始下的雪,那时已经停了。那枪声穿过田野,一枪接一枪:砰,砰,砰。”
又有5个农民出了证词。那位警官和他的手下人那晚什么也没听到,因为他们的警察所是背朝旷野的。一个在农场干活的农民和一个农妇也来了,他们说,他们是在德·戈恩·马塞厄斯的农场军干活的。因为星期天放假,他们就离开了农场两天,今天在回农场时,却进不了门,他们就是刚刚从庄屋那儿过来的。
“警官,那院子的大门是锁着的,”那男人说,“这可是我知道的头一遭发生这种事,以前,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每天早晨,只要钟一响6点,马塞厄斯先生准会自己来把门打开。我在那儿叫呀,喊呀,没人答应。所以我才到这儿来。”
“你怎么不去问问老德·戈恩先生,”警官说,“他就住在大路那边。”
“你说得对呀,我本来应该去问问他的。我当时真没想到。”
“现在我们最好到那儿去看看,”警官决定。他的两个手下人,还有几个农民,一个锁匠,因为可能要他去开锁,都一起去了。雷莱恩也加入了他们那一群人里面。
一会儿,在村子的尽头,他们来到了老德·戈恩的农场院子里,雷莱恩也认出来了,因为在霍赖丝给他的信中,曾告诉过他这个地方。
那个老头正在套车,他们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时,他竟大笑起来:
“开了三枪?砰,砰,砰?怎么会,我亲爱的警官,我儿子的枪膛里总共只有两发子弹!”
“那么,那锁着的大门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不过是说我那小伙子还没醒,就是这么回事。昨晚,他到我这儿来,同我喝光了一瓶酒,可能是两瓶……啊,也许是三瓶;他一直会睡到他酒醒时为止,我想……他和纳塔莉……”
他爬进了马车的车箱,那是一辆老式的马车,上面还盖着一块打了补丁的篷布,他抽响了鞭子:
“再见了,各位。你们那三声枪响,可不能阻止我去逛庞皮格纳待的市场,我是每个礼拜一都得去的。这篷布下面,还有两头小牛,正好卖给那个屠户。再见!”
其他人也走了。雷莱恩走到那警官面前,向他作了自我介绍:
“我是住在拉·朗西里的埃美林小姐的朋友;因为现在去见她还太早了点,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想同你一起到房屋那边去转转。埃美林小姐和德·戈恩太太很熟,要是房屋那边没有什么事,我去见她时,也好把这消息告诉她,让她放心,这样,我自己也会感到欣慰,你同意吗?”
“要是有什么事,”警官回答说,“由于下了这场雪,我们就会像看地图一样,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警官是一个逗人喜欢的年轻人,看样子,一定聪明能干。一开始,在观察马塞厄斯身后留下的脚印时,就表明他的眼光非常敏锐。脚印是马塞厄斯头天晚上回家时留下的,不久就被那个在农场于活的农民和那农妇一来一去的脚印给弄乱了。
这时,他们也到了农场的围墙旁边,同来的锁匠马上就把大门上的锁打开了。
从这儿再往前走,洁白无暇的雪地上就只剩下了一行脚印,那是马塞厄斯的;很容易看出来,那儿子在他父亲那里,确实喝了太多的酒。因为那串脚印东歪西扭的,后来还拐到路边的树丛那儿去了。
两百码以外,就是水井农庄那幢破败的两层楼房了。大门洞开。
“我们进去吧。”警官说。
就在跨过门坎的时候,他说:
“啊哈!老德·戈恩不到这儿来可是错了。他们在这儿打过架。”
大房间里一片混乱。两把被砸碎的椅子,掀翻了的桌子,许多打碎的玻璃和瓷器,都说明这儿曾经有过一场激烈的混战。那架落地大钟也被打翻在地上,时针停在12点11分的地方。
那个农场女仆给他们带路,他们跑上了二楼。马塞厄斯和她的太太都不在。他们卧室的门已经被砸烂,而那砸门的锤子就在床底下找到了。
雷莱恩和警官又下了楼。客厅有一条地道连着厨房,这厨房是在屋子的后面,门朝着一个小院子开着,一道篱笆把小院子同外面的果园隔开。篱笆的尽头,有一口水井,来往的人必须从这口井旁边经过。
眼前,从厨房门到井边的雪不是很厚,已被压得朝门口这边倾斜,就好像是有人的身体在上面被拖着走过一样。井口的周围,是一些纠缠在一起的脚印,说明井口旁边也曾发生过搏斗。警官又一次找到了马塞厄斯的脚印,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印,这脚印清晰一些,而且比较浅。
只有后一种脚印一直走进了果园。30码外,在这串脚印旁边,捡到了一支左轮手枪,有一个农民认出,这枪跟两天前维格诺·杰罗姆在酒店里拿出来过的那支枪很相似。
警官检查了一下转轮的弹仓,7发子弹已经打了3发。
这样一来,这场悲剧就一点一点地有了大致的轮廓。这位警官要大家站开些,不要踩坏了那些脚印,然后,他回到井边,探头往里面看了一会,又问了那农场女仆几个问题。最后,走到雷莱恩身边说:
“在我看来,这件事似乎相当清楚了。”
雷莱恩抓住他的胳膊说:
“让我们把话说明白,警官。我对这件事也很理解,因为就同我告诉过你的那样,我认识埃美林小姐,她是维格诺·杰罗姆的朋友,又认识德·戈恩太太。你就不怀疑……?”
“我不想怀疑任何事情。我想奉告的只是,昨天晚上有人到过这里……”警官说。
“从哪里来的?朝这房子走来的惟一脚印就是德·戈恩光生的。”雷莱恩不容置辩地说。
“这是因为另一个人在下雪以前就到了这儿,也就是说,在9点以前。”
“那么,他一定是藏在客厅里的某个角落里,等着德·戈恩先生回来,他是在下雪以后回来的?”
“就是这么回事。马塞厄斯一进屋,这个人就向他扑过去,发生了那么一场打斗。马塞厄斯从厨房那儿逃走了。这个人在水井那里追上了他,拿出左轮手枪,开了三枪,”
“那么,尸体又在哪里?”雷莱恩问。
“扔进井里去了。”
雷莱恩反驳说:
“啊,我说!你这种说法是不是有点武断?”
“不,先生,那儿的雪就告诉了我们一切;这大雪明白不过地告诉我们,在搏斗之后,在开了三枪之后,只有一个人离开了农场,只有一个人,而且,他的脚印并不是德·戈恩先生。那么,德·戈恩·马塞厄斯能够在哪里呢?”
“可是这井……能不能下去检查一下?”
“不行。这口井深得几乎没底。这井在这一带是很有名的,而这农庄就是用这井来取的名。”
“那你真的相信……?”
“我重复一遍我说过的话。下雪以前,有一个人来了,后来是马塞叵斯,有一个人离开了,就是那个陌生人。”
“德·戈恩太太又怎么样了?难道她也像她丈夫一样,被杀害了扔进了井里?”雷莱恩间。
“不是,她被人劫走了。”
“劫走了?”雷莱恩又追问道。
“还记得她的房门被锤子砸开了吧。”
“慢点,慢点,警官!你自己说过,只有一个人离开了,就是那个陌生人。”
“你弯下腰来,看看那个人的脚印。看清了,这些脚印深深地陷进了雪地里,都挨到了泥土地面了。这是身上背重东西的人的脚印。那陌生人把德·戈恩太太扛在肩上走了。”警官非常自信。
“那么,沿着这条路一定有个出口吧?”
“是的,那儿有个小门,德·戈恩·马塞厄斯总是随身带着这门的钥匙。那个人一定从他身上取走了钥匙。”
“这条路通到野外?”
“不错,从这里过去,大约离这儿半英里多一点,有一条路直通公路……你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雷莱恩摇摇头。
“那里正好是城堡的拐角处。”
“就是维格诺·杰罗姆的城堡?”
“啊,这事开始有点严重了!如果这脚印一直延伸到城堡,并且就在那儿消失了,我们就该找到答案了。”
脚印并没有延伸到城堡那儿。他们沿着脚印,穿过那到处堆着积雪、就像波浪一样起伏的田野后,没有办法再找到那些脚印了。因为,在通向城堡大门入口的路上,积雪全被扫掉了。不过,他们看到了另一种痕迹,是一辆车子的两个车轮碾过的,沿着相反的方向,通向了村子里。
警官按响了大门的门铃。一个清洁工,就是那个扫雪的人来开门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扫把。在回答警官的问话时,他说,一大早,在大家都还没起床时,维格诺先生就走了,还是他自己亲自把马套上马车的。
“在这种情况下,”当他们离开那儿时,雷莱恩说,“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跟踪这些车轮印了。”
“这可能没用,”警官回答,“他们已经到了铁路上了。”
“是庞皮格纳特车站,就是我下车的那地方?他们本来应该穿过那村庄的。”
“他们是从另一条路走的,那条路通向镇上,因为快车会在那里停。总检察官有一个办公室在那镇子上,我去打电话通知他们。因为11点以前没有火车通过那里,他们要做的事,就是把那车站看住就行了。”
“我看,你差事干得不错,警官。”雷莱恩说,“我对你进行侦察的方式表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