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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感冒了?小洁担心了大半天。现在看你这么精神的跟丁爷爷斗嘴,病都好了吧?”
陈老爷子立刻掩口轻咳了几下,“对对,我还是病人。这个丁老头欺负一个病人,天理不容啊!”
丁老爷子冲他挥挥拳头,“装,你再装,使劲装!都是多久前的事了?”
他转而跟大山他们解释道:“喏,上次我两人一起出门,回来时淋了点雨,你婶婶怕我们感冒,现给熬的热腾腾地姜汤,你这个陈爷爷呀,像头牛一样,死倔。非要说自己身体好,肯定不会生病,死拧着就是不喝。过后怎么样?果然就发烧了,算他走运,只是咳嗽了两天,吃过药,早好了!你瞅他现在,活蹦乱跳像只刚出水的大头虾,精神头足着呢!”
陈老爷子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我像刚出水的大头虾?还活蹦乱跳?哦,睿睿走了,感情你这是拿我当睿睿耍呢?”
大头虾?董洁差点笑出声。
大山急忙岔开话题,“陈爷爷,听叔叔说,小洁走后,平日里你没少陪丁爷爷去逛旧货市场,有什么收获没有啊?”
陈老爷子努努嘴,“你问他!我反正是搞不懂那些盆啊碟啊碗地,本来做出来就是拿来用的,一个个卖地那么贵,买的人呢,买回来腾出个柜子摆着看。有时候吧,明明两个看上去差不多的东西,价钱一个天一个地,有时候呢,明明这个东西看着比另一个漂亮多了,可是价钱却远远及不上另一个。哎,搞不懂,明白人也能给整成糊涂蛋。”
丁老爷子却是一脸愤愤不平之色。“甭提了,提起我就一肚子闷气。”
董洁奇怪道:“丁爷爷,怎么回事?”
“小洁,你给评评理,我该不该生气。”丁老爷子拉着董洁的手道:“夏天的时候,我好容易说动这个陈老头,请他挪动大驾陪我走一趟旧货市场。你猜,结果怎么着?咱两人在一处地摊前,瞅中了一块石头,我就琢磨着要买。这个老陈头跟我找别扭,他非要从中横插一杠子……”
陈老爷子叫屈,“那真是一块石头,黑呼呼的上面还落了好多污七八糟的灰尘,当时隐隐约约看得到石头上好像有座山一样的图形,下面还有像岩石一样的东西。你丁爷爷捡出来看了看就放一边,自己又瞅别的去了。我瞧着还不错,我又不像他,对那些盆呀碗呀都有兴趣,蹲一边闲着也是闲着,跟小贩一搭话,人家说这是他收货时的一块搭头,他自己也不当回事,一起摆了出来。我这一问价,得,价钱也没多少,我寻思着,咱也别次次来都空着手回去呀,一块石头,摔不破打不碎,咱这粗人收着看也合适,没跟他打招呼就付了钱。”
他摊摊手,接着道:“不成想,回来洗洗刷刷弄干净,不得了,这石头可漂亮着呢,你丁爷爷就记我个大疙瘩,惦记了好长时间,非说我抢了他的东西!”
大山好奇,“陈爷爷,快,拿出来给我和小洁瞅瞅。”
陈老爷子去到书房,从书桌上取过来,“看看,就这东西。”
大山与董洁两个捧手里细瞧。
这是一块椭圆形、横面比一本书略大一些的石头,青灰色的石面,上面是极清晰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火山口热腾腾的雾气隐约可见,红色的岩浆顺着山体滑落,长河状蜿蜒直下,岩浆处白色的热气、灰黑色的熔岩清晰可见,其所到之处,甚至看得到绿色植物被摧毁的垂死挣扎……
董洁啧啧称奇,“真的很漂亮啊。怨不得丁爷爷气不平!”造化钟神秀,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功,非人力所能达成,况且,石块看上去光泽圆润,石质细腻,那种极具爆发力的美非常有感染力。最让人称道的是,整体的画面不是平平浮在石面上,摸过去,很多地方像是经过最高明的工匠精心镂雕过一般,很有质感,却又全无一丝匠气。
董洁对石头并无研究,却也看得出,待到日后玩石赏石之风兴起,这块石头的身价,肯定会水涨船高,陈爷爷算是拣着宝啦!
“我当时挑出来,就是想买的意思,不过是先看别的还有没有瞅着顺眼的东西没,这个陈老头,非得抢着付钱买过来。这么漂亮的石头,就这么从我手中,‘嗖’的就飞了,唉!”哎呀,他这人是不是特没有运气啊?从前,董洁先他一步买走了“天青过雨”的梅瓶,现在呢,陈老头又半路抢着买走了这块美石,为什么好东西都跟他有缘无份啊?
大山摸摸鼻子,呃,是挺让人——同情的。“丁爷爷,这就叫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陈爷爷前前后后也去过许多次旧货市场,偏就这次看中了这块石头,而这石头从前不知经过什么变化,被埋在杂物里或者瓦烁堆里,没人当它是个正经物件。偏偏被从不买古玩旧货的陈爷爷相中,这说明呀,陈爷爷与这块石头有缘份……”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地起风波
午后时分,大山烫水煮茶。茶香悠悠中,两老两少围桌而坐,捧茶畅谈,如此偷得浮生半日闲,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陈老爷子丁老爷子一边斗嘴,一边追着大山把别后情形细细道来,关于他们的巴黎之行,尤其问的详细。
两人早年军旅生涯,进过城、下过乡,也曾山里山外打过游击;走过南、闯过北,算是踏遍大好河山东西南北留下足迹。领略过南国风情,更喜北国风光,霜侵两鬓时卸下戎装,留在沈阳终老。算来一把年纪,却始终不曾踏出国门半步,抗美援朝时做为后援部队,止步于鸭绿江畔。后来闻得大山他们小小年纪远征巴黎,自然是一肚皮好奇心,总算逮着机会,前前后后问了个通透。
不觉已是日落西山,从窗口望出去,依稀看得见一抹如血残留,极留恋的挂在天边。
唐援朝夫妻俩已经收拾完毕,略吃了些东西,陈老爷子找了辆车,送他们去了火车站。
此行,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道同来的四人,两人怀着喜悦之情离开,留下的两个,目送火车缓缓驶离,终于彻底消失在暮色迷离中,细思量,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哪!
“妈妈这个年龄生养,真是——”让人担心啊。
董洁碰碰大山的手,“哥,妈妈回去,家里有外公外婆和唐家的爷爷奶奶照看,以后啊,怕是连下个床都得请示半天,不会有事的。嗯?”
大山沉默着点头。他已经是大学生了,突然被告知,要有个小弟弟。心里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啊!
董洁倒是举双手欢迎这个即将到来的婴儿。这个和大山有血缘之亲地婴儿便如一个纽带,从此后把大家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韩盼因为某些原因,离开大山,纵使后来母子终得相逢,可是儿子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已经被她占了。再者,大山坚持独立,一直便是自己养活自己,买院独居后地日子因为忙碌少有闲暇,母子相处的机会着实不多。做为一个母亲。韩盼心里有多少失落,董洁静下心来想想也觉得非常理解。如今上苍照顾,她重又得了再做母亲的机会,相信这个孩子,应该会弥补韩盼心中的一些遗憾吧?哎呀。自己和大山俩个生活幸福,以已度人,董洁也希望她可以再幸福些。
拜访了陈靖文。看望了杨善明,过问了一番服装厂的经营状况,陪两位老爷子聊天散步逛市场,也抽时间采买了许多吃用之物……又耽误了两三天,大山与董洁告别了沈阳的亲朋友好友,在刘大同的陪伴下,踏上了回山里老家的路。
习惯了北京的生活,再打量西平县城,大山才恍然觉察到,这个座落在山里的县城。真是很小。
这几年虽也趁着改革之便,发展地脚步略有些加快,无奈地处偏僻。只城西一条公路,交通也算不上十分便利。看着并未比从前好过多少。县城的人闲时交谈,俱说最热闹的时候,莫过于文革时期。那时候县城接待许多天南海北来自大城市的学生娃,几年间来来去去再加上他们远来探亲的亲属,谁个走地时候,多少都要捎带些买些当地的山货。再后来,知青们回城了,这里也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别个地方搞合资拉投资,他们这地界,可没有吸引外商投资地商机。
大山打算在县城且歇上一夜,养足精神,第二天早些动身,争取一鼓作气走回村里去,——深秋时分露宿野外,不是好玩的事儿。
老屋里也有被褥等铺盖之物,不过时隔两年,大山只担心又湿又潮用着不舒服,便打算重新置办两床背回去。西平县城不大,却也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应时应节的吃用之物都有得卖。
刘大同是军人出身,海军陆战队当兵那几年,负重长途跋涉是常规训练项目,现在又值年富力强,几十斤重物也背得。山里物资缺乏,且不说送与村人做礼物,单就三人自己的消耗也不少。经过商量,几个人采购了许多吃食准备带进山里。
头天晚上睡得早,第二天,天边微露曙光,三人已经吃过早饭动身上路了。
已经是深秋时分,路边野草有些枯黄,不复夏日里绿油油一派生机勃勃之色。高大的乔木下,浅浅铺了一层落叶。爬上一个小山丘四下里打量,绿色里间杂着极显眼的黄色或是红色,看上去色彩斑斓了些,油然而生一种英雄迟暮般的悲凉。
早晨空气新鲜,深秋的寒气也扑面逼来,大山为董洁准备了冬天穿的薄棉服。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走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董洁开始觉得热,再走了一段路,汗就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停下来休息地时候,董洁坐到路边的石头上,解开衣扣吹风,捶着又酸又软的双腿,“哥,还有多远啊?”
大山翻出一瓶水递过来,打量着周遭地环境,略一推算,“咱们走了快一半的路了。还受得住吗?”
“你和刘大哥都背着很重地东西,我自己空着手,走些路不算什么!”
董洁一边喝水,一边回头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