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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感到有兴趣的问题。”我说:“他在哪里等?”
“他说他在外面附近等,等你走了就回来。”
“我走了他就回来了?”
“是的。”
“你一走他就回来了。”
“1分钟不到。”
她见到我脸上表情,她说:“怎么了?为什么皱眉头?”
“我是在回想,”我说,“那一公寓房子走道一通到底,没有转弯,走道二侧都是公寓房间。对吗?”
“对。”
“走道上是藏不住一个大男人的?”
“藏不住。”
“我走出去时没有见到他。”
“他可能走得相当远,在街角暗处偷窥你出去。他的为人就是如此,神秘兮兮好探人隐私。我住法人区时,你会以为我是敌人间谍而他是联邦调查局人员。他跟踪我,用望远镜看我窗户。我和别人出去,他会守在门口看我什么时候回来。我更不敢带男朋友回家。”
侍者把食物用盘子送过来。我们开始用餐。
过了一会,她说:“要听下面的故事吗?”
“晚饭之后。”我说:“目前只顾吃饭,我饿了。”
我们安静地用餐,我看得到她情绪轻松下来。酒与食物建立了我们的友谊。
“告诉你件事,唐诺。”
“什么事?”
“我认为我可以信任你。我会把实情都告诉你的。”
“原该如此。”
她把碟子向前一推,自我手上拿了支烟,把上身凑前让我给她点着,一面把两只手捧住了我拿火柴的手。她的手温暖、细软、皮肤很柔软。她说:“保尔和我后来出去吃饭,又去酒吧喝酒,他还是要杀你。”
“他喝醉了,又变成十分妒忌。问了很多你的问题。不相信你是侦探。最后我忍无可忍,实告他两年来他一点改变也没有,我上次对他好所以不告而别。这一次我要教训他,我永不再理他。他要再打扰我,我会报警。”
“他怎样反应?”
“他做了件令我又怕又好笑的事。”
“什么事?”
“他抢去了我的皮包。”
“为什么?为了使你没有钱?”
“当时我也这样想,后来才明白真正原因。”
“你指他是为了要你的钥匙?”
“是的。”
“他抢去你的皮包时,你们在哪里?”
“法人区的贾老爷酒吧,他的老地盘。”
“他怎么做法?”
她说:“我正在数说他的为人已使我讨厌。我将永不再理睬他。”
“酒吧很挤,我很放心,他要掏枪出来一定有很多人会阻止他。即使无人止他,我实在也认了,因为我已对他寒透了心。在他爱我之前,他一切都非常好的。”
“是依娜介绍你们认识的?”
“是的。”
“他对依娜什么态度呢?”
“我想他……也许逢场作戏。我想他是在贾老爷酒吧钓上依娜的。他们一起玩了一阵子,整个诡计,也是那段时间他想出来的。一定是这样的,我现在慢慢回想可以渐渐联起来。”
“依娜从没有告诉你这个计划?”
“没有。她从来没有信赖我。没告诉我为什么我要用她名字住在那公寓里。她只是像起先对付你那样,说了些似是而非的原因。她也不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曲保尔律师是惟一知她行踪的,但也假作不知。我生活费也是由曲保尔交给我的,房租、衣服、吃饭、首饰等等。”
“你收到了传票有没有给保尔呢?”
“没有,我曾试过交给他,但他碰也不愿碰它。他说他没有权利。他说他只是依娜授权他给我生活费。他强调不知她在何处,亦无法联络。他说她给了他一笔钱每月给我,这笔钱也已快用完了。”
“好,你给他摊牌,他抢去了你皮包,之后又如何?”
“一句话不说,走了出去。”
“付了账吗?”
“在贾老爷酒店没有账单,他们来酒的时候已先收了钱。”
“他走出去,留你一个人在里面?”
“嗯。”
“你怎么办?”
“我又坐了一会,两个欢乐无拘的水兵向我眉目传情,我想又有何不可?他们反正不久就起航了,也应该有点快乐时光。所以我让他们坐过来,大家很愉快。那两个年轻人是好孩子,对新奥尔良完全陌生,那天是第一次来到——从密尔瓦基来。我带他们走了一圈,看了些特殊地方,告诉他们法人区的故事,一直喝到他们快要开航才离开。”
“之后呢?”
“我走回公寓,用两只脚一步步走回去。”
“你没找辆车?”
“没有,我没有皮包,没有一毛钱。”
“你没有钥匙,你准备怎么进公寓法?”
“我有钥匙。”
“我以为你说他拿了你的钥匙。”
“那没有错,但是在我信箱底里我另有一把备用钥匙。我始终放在那老地方以防万一。公寓房门用的是弹簧锁,有时匆匆出来会不小心关上,每家都备一个钥匙放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你离开水兵是几点?”
“我想是2点钟,相差也不远。”
“你走回去的。”
“是的。”
“几点走到的?”
“2点20分,绝对准确。”
我说:“为什么那么有把握。你听到一声枪声吗?”
“没有。”
“你听到什么?”
“我没听到,我看到。”
“看到什么?”
“我的朋友王雅其。”
我仔细想了一下说:“等一下,那一晚你不可能看到他,他在纽约呀。”
她笑道:“我清清楚楚‘见’到他。”
“他对你说了什么?你们谈些什么?”
“我没和他说话,我见到他,他没见到我。”
“在哪里见到他?”
“就在我公寓楼前面。”
“什么时间?”
“就像我告诉你的,2点20分。”
“请说下去。”
她说:“我都快走到公寓了,他突然乘计程车来到。他让计程车在公寓前放他下来,跑上人行道上三级阶梯,按我公寓的门铃。”
“你能确定是你公寓的门铃吗?”
“大致可以确定。我见到他手指的位置。当然看不清哪一个按钮。但一定是我的铃。”
“当他发现你不在家,他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为什么?是不是他转身发现你在他身后?”
“没有。”
“他做什么?”
“他进去了。”
“你说他进了公寓房子?”
“是的。”
“他怎能进去?”
“有人在我的公寓内按钮为他开了门。”
“你怎么办?”
“直到那时以前我一直以为,曲保尔拿我的皮包,使我无钱,无法早回家。他可以在我公寓中搜查,看看有没有日记、信件,使他知道我有没有昵友。”
我点点头,把眼睛仍看着她:“你听到开门蜂鸣声后,又怎么想呢?”
“我才真正知道他为什么抢走我的皮包,他要我钥匙,进我公寓,目的是等我回去。”
“为了体贴一点的道歉?”
“不见得,”她说,“也许只是一部份。另一原因是,他一整晚都在怪我和别的男人有亲昵关系。你知道,我突然离开他使他早有这种想法。他也真努力找过我,甚至在报上登分类广告,登了两年。”
“我知道,我看到了。”
“自然,他以为我是和人私奔的。我知道总有一天会在街上正好碰上他,但希望时间一久,他会爱上别人,把我忘了。但他是另一类型,他只追求他得不到的。你知道有这种人。”
我点点头。
“那就是他,”她苦涩地说,“在我公寓里,手里拿着枪,可能八分醉,坐在我床上,等我回去,查看我有没有男朋友亲见到可以带回公寓。事实上,他认为我告诉你先离开,晚一点你可以再来,你懂吗?”
“你说王雅其半夜2点20分按你门铃,而……走进了这种特别情况?”
“是的,他一定是直接走进了这尴尬危险的局面。”
“当然王雅其想这种时候你一定在家,开门的一定是你自己啰?”
“他一定想我在家,但是半夜2点20分去按门铃,他应该想到屋主会问问是什么人来了。”
“你有没有听到枪声?”
“没有。”
“有人开枪,你会不会听到?”
“用枕头捂着可能听不到。”
“你又怎么做?”
“我穿过街道,我试从窗口看我公寓,什么也见不到,我窗帘很厚。”
“之后呢?”
“我又向市区走回去。”
“什么时候?”
“应该是2点30分。当我走到街角时,温玛丽他们回来。她车中有另两位朋友……一男一女。”
“你认识她?”
“喔,我知道她是什么人,在大厅见面会聊两句。她公寓几乎和我的正对面。”
“请说下去。你怎么办。”
“我在法人区找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旅社,用假名字租了一个房间,因为我怕曲保尔会用电话一家家旅社找。”
“之后又如何?”
“9点差一点我又走回公寓。我希望拿回皮包、钞票、化妆品,乘计程车回旅社。只见门口一大堆人车,有人告诉我里面出了谋杀案。有人说一个律师在一个女人公寓被杀而那女人不见了,都说警察正在找她。”
“你怎么办?”
“像个大傻子,我应该在一切尚可解释前去见警察,但是我怕了。我逃回旅社给依娜打一个电报,叫她立即电汇钱来给我这个登记的假名。”
“你打了电报?”
“是的。”
“你刚才说你是打的收话人付钱,长途电话。”
“也打过。”
“接通了?”
“没有,她没有回答。”
“她回答你电报了?”
“那天下午。我让旅社兑了现,乘火车去雪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