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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
我扫了他一眼,看到小校退下,“前方二十里,可是延清河?”
“正是。王爷有何事吩咐?”
我从袖中拿出第二道奏章交给他,他微觉讶异,“这是?”
“三日后,派人送上这份奏章。”
他更是讶然,不解地看着我,但我一派淡然,没有解释的打算。
“风很大啊…”
我的感叹引来关切,“王爷请回帐内歇…”
“不忙,”我挥挥手,“上将军,今夜看来有风雪啊,传令下去,要三军注意防寒取暖。守夜的军兵可减少一半。”
“…是。”
他答应的时候微一踌躇,想是觉得并无必要,但也不好拂我的意。
我辞了他回到帐内,高炽靠着火炉,拥着厚被,正在打着盹。
火光映在脸上,热气熏得腮边碎发轻轻颤动,腮边泛起微微红晕,眼眸半闭,睫毛静静地垂着,看来是昏然未醒,连我走得很近了,都没有丝毫察觉。
我默然地看着面前的人,她看上去就象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梦乡的甜蜜。以前自己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呢?
无论是与不是,我知道,以后这样的恬然放松的心境我是不会再有了。
我,回不去了。
心软只在一瞬,我粗鲁地摇醒了高炽。
“做什么?”
高炽低声抱怨着,我没有回答,点了他的哑穴,拉着他走出了大帐。
我伸手拉上高炽,跳上了高炽专用的坐骑,那是西域进贡的名马,奔驰如风,几十里地,自然不在话下。
高炽一能开口说话,就在我耳边大吼,“李漪!你这个疯婆子,这么冷的天还出来?你到底要去哪里?你想冻死我吗?”
冷风如刀,打在身上真有寒彻肌骨的感觉,风声呼啸,夹杂着高炽的破口大骂,我始终一言不发,心似乎变得如铁如石,一点点地冷下去。
***
风略小了些,细如霜霰的雪粒夹在风中飞落,地上已薄有积雪,有淡淡的雪光,所以虽是黑夜,倒也不太黑。四面静寂无人,我听到冰面下缓缓流动的延清河水如呜咽一般的声音,那些水,一定是奇寒无比的冰冷吧?
高炽喊得累了,现在只是呵着冷气,怨恨地瞪着我。
“高炽。”
我突然地开口,虽然没看他,却也听得他的声音略颤,流露出微微忧虑。
“做什么!”
“这里是延清河渡口。”
“那又怎么着,你想看河也不用拉着我一起来,…”
象是突然明白过来,高炽的声音骤然一变,“你说,延清河…渡…口?”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有点发抖,我转头看他,他脸色转白,如冰似雪。
“对,卢湛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我的声音很低,吐字极慢,散在风中,如同一个个的冰珠。冷冷的,却又一清二楚。
“你要…”
高炽说得艰难,“杀我报仇?”
我看着他,缓缓地点了下头。
高炽将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我必须杀死他。
就在今夜。
高炽身子微晃,我以为他会大叫救命或者歇斯底里地咒骂,又或者痛哭流涕地求饶。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我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
我伸出手去,握上高炽的肩,“如你所愿,我们会换回来。”
换回身体,杀高炽,做成二人同死的假像,然后再潜逃,这个计划早在出征前就已想好。
他直直地看着我,仍然一言不发,我看到他的眼角聚集起泪珠,目光异常湿润,令我心里微微一震。
“为了我的家人,我要斩灭所有可能的危险!”
杀他,并不只是为了报仇,而是因为换回身体就势必让高炽得回权力,那就是让家人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我已经失去了卢湛,我不能忍受再一次的打击。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我也许会放过他,就象放过那五个人的命,只废了他们的武功和一只手一样。
“你,动手吧。”
他的话在冷风中听起来好象叹息,我不知道是什么使得高炽性情大变,居然有了临危不惧的气魄。
我环顾四周,仍然是一片寂然,我的手也仍然放在他肩头,纹丝未动。
“你还在等什么?”
“时机。”
我凝神细听,辨认那细不可闻的一点杀机。
高炽在黑暗中好象笑了一下,大有随你高兴的意思。
“李漪。”
“什么?”莫非是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卢湛,你会不会…喜欢我?”
这样平和怅然的语调真不象是高炽会说出的话,我沉默着,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不会。”
“为什么?”
“你太专横,又不学无术。”
反正都打击了,再多一点也无妨吧。我说得直接,果然见高炽目光暗了下来。
“如果这些毛病我都没有了呢,你会不会…”
高炽尤不死心,继续追问着。声音却出奇地低。
“…也许吧。”
其实我知道那仍然是不可能的,只要他是皇族,我就绝不会选择他。
如果我能接受皇族,十七年前选择被附婴体的时候,我就会直接选高炽了。那时我还是组自由飘荡的能量波,在计算出了最佳可能的婴孩后,我本是打算托生在皇宫中淑妃的肚子里,但就在我要下决心的那一瞬,突然看到的阴险一幕令我永远打消了念头,并且决定从此以后离皇族能有多远就离多远。
如果那时我真的附在高炽身上,会不会也变成象他这样的性格?
虽然没有答案,但我知道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因为我的最大特点就是智能地学习,在那种环境久了,想不受影响变得邪恶都难。说实在的,就是这短短的一个月的宫内生活,我都能觉出我的行为方式有了悄然的变化。
“谢谢你。”他闷声笑了出来。
我望着河上的冰雪,没有出声。
“你究竟是什么?”
我微一震,目光对上他的,高炽低低的声音象是在喃喃自语。
“你是会巫术的巫女?还是神怪精灵?…”
“如果你是神怪,那,你告诉我人死了之后,灵魂是不是会去往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真有死后审判,所有的罪恶都会得到清算?…”
“我不是神怪,也非巫女。”看到高炽不信的目光,我淡淡道:“我的确是人类。另一种形式的人类。所以我也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我实际上是无神论者,我之所以能有侵入别人意识的力量,是因为我本身具有的强大能量,这种能量并不是无限的,当年欧博士为了要送我来到这个异时空,几乎用光了他实验室里十年的储备能量,时空转换耗去我带来总能量的一半,和李漪身体结合,又耗掉了三分之一,幸好我与人体的紧密耦合后,可以从身体之中获取微弱能量,来维持我的生存,…的
我这心底最大的秘密,本来是打算永远尘封的,今日却和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说了,是因他将死,不会有泄露出去的危险?
“另一种形式的人?”
高炽重复着,“原来这世上还有这许多我看不懂,也不明白的事,…”
“我几乎要后悔了,李漪,”
高炽看着我,喟叹,“为我过去的骄傲无知,也为我对你家做过的事…”
“动手吧…”
我点了点头,另一只手猛然抽出佩剑,剑身发出长吟,在空中亮起一道寒光。
绝世剑,倒也名副其实。
“狗王纳命来!”
寂静的河边突然响起了暴喝,数道杀气凌厉地袭来,我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武器,哪个方向的攻击,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埋伏着的暗影,我挥剑格挡,巨震令我虎口差一点迸裂,但我就着这一震之力,飞身而起,同时被我带着的,还有高炽。
我可不能让李漪的身体受到损失。
“什么人敢行刺本王?”
我一手拉着“李漪”,另一手紧握着长剑,在如潮的攻击下暂时找到喝问的时机,其实我已猜到了答案,只是想延长一点时间而已。
此时我们已在河边的大树顶上了,本来高炽体内可用的内力不多,但幸好我早有准备。在树上系了长索,必要时借一下力。
那些人发出怪笑,用另一波的攻击来回答我。
幸好我身在树上,减弱了他们的攻击,而我也才有余力,施行灵魂传输,好换回身体。当我完成之际,就是我独自逃走的良机,而高炽,就让他独自面对这些杀手吧。
这,算是借刀杀人吧?
我只要一秒…
我睁开双眼,胸前突然剧烈地钝痛起来,一支飞剑已经击中了我,巨震令我压折了几支树枝,幸有身上的百战圣衣,才没有真的送了小命,…咦,等等,百战圣衣?
我竟然还在高炽体内?
交换竟然失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冷汗几乎瞬间冒了出来,
再看高炽,他闭着双眼,双手抚着头,好象十分头痛难忍,“啊…”
“你,怎么回事?”
我一边问着他,一边迎接着众多袭击,脚下的长枝开始晃来晃去,有断裂的迹象。
这回死定了。
我回不到原先的身体,就无法逃过这场刺杀,何况还要带着个几乎没行动力的“李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