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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堂堂七尺男儿身,即便天崩地裂也应傲首挺立,慷慨无前。如今竟同娘们一样哭哭啼啼,当真令老夫好生失望。”
这声音苍老雄浑,似曾相识。莫弈月转首去看,竟见百里一拄杖而立,怜悯的眼神中却充满着冷漠与不屑。
莫弈月擦去泪水,缓缓起身,静静地望着百里一一言不发。
“若我今日不恰巧出现在这里,你可是要从这悬崖跳下,自寻短见?”百里一一双鹰目犀利异常,莫弈月与他对视片刻,便不禁侧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有生身父母,亦有好友亲朋,你这样做,岂不令他们伤心?你正值风华正茂之年,岂能与懦夫为伍一死了之!”他用言语相激却见莫弈月神色迷茫,泪痕犹鲜。
“小子棋艺如何?”
莫弈月转头看他,大感莫名。
“你我盲弈一局,你如若胜我,我便不再阻拦于你,任你去留;如若败我,则不可再有轻生之念。你可敢应战?”
莫弈月有些不服的瞥视百里一一眼,随即转过身去,口中道:“平二三。”
见莫弈月抢先落子毫不客气,百里一心中顿时豁然,旋即高声喝道:“你我各为其主,此前交锋也各有胜负,我便落子三十七,权作与你相持开局。”
莫弈月闻言摇头,却道:“胜败得失全在公理,得人心者昌,失人心者亡,我王朝正义之师,自是一往无前,所向无敌。我此次落子三十五,必要与你会猎于此一争高低。”
见莫弈月来了兴致,百里一心底也是宽了不少,于是喝道:“岂不闻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九黎之战非一城一地之争,我此次落子十六二,别有良图。”
“我王朝之地寸土不失,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军兵锋所指必要扫清敌寇,匡扶宇宙。这手我下十七五。”
“王朝凋敝,兵力孱弱,纵然你满腔热血又能掀起何等风浪。所谓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这一手,我下四十四。”
二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竟陷入棋局之中难以自拔,却不见天边残阳如血,转瞬月升日落,已近傍晚。
棋局局势反复易手,莫弈月少年天才,出道至今弈棋只败给过其师尊江庭,而且只输有半子。百里一虽一生下棋未逢敌手,但今番与莫弈月相持百余手,却也倍感酣畅淋漓。
而当二人下至一百六十手时惊然发现,此局棋竟是难得一遇的四劫循环。所谓四劫循环,便是棋局中同时出现了四个劫,二人在劫上相互提子构成一种循环,因一方妥协便会失利全局,所以提来提去,互不相让。最后应判为和局。
“四劫循环,难得,难得啊!”百里一怅然大笑几声,随即冲莫弈月点头道:“老夫下棋一声未逢敌手,你是第一个能和我打平之人。作为奖励,我说一个故事给你,你可愿意听我讲下去?”
莫弈月拱手揖礼:“晚辈自当洗耳恭听。”
“太庚白三十五年,爱民如子的丞相蓝叶去世。新任辅政丞相乃是人称三山雄狮的殷澜。他励精图治,意在扩大疆域,扫清大荒其余氏族,一统九州。随后王朝大军分兵西南两路,席卷巴蜀、九黎。而他们的最后目标便是远在边陲的西凉。
统兵的是当时王朝十分有名的将军——陆知秋,人称黄沙之虎。他手下的参谋亦十分有名,后来掌管整个神机营,是王朝第一智将,也一个传奇般人物。他叫苏奇计。
而那时,西凉边陲小国,又怎能与王朝精锐抗衡?他们的国主便将自己的儿子送给王朝去做质子,以求苟安一隅,避免战祸。
那时他年幼的儿子只有八岁,当被人带走时,他未哭闹一声,就好似知道无论他自己如何哭喊吵闹,也无法改变眼前这一切。他在那个时候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来,并要在这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国度,击退所有敢来侵略的敌人。”
月光照在二人中间,映出百里一身后那孤寂而狭长的身影。
就见他深吐一口气,抬眼看向莫弈月缓缓说道:“而那个孩子,就是我。”
第279章 黄沙往事
长夜静寂,月华凝露。
斑驳的树影下,两人相视而立。
听闻百里一讲到那个被挟持作为质子的人就是他自己,莫弈月不由得在心底长吐了一口气。不想他一代军神,少年时竟也这般坎坷。
“我在皇城蛰伏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来我备受欺凌,饱尝了人情冷暖,看尽了世道沧桑。最后跟随一位西凉隐居皇城的奇人习得一身本领。我还有一个师弟,便就是星海教的烟云。
而我的老师,直到他死的时候,我们都不清楚他的名字。
之后我父亲病死的消息传进了皇城,殷澜找来了我,并让我回到西凉继任国君。
而当时西凉的局势已经十分严峻。我父亲死后,除了安漠城,其余五城都已各自独立。流沙城与黄沙城更是屡次围攻安漠城,但却都没有得手;至于风沙城、鸣沙城与漠海城则是因水源问题兵争不止。连年的战乱使得原本便不富裕的西凉更加荒颓,以民不聊生来形容当时的西凉一点也不夸张。而除这些之外,一直对六城虎视眈眈的摩风岭熊族也是西凉的心腹大患。
我心知这是殷澜的计策,他就是想让我回到西凉继任国君,然后使安漠城成为众矢之的。而后六城相互厮杀,王朝军坐收渔利。这样一来,不出数年,六城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回到王朝手中。
但我深知安漠城乃是西凉中心,不仅连接五城,更是西凉进入中原的唯一途径。
且安漠城四通八达,进可直捣皇城,掌控中原;退可挟制五城,封堵西凉。乃是最佳用武之地,绝非等闲之辈可以掌控。
所以我欣然同意了殷澜的要求,并在王朝军的帮助下,顺利继位当上了西凉的国君。
而我这一举动显然激怒了其余五城,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对付我,但这群鱼鳖之辈又怎会是我敌手?不过数载光景,便被我悉数扫平。
不过,随着我逐渐统一西凉,王朝军对我也越感压力。
这期间殷澜又找我开过条件,但都被我断然拒绝。殷澜大怒,随即令陆知秋挥师西进。那时的王朝军足有二十余万,而我军人数虽然劣势,但我与陆知秋数次交战,未尝一败。最后更是在小浪洲困住了这只黄沙之虎,并亲手结果了他。此后我名震天下,更被世人封为军神。
而我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同苏奇计交过手,他在南讨九黎得胜归来的途中染病而死,可谓天妒英才。我曾对他深感惋惜,不过现在好了,上天又让我碰到了你。”
莫弈月双眼缓缓抬起,深深的吐了口气后,嘴角竟是露出一丝自责的笑意:“那草精一族的粮车,是你派人劫走的吧?而后你又让毕安夺回粮车,好制造人族与草精一族的误会,更有甚是制造我们与宁王间的误会!”
“不错,那些确是我做的。”百里一点点头,丝毫没有隐瞒。
“不过看来效果相当不错,不然你也不会到此轻生。想必你也看清了羿霄的嘴脸,他心胸狭隘且不能容物,好大喜功又刚愎自用,你们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老夫一生最重英雄,而你年少有为,智谋超群,令我很是欣赏。我三番四次不肯杀你,也是这个原因。我不想看你明珠暗投,枉负前程。”
莫弈月闻言转过头去,双眉便如月色凝重不开,沉默良久后方才答百里一道:“前辈不想看我明珠暗投,难不成想看我弃明投暗?我个人的前程与整个大荒的前程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我所追求的不过是内心的安稳,只要行事对得起朋友,对得起亲人,对得起公理,那便无憾了。”
“你还是要拒绝我吗?要知道,没有人可以拒绝我两次!”百里一手中雷斩凤血木赫然顿地,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不甘与惋惜。
莫弈月见状微笑拱手,眯起双眼使人顿感和风送暖。
“老前辈,谢谢你教我懂得了坚持与珍惜。不过日后你我战场相见,我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因为我的背后是公理、是正义、是天下苍生。”说罢,他纵身跃下,衣袍被强风吹得猎猎作响,人却似一张风筝,张着手臂,缓缓朝山崖下飘落而去。
——
几番寻找莫弈月无果的慕云澄失落回到营中,路过宁王大帐时,见里面人影绰绰,灯火通明。看样子是在商议军情。
慕云澄掀开帐帘,只见羿霄正与一众参谋商议如何分兵以最快速度攻下枯荣山,当即心下暗道不好。这枯荣山可是草精一族的圣地,难不成宁王还真要先与草族开战?
“你来的正好,我这刚要派人去通知你。”羿霄见是慕云澄进来,脸上露出亲和的微笑。
慕云澄朝后退了半步,有意避开宁王,失望至极道:“我以为您那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您还真弃置苍生于危难而不顾。”
羿霄闻言脸色微变,看向慕云澄的目光略有不解:“我如何弃置苍生于危难而不顾?草精一族盘踞于后,若舍弃我军与星海教结盟,必成我军心腹大患。”
慕云澄摇了摇头:“草精是敌是友全在宁王您一念之间,而星海教最想看到的就是我军与草精同室操戈,他们好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弈月他已经离我们而去了,难道您还想逼走更多的人吗?”
“什么,莫先生走了?”羿霄闻言也是略显吃惊,慕云澄却不知他这吃惊是装出来的,还是出自真心的。
“您可知他为什么走吗?”慕云澄红了眼圈,轻咬下唇问道。
羿霄摇了摇头,只见慕云澄将目光瞥向别处,怅然道:“因为您的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羿霄听罢也甚是委屈,自己这句话有何缘由刺激到了莫弈月呢?
“他是东海神龙一族,并非人族。”慕云澄闭目抽了抽鼻子,更似咽一口泪在喉间。
“啊!竟会是这样。”羿霄对此颇为震撼,他当真从未听人说过莫弈月并非人族一事,自己无心之话,不想竟会这般刺激到莫弈月。
事到如今,慕云澄其实也没有责怪羿霄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