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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祭祖遇刺,元春救驾,一尸三命,瞬间人心惶惶,一言一行皆小心翼翼。
此时的贾府已然是人心尽失,六亲皆丧。阖府从上到下都笼罩着一种气数将尽的味道,而对这种味道的曾有预见的林如海却在书房狠狠地训斥着身边小厮。
“那边盯着的人怎么说?”林如海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由地有些担心黛玉。
郑宝儿听林如海问,这才敢回话,“十几个太医出出进进的一上午了,怕是府里的老太太不好了。”
林如海突然顿了一下,手里的案卷停在半空中,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宋府那边怎么说?”
郑宝儿道:“小姐执意要去,姑爷便陪着过去了,这会怕是都到了。”
林如海微微皱眉,道:“废物!小姐要去,跟着的的嬷嬷也不知道拦着点?”
郑宝儿颤了一下,他从没见林如海这般的生气,忙倒地求饶。
“罢了,你刚刚说姑爷也跟去了?”林如海又问道。
郑宝儿连声道:“正是,不仅姑爷还有雪小姐也去了,那边府里还派了十几个人跟着。”
郑宝儿见林如海示意,忙退了下去,总算舒了一口气。郑宝儿不由地抬头看了看天,怕是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二更
☆、享福尽贾母归天
贾府是最后一个知道元妃薨了的消息的,上面的风声极严,一点儿风声都没透出来。一向传递消息的人也并未在内应那边打听到任何元春之死蛛丝马迹,反倒是听说抱琴为了殉主自尽了。
这一切来得如此的突然,悄没声的盛极一时的贤德妃连带着腹中的皇嗣一起消失在了一场祈福中,换了一个贤淑贵妃的谥号。内廷中的宫嫔无不纳罕心颤,皆有所怀疑猜测,但是又不敢提起一句。
别人不说,宝钗最是有风声鹤唳之感,自己和元春虽然并未明着交好,但是未必无人看得出。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皇上上次宠幸,已经过了一两个月,宝钗正是忐忑心慌之际,只听得外面说,皇上身边的塞拿公公过来了。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不得罪小人。这个塞拿是贴身服侍皇上的,又是首领太监戴权一首带出来的,自然是惹不起的。自上次德蒙宠幸之后晋了位份,宝钗的确是晋了位份的,但是毕竟只是个从五品最末的良娣。
宝钗带着笑从内殿走了出来,迎道:“有什么事,公公怎么亲自过来了?”
“薛良娣,今晚皇上翻了您的牌子,请您预备着罢。”塞拿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量着这位新晋的小主,不禁感叹皇上还是偏爱这类女子,看来下次选秀得多留心才是。
宝钗自元春薨逝之后,便再没得到召见,此番自然是大喜过望,却仍旧矜持笑着答应了。
莺儿入宫之后自然也涨了不少眼色,便忙拿了一锭金子塞给了塞拿,道:“多谢公公的帮忙,这是我们小主请公公吃茶的。”
塞拿暗地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笑道:“良娣有今日的荣宠是必然的,奴才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等来日还请良娣提拔呢。”说着便将一张纸佯装不小心掉在在了地上,转身而去。
宝钗见塞拿离开,忙让莺儿拾了那张条过来,宝钗看完便将纸条撕得粉碎,命莺儿烧掉。
莺儿处理完灰烬,突然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自己家小姐的心思了,不管是当日故意背负了害人的罪名,还是如今这般费力耗财的收买一个太监。
“小姐,敬事房那边恐怕已经在备着了,您也先收拾一下吧。”莺儿小心地询问着。
宝钗刚点了点头,就看到一个老嬷嬷进了来,行礼道:“小主吉祥,奴婢是专门教您侍寝规矩的鲁掌事,请小主随奴婢过去罢。”
宝钗微微红了脸,上次毕竟是意外之缘,果然是出尽百丑的,便含羞应了跟着过去。
且不说宫中到底是缱绻缠绵,温存细语;还是暗箭难防,人心难测,贾府早已是一通乌烟瘴气,哀从中生。
自从贾母知道元春薨世,一口气没缓上来便已失了半条命。这些日子糊里糊涂地又听着外面要闹着分家产什么的,便把那求生之心淡了几分。
此时,鸳鸯早已哭倒在外间,任谁劝都没好脸色。
鸳鸯心想,老太太这个样子,大太太却明里暗里嚷着要分财产。宝二爷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自己有心要瞒着,可是哪里瞒得住。老太太活了那么久,人精似的,还不是心里都明镜似的,气恼憋在心里,如今竟然连药都不吃了。这可怎么好?
晴雯从王熙凤处过来,连忙劝鸳鸯道:“你现在哭什么?还不快打起精神盯着,我刚刚跟二奶奶传了老太太的话,眼看着人就来了,你倒没主意了?”
鸳鸯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拉着晴雯问道:“二奶奶让人去接了吗?太太允了?”
晴雯鼻子一酸,其中曲折已不想提,只点了点头,道:“好歹还得顾着老太太的面子呢。”
鸳鸯忙起身,粗略的拾掇了一下自己,便往贾母那边过去伺候。
贾母正好醒了,还有些轻喘,忙向鸳鸯问道:“来了没?”
鸳鸯坐过身,勉强笑道:“老太太先吃点药吧,过会子宋姑奶奶来了,要是看着您这样子又要担心了。”
贾母便由着鸳鸯喂了几口汤药,又取了蜜饯过来,贾母便止道:“罢了,这样苦,又要那个干吗?甜不甜,苦不苦更难受了。”
鸳鸯便放在一边,正好晴雯欢欢喜喜地走了进来,笑道:“老太太,您看谁来了?”
贾母转过头,就看到透过窗户看到黛玉带着一大帮子涌了过来,忙要起身。
黛玉进屋,见贾母瘦得不成样子,祖孙二人贴在一起哭了一会子,半天不言语。雪雁和鸳鸯在边上看着也是噙着泪不敢流下来。
贾母近几日也听说了雪雁的事情,便也拉着雪雁打量道:“好可怜见的,难为你这些年护着玉儿了。”
雪雁微笑道:“老太太言重了。”说罢又道:“老祖宗必是有话要跟嫂子说的,我们这便在外面。”说着便和小意等人尽出了屋子,只留了鸳鸯在里面伺候。
众人此时皆在外面大厅上坐着,连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和李纨等人也过来了。众人因见黛玉此次前来,声势浩大的样子。又见雪雁脸上笼着纱,身边也有仆妇跟着,便知道前几日丫头们所言不虚了。王熙凤曾对雪雁动过手,此时更是小心翼翼地招待着。雪雁也不客气,该坐就坐,就说就说,半点不含糊。
王夫人虽坐在外面,心里却也是时时刻刻挂念着里面,心里寻思,这老太太平白无故的
请了黛玉过来,不知道闹什么鬼?邢夫人也是一门心思想着贾母的体己落到外人的手里。此时三春姐妹也闻风而来,见雪雁不免一顿闲话絮叨,才知道黛玉正和贾母说话呢,便也落了座,在外面等着不提。
正是:各人各怀各心思,冷言冷语冷暖心。
里屋里,贾母缓过来,将黛玉的手攥在手里,不住地道:“我的玉儿,你可来了,你可来了,你可来了,我只当再也见不着你了。”
黛玉见贾母气虚体弱,便知没多久了,鼻子一酸,只得将贾母扶紧道:“外祖母只要好好保重些,必然福寿双全的。”
贾母身子瘫软,连着几日的水米不进,已经没了精神,“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便是你和你母亲,原指望能给你最好的,不成想却几乎害了你。玉儿,他们都瞒着我,我心里却是明白的。如今你来了,听说姑爷人很好,我也就放心去见你母亲了。”
黛玉摇着头,道:“外祖母切莫说这些丧气话。”
贾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向鸳鸯道:“让他们姊妹进来,还有凤丫头。”
鸳鸯料着贾母想要更黛玉说什么体己话的,便轻轻地退了下去,步子放得格外的慢。
等三春姊妹和王熙凤进屋,黛玉便起身退到外面。贾母也不曾说什么,雪雁看着很是疑惑。
正此时,外面宋璟宥遣了人过来接黛玉回去。
黛玉因想,怎么好端端的就这么急,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便道:“让大爷等一会,在坐会子。”
雪雁自这次到了贾府便有不祥之感,贾母病成这样,竟然也不见宝玉夫妇过来。
如果所料不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因此事事都留心些,此时见那小厮说的不清不楚,便又单独逼问了一会。
那小厮才道:“大小姐可别说是小的说的。”说着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继续道:“大爷接到消息,府里要出大事了,叫大少奶奶快点动身呢。”
雪雁闻言恍如晴天霹雳,竟是这样的快?雪雁也顾不得其他,遂连忙进屋找准时机便辞道:“老太太今日也乏了,改日再过来吧。”
黛玉见状似乎也察觉了什么,便只劝道:“老祖宗好生养着,过些天再过来看您。”
贾母始终都微笑着,平静道:“去吧。”
黛玉刚转身走了几步,贾母又突然叫住又嘱咐道:“路上小心,慢慢走,别颠着。”
黛玉点头,回过身莫名其妙地就落了泪,走了几步,却又立定转身,朝着贾母的榻前,拜了几拜。
这才离府而去,一路无话。
却说黛玉出了屋子之后,贾母便叫了三春姊妹和王熙凤进去,道:“你们姊妹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想亲自给你们看户好人家,不成想竟是等不到了。二丫头性子懦,日后要多为自己打算着点才是。三丫头却又太倔强,四丫头还小,你们多看护着些。”三春姊妹都泣不成声,唯有点头答应。贾母歇了一会,又对王熙凤招呼道:“风丫头,你过来。”
王熙凤本站的远,就贾母叫她忙赶了上来,满脸的愧疚道:“老祖宗。”
贾母缓缓地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嘴里的气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虚弱道:“等我死了,你不要花钱操办我的丧事,只是一定要把我运回南边去。也不枉费我疼你一场了。”
众人皆哭道:“老祖宗莫要说这样的丧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