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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杀掉他。
正当孟奇思忖之际,唐明月莲步轻移,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套白袍,眼中对哥哥的崇拜溢于言表:“二哥,忍爷爷安排好爷爷的护卫后就会过来。”
“好。”孟奇接过白袍。踏入观澜堂东暖阁,除去劲装,将它换上。
一面用特殊铜料制作的镜子耸立于孟奇面前,几有人高,一眼看去,非常清晰,不知经过了什么工艺。
看见镜中之人素衣白袍,冷酷雄伟,配上腰间长刀。棱角分明的线条,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魅力,不同于剑客时的潇洒冷峻,也不同于高僧时的出尘恬然。而是刀者的阳刚酷烈。
“不错,不错……”对这幅造型,孟奇非常满意,若自己能初步感应天地。那还会与周围环境互相应和,给人完美无瑕的感官。
他轻咳一声,收敛住得瑟心情。恢复古井无波的状态,踏出了东暖阁。
“二哥……”唐明月眼前一亮,定了定神,关切地道:“二哥,你在外面到底受了什么苦?”
“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没编好……
“等我喉咙尽复再讲。”到时候就找不到我了……
孟奇沙哑着声音回答,与此同时打量着观澜堂内布置,想要找个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免得和唐明月说多了露陷。
“好。”唐明月知道二哥喉咙被刺客所杀,说话有些艰难,刚才在祠堂内厉声喝问,也是拼了命,如今自然要好好调养一下。
观澜堂布置清雅,除了放置香炉、古董的阁子,就是几排书架和书桌、椅子,孟奇正待做鉴赏古董状,忽地眼前一亮,看到观澜堂横匾之下有一副字。
这幅字笔走龙蛇,洋洋洒洒上百,悬挂在那里,映照着水光,略有浮动之感。
“观澜帖……”孟奇读出了名字,缓步走了过去,立在帖下,双手负后,微扬头颅细读。
帖上之字谈不上太出众,言辞也无文采飞扬之感,但一气呵成,酐畅淋漓,自有气派扑面。
“凭栏击水……”仔细看时,孟奇目光突然凝固,只觉帖上一个个墨字仿佛化成了一道道波浪,让人窒息地“涌来”,铺天盖地,成连绵不断之势。
大浪滔天,汹涌波澜,及至最后几字,孟奇眼前忽有一道刀光亮起,锋利冲霄,快得难以想象,一刀之下,波浪裂开,大江裂开,竟以一己之力击破了自然之势!
惊心动魄的刀光幻觉之后,孟奇发现自己看到了最后,鲜红印鉴如新,上书“破尘”。
这便是唐家老祖宗的名字,“裂江刀”唐破尘。
孟奇闭上眼睛,回味蕴含的刀意,心中油然浮现四个字:
“裂江刀法。”
不是真意传承,也不是武功秘籍,乃唐家老祖宗刀法圆满时,气梗胸中,挥毫泼墨,尽泻心中刀意之作,将裂江刀法“势”与“快”两大刀道精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波浪连绵,其势不绝,未有至快,方能断江!
“老祖宗曾言,谁若能将临摹得七八成像,那他的裂江刀法足以傲视一方,能仗之突破外景了,二哥,你想尝试?”亲兄长归来,翻手之间改变局势,唐明月心情甚好,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有时间修炼裂江刀法,我还不如多琢磨紫雷七击、神宵九灭……孟奇腹诽了一句,柔和着表情对唐明月道:“我刀法大成来自别的际遇,裂江刀法还差了火候。”
唐明月看过孟奇斩向叶三的那一刀,知道他的刀法走得刚猛霸道的精义,与自家裂江刀法有所不同,闻言并不奇怪,捂嘴笑道:“一理通,百理明,二哥你已刀法有成,若再多看,说不得裂江刀法就自然而然入门了。”
“有理。”孟奇正乐意如此,免得寒暄过往。
而且所衍刀意包含的刀道精义与里面的部分阐述相近,孟奇之前一直参悟修炼,收获不多,如今有珠玉在前,岂有不品鉴“临摹”之意?
很快,他沉浸入波浪连绵,刀光裂江的意境之中。不断地揣摩吸收,试图以的相关阐述为根,以学过的阿难破戒刀法变化、寒风刀法、五虎断门刀法等为干,将所蕴之势,所藏之快,化入自己的刀法里。
这种状态下,孟奇忘记了外界之事,浑然无我。
唐忍、唐二爷、唐七爷各自入内时,皆目光一凝,只觉负手仰头、专心看帖的孟奇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仿佛他脱离了世间,与周围环境融合,又似乎随时会出刀,斩破自然,复归红尘。
他白袍冷酷,腰背挺直,形同枪杆,不算强壮,却给人雄伟之感。
这也是唐恕踏进观澜堂时的第一眼感觉。其余长老守在门外,等待结果。
“二少爷……”被这种气势所夺,唐恕眼力只剩下孟奇,忘了唐七爷才是如今的代家主。
孟奇回过神来。再次闭上眼睛,审视着刚才的收获,没有转身,声音沉哑地道:
“为何要刺杀浣花剑派主事和他的亲眷?事前二叔可曾知晓?”
唐恕看了唐二爷。只见他轻轻摇头,于是肯定地道:“二爷不知情。”
唐二爷松了口气,他不明白唐小二在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经受了多少磨难,为何会变得如此可怕,不仅刀法霸道刚烈,而且做事也如他的刀法,雷霆万钧,不给人喘息和反应的机会,一连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后,已是悄然掌控了家中大部分局势,其人其刀,都让暗生畏惧!
唐恕继续说道:“昔年五爷对我有大恩,引我入唐家,他让我刺杀,我就刺杀。”
唐恕原本不信唐,是桓州有名的高手,后来惹了祸端,被唐五爷所救,托庇于唐家门下,后来入赘家中,靠着唐家的支撑,终于在四十五岁后九窍齐开,内天地大成。
“五叔为何要刺杀浣花剑派主事,没想过后果吗?”孟奇依然对着,背对众人,晚风吹过,白袍轻飘。
唐恕老实回答:“五爷原本没想这么做,但秘密见过叶三少后,说为了在王家争取地位,必须做出头鸟,反正只是对付浣花剑派主事的亲眷,有收买的林主事在,不会激起太大波澜,到时候将已经逃走‘失踪’的我丢出去顶罪,就能善了,谁知后来连林主事也死了。”
唐明月抿着嘴,静静听着,不太相信这种大事会出现叶三公子的身影。
“五叔见叶三时,还有旁人吗?”孟奇情绪不见起伏地道,内心却颇为讶异,他一直以为叶三是标准纨绔子弟,做点狠毒小事没问题,这种大事肯定没能力掺合,可如今听来,他似乎在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这还是被自己一刀就吓跪的叶三吗?
唐恕摇了摇头,看着孟奇背影,感觉他就是家主,感觉他信心在握:
“五爷是秘密见他,我也不知有无他人。”
孟奇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见唐恕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于是背负双手,睁开眼睛,看着的波浪起伏,严厉地道:
“不得家主允许,擅自行事,此罪一也。”
“不顾局势,只讲私情,将家族拖入危险境地,此罪二也。”
“做事之后,没有承担罪责,将怒火引向家族,罔顾多年栽培之恩,此罪三也。”
“唐恕,你可知罪?”
他宛如家主,形同判官,可唐七爷等人经过一连串的事情,气势早已被夺,居然觉得理所当然。
唐恕面无表情地道:“知罪。”
“恕伯已经知罪,又是九窍高手,不如只是重罚,留下有用之身报效家族?”唐二爷提议道。
孟奇再次品读,心中波浪滚滚,刀意破江,理也没理唐二爷,冷漠地道:“很好,既已知罪,不及家人。”
就在唐恕等人庆幸时,孟奇话锋一转:“五叔有句话没说错,须得有人顶罪,缓和浣花剑派的怒火。”
“我等家族在大世家大门派之间,只能如此艰难求存,决不能任意妄为。”
唐恕等人惊疑不定,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处罚,是直接断手,还是让浣花剑派的人处置?
孟奇背负的双手松开,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下,冷酷地道:
“所以,你必须死。”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孟奇终于转身,拔出了邪劫:
“你死,你家人才能活,整个家族才能活!”
话音刚落,蓄势已久的长刀猛然斩出,刀光闪烁,变化诡异,似乎每一个变化都在违背常理,在牵扯内心,看到它就像听到了难以忍耐的噪音,记起了无法释怀的往事。
终究意难平!
这样的刀法让人无法描述,让人头皮发麻,乃孟奇以“天刀纲要”衍化的断清净刀道精义。
直到此时,唐恕才看清楚了“唐景”的容貌,五官神似唐老爷子,鼻梁挺直,嘴唇很薄,棱角分明,白袍如雪,冷酷霸道,气势逼人,让自己不自觉就矮了一头。
刚才负手而立,冷峻自若的表现,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一句句问责的强势,宛如孟奇精心绘制的画卷,在唐恕心中陡然浮现,使他生不起战胜之心。
“你死,你家人才能活,整个家族才能活!”
最后一句厉喝,配合诡异变化,让人内心难受的刀法,更是让唐恕犹豫,家人亲眷,自身性命,在秤上打转。
高手相斗,招式变化极快,稍有不慎便是败亡,岂容唐恕犹豫。
这一犹豫,他已失去了先机,邪劫已然斩到了他的面前!
唐二爷、唐七爷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出手救援。
“不!”唐恕怒吼一声,求生之意占据了上风,双掌一竖,阴寒灼热的掌劲外吐,形成气团,夹向邪劫。
可就在这时,邪劫一挑,刀光变化,势如滚滚而来的江浪,连绵不绝地扑向唐恕。
唐恕目光一凝,知道自己仓促出手,判断刀路出了少许误差,落入对方陷阱,只好左掌拍出,拼却断手,逃之夭夭。
咦!看到孟奇这一刀,唐忍脸现惊讶。
突然,一道明艳刀光亮起,劈开了重重波浪,断绝了所有生机。
铮,长刀归鞘,孟奇刚才还在前,如今已是站到了唐恕身后,背对着他。
唐二爷和唐七爷方才扑到近前,就见唐恕眉心一道血痕往下,蔓延到喉咙,双眼尽是不甘,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将他尸体送去浣花米铺。”
孟奇头也不回,推开大门,走出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