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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奇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
嘿,想套我话?没门!
蒋横川虽保持着冷静,但一路之上皆未说话,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四人脚程极快,不多时,便看到了楚观的院子,里面安静无声。
“有点不对,会不会太安静了?”孟奇脸色凝重。
陈亚松摇了摇头:“楚观夫人在家乡侍候双老。儿女各有嫁娶,他又喜好赌博,家里只一名哑仆。无需担心。”
“不能大意。”代飞趁此机会损了陈亚松一句,加快脚步,直接翻墙,入了楚观的院子,孟奇三人紧随其后。
他们刚刚落地,当即就有一声沉哑的惨叫传出,四人没有视线接触,同时加快了脚步。
孟奇颇为惊愕,自己等人来得如此快。又没有风声泄露,怎么还会出状况?
代飞远远一挥掌。狂风卷起,冲开了大门。露出了厅堂里的血腥景象:
老仆倒在地上,胸口中剑,早已气绝身亡,眉角有一颗不起眼瘤子的楚观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握剑,反插在自己胸膛,鲜血流了满身。
他满眼痛恨地看着孟奇等人,凄厉叫道:
“文曲星君会为我报仇的……”
话音戛然而止,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双重伤势之下,当即气绝,孟奇等人救之不急。
文曲星君……这声凄厉的惨叫始终回荡在孟奇耳边,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四人的脸色同时变得阴沉,仔细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文曲星君,江湖之中没有这个人!难道是上古神灵复活?”代飞恨恨道,陈亚松和蒋横川亦是不解的神情。
孟奇倒是知道文曲星君的来历,可不管如何,文曲星君只是代号,他在茂陵肯定有着明面上的身份,他是谁呢?
由于孟奇刻意没讲这方面的事情,四人议论了一阵,毫无头绪,决定将此事回报神都总部和大江帮总坛,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四人各自离开,一夜无话,孟奇起床之后,想到事情又走入了死巷子,心情顿时一阵烦躁。
他深吸口气,走出院门,就着清晨的凉爽散步。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有龙槐树的巷子口,看到那名斑白头发的老者提着小凳出来,手中拿着木块和刻刀,再次专心致志地工作。
专注,虔诚,他如同手中之事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般,完全心无旁骛地进行着,每一次下刀就像在雕刻着自己的人生。
安静,宁静,沉静,难以言喻的感觉,孟奇再次抚平了心中烦躁,盘腿旁观。
“小哥,有事?”不知过了多久,老者刻完一块木雕,抬头看着孟奇。
孟奇这次没有直接离开,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老丈,小可观你雕刻专注,心有所感,这才驻足旁观。”
两次都有类似的感觉,根据自己看过的那么多小说,这是遇到高人的节奏啊!
会不会是真的?
孟奇略略有点期待,就像在发掘生活中的小乐趣。
“哪里,哪里,老夫人笨,只好专心。”老者自嘲道。
孟奇脸皮抽搐了一下,想了想,转移话题:“老丈,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是啊。”老者叹了口气,“一月前来,等观完锦水大潮,便会离开。”
“锦水大潮?老丈倒是风雅之人。”孟奇笑了笑。
半百老者的神色变得温柔,看着手中的木雕——宫装女子的雕像:“内子身前最爱锦水大潮,自她亡后,老夫每年来此观潮。”(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思维层次(求推荐票)'
孟奇下意识深吸了口气,隐约把握到了一点什么,心跳油然加快。
斑白头发的老者没在自身的话题上停留,转而笑道:“小哥,你之前似乎有点烦躁?”
他看着孟奇,视线没有一点偏移,仿佛聊天也是一件需要专注的事情。
直到此时,孟奇才算真真切切看清楚他的长相,并没有自己最初印象里那么老,纯粹是因为斑白的头发给了自己错觉,实际上他脸上的皱纹并不多,介于中年与老年之间,五官普通,却因为那份专注透着难言的魅力。
“是的。”孟奇按捺住略显激动的心情,忽然灵机一动,像是与自身长辈般聊起天来,“晚辈在茂陵卷入了一滩浑水。”
他悄然改变了自称。
老者并未在意这些,很专注地倾听着,末了才问:“小哥,你昨日离开时,心结已经解开,心境基本平复,之前又烦躁起来,是因为后来的遭遇?”
他不刻意掩饰什么,也不彰显什么,平平淡淡,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孟奇愈发肯定,沉吟了下,用家常聊天的口吻直接道:“晚辈昨晚得到贼子的线索,当即通知了同伴,马不停蹄,追去了大江帮香主楚观的家中,结果还是迟了一步,他持剑自杀了,死前高喊文曲星君会为他报仇。”
“这一路上,我们并未耽搁,而且都提前隐匿了气息,改换了打扮,不至于被普通人认出,却还是走漏了消息,晚辈怀疑要么有非常强的高手跟着晚辈,要么昨晚的同伴之中有一位是内奸。”
正常来说,对手不必安排太强的高手也能把握孟奇他们的行踪,比如用街边摆摊的真正小贩。让他们记录孟奇等人转去了哪条街,一个个搜集,从而确定目标,但孟奇提前考虑到了这点,所有人出门前都改变了打扮,隐匿了气息。
而能跟着半步外景且高度戒备的代飞和陈亚松却不引起丝毫察觉,跟踪者的实力肯定非同小可。
老者认真听着孟奇讲述,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宛如无垠汪洋,纵有巨石落下。也激不起大的波浪。
听完,他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洞彻孟奇内心般微微笑道:“你有倾向了?真正烦躁的不是这个吧?”
孟奇老脸微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故意攀话题的伎俩被看穿了:“是,晚辈已经有倾向,真正烦躁和苦恼的是楚观临死前高喊的文曲星君会为他报仇。”
“嗯,觉得违和?”老者手不动脚不动,专心致志地聊天。
孟奇吐了口气。轻轻点头:“是的,我们都还没查出来他幕后是谁,他自己就报上了名,让我们一下就知道原来是文曲星君。感觉像是用死亡故意栽赃。”
当时自己还有别的怀疑对象,被楚观这一嚷嚷,文曲星君至少暴露了一半,无法再完全躲于幕后。简直让人觉得楚观和他有仇!
若楚观是不受逼迫的自杀,沉默不语才是上策,哪怕临死癫狂。也顶多喊一句“有人会为我报仇”,大可不必指名道姓是文曲星君,如果他是被逼自杀,连生命都能放弃,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不怕让他选择死亡的重要“因素”被幕后之人毁掉?
初时不觉得,回去细想后,孟奇就品出了违和感。
“既然察觉不对,为何还会烦躁?”老者略带笑意,直问孟奇心底。
孟奇自嘲地笑了笑:“正是因为察觉到不对,晚辈才烦躁,觉得还有什么没考虑清楚,可始终想不出来,直到适才观前辈刻像,心神沉静,才一下明悟。”
“明悟了什么?”老者基本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都是在配合孟奇说话。
孟奇脸色变得郑重:“对手既然敢于和王思远‘弈棋’,不该如此简单被我看穿,真相其实埋得更深。”
“我细想之后都会觉得高喊‘文曲星君’违和,作为布局之人,他会想不到?”
“就像晚辈第一次踏中的陷阱,有着明显巧合,线索也颇为刻意,但晚辈正是觉得如此老套的阴谋不可能用来害人,若是陷阱,太多漏洞,太愚蠢,太依赖巧合了,当是真的,所以才自忖实力,有把握全身而退和洗清脏水,前去观锦苑,打乱对手布置,结果竟然真的是陷阱。”
“不提为何能安排得如此恰到好处,背后有什么必然的原因,以及王思远为什么说无论如何应对都会中计,光是计谋本身,他就比我思考得更深一层,他知道我能看得出不对,所以故意安排得老套和刻意,完全不像高手设计的阴谋,让我觉得太假太依赖巧合,反倒不像陷阱。”
老者眨了眨眼睛,呵呵笑道:“换句话说,这次也一样?”
“是的,晚辈能看出高喊‘文曲星君’违和,相信其他人冷静之后亦能看出,于是大家就会下意识觉得这是栽赃陷害,为了掩盖真正的幕后之人,然后将彻彻底底忽略掉‘文曲星君’!”孟奇的声音略显凝重,“他的名字虽然暴露了,但在我们的心里却真正消失了!”
老者很配合地道:“原来还是‘文曲星君’。”
“嗯。”孟奇点了点头,“这是思维层次上的陷阱,他只要比我们想得更深一层,就能玩弄我们于鼓掌之间。”
“但为什么不是幕后之人比你现在想得更深一层呢?就是栽赃文曲星君,隐藏自身?”老者微笑反问。
孟奇笑得胸有成竹般道:“思维层次这种东西,不是越深入越好,而是依赖于对敌人思维层次的准确判断,然后比他更深一层,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比如这次,若我们都是思维层次停留在第一层之人,‘文曲星君’只会适得其反,弄得一身骚,但我前次中计,蒋横川亦非不思考之人,代飞和陈亚松更加经验丰富,一个是青绶捕头,一个是茂陵副堂主,肯定会察觉问题,深入到第二层次,而要再想深入,可能极小,幕后之人不会冒险将‘坑’埋在第三层,自己害自己。”
“若非王思远告诉我有人和他‘对弈’,引起了我对敌人的重视,即使有前面的经验,也想不到目前的层次。”
老者不置可否:“若你们确实没深入第二层呢?”
“若我是幕后之人,会……”孟奇内心猛地冒出一个想法。
老者没等他整理话语,笑了笑道:“怎么样?理顺了想法是不是心平气和了?”
孟奇一怔,确实真正平静了,拱手道:“是,多谢前辈听小子唠叨。”
老者没再说话,微笑点头,重新拿起刻刀和木块,再次雕着木像,专心,虔诚,宛如一道风景。
孟奇见状,明白意思,起身告辞,到了巷子口,他悄悄握拳一挥,神情略显振奋。
这段时日,只要有空,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