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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羽准备多年,为的就是今时今日,选择的书籍都深具针对性,自然谈笑自若。挥洒自如,对周礼的掌握和深刻理解都让孔昭佩服不已,暗自赞叹友人诚不欺我,洛邑守藏室的公子羽确实是当世大贤!
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公子羽心中正异常满足。欢欣又自得,按照老师所言,如果不出意外,眼前这位当是万世师表,照亮万古长夜的圣人,他的每一句请教每一句赞叹都重重地击在了自己的虚荣心上。
万世师表的老师。真是想想就激动!
请教到最后,孔昭脸色一肃,缓缓起身,大礼拜于公子羽身前,郑重道:
“诸侯无道。僭越失礼,擅起刀兵,不仁不义,以至世道沦丧,人心不古,常有骨肉相残之惨事,不乏满村白骨之凄状,让人心有戚戚然。”
“该如何结束这世道。还天下以礼乐,还请公子教我!”
公子羽捏了捏象征着成熟的胡须,闭目享受了片刻。方缓缓道:“明日城门开时,于道左古亭等候。”
说罢,他以周礼送客。
明日城门开时,于道左古亭等候?孔昭疑惑茫然有之,不敢鲁莽,躬身而退。
公子羽为何不直接回答。要明日道左再言?
莫非他真有抚平乱世之道,就像自己不认可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做出了一番成就的墨家学说?
当今之世。公开讲学和私人讲学都是少之又少的事情,前者是墨家的标志。后者是孔昭自己所开之风气,其余武功、道德和策略,要想学习,都需得经过拜师,私下教导。
这一次就是私下教导?如鬼谷之流?
翌日清晨,满腹疑惑的孔昭立于道左古亭内,看着天边赤红一线和绚烂之霞,耐心等候着。
一盏茶过去,一炷香过去,一刻钟过去,他终于看见一乘马车缓缓驶近,驾车者正是公子羽!
洛邑守藏室之大贤,有公子称呼的贵族,竟然自己驾车,充车夫之贱役?
这有失礼数!
到了近前,公子羽跃下马车,微微一笑:“师者父也,为师驾车,何处失礼?”
他似乎能窥出孔昭心中所想。
为师驾车?孔昭再生疑惑,目光打量向紧闭着车门的车厢,里面坐的是公子羽的老师?
从未闻大贤公子羽还有老师……
而能得到他如此衷心服侍的老师,学识和智慧必然远胜于他!
公子羽笑道:“你昨日之问,我才疏学浅,见识寡陋,不敢回答,然我之老师学究天人,智慧渊深,明道德之要,知时事之弊,足以教你,故而让你于此等候。”
足以教你……让自己都深感佩服的公子羽都自愧不如,这般赞叹,他的老师必然出类拔萃至极,说不定真能一解自己心中之惑!孔昭有点激动了,拜谢过公子羽,在他引领下,走到了马车旁,看着他打开车门。
车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布置简陋,但古朴自然,坐着一位面容显老的男子,鬓角发白,双眼满是沧桑,有着几分淡漠几分疲惫几分倦怠,但又深邃无比,似乎蕴藏着智慧的光芒,而且他整个人空空荡荡,似有什么奇怪事物隔绝,若不亲眼看见,根本不会觉得马车内有人,与孔昭心目中的大贤形象非常吻合。
孔昭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这名男子指了指旁边,示意自己上车,于是半疑惑半茫然上去,跪坐旁边:“先生何以教我?”
这名鬓角发白的男子目视前方,眼神深深:“坐于庐舍之内,空想礼乐于心,却妄言结束纷乱,便如无根浮萍,无有凭依,风吹便散,你且随我周游列国,见一见世道之乱,看一看大夫百姓之苦,如此才能明了弊端所在,如此才敢言还天下清平。”
孔昭早有类似的模糊想法,此言正中心头,对眼前男子再无疑问,深感佩服,郑重道:“先生所言极是。”
此时,公子羽关上了车门,重新驾驭马车前行,内中光线幽幽,外面车轮辚辚。
孔昭这才醒悟自己刚刚有点失礼,端正了表情,拜伏于木面,庄重道:
“在下鲁地孔昭,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那名男子目光幽深而疲惫地看着他,缓缓道:
“李聃。”
李聃!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
穆云乐心情极好地走来走去,看着山岭夏色,时不时闪过诗句名篇,并本能地戒备着周围,防止妖兽或敌人来袭。
突然,她听到了背后有响动声,嘴巴一抿,转过头去,看见真定大师缓缓起身,拍了拍破破烂烂的灰色僧袍。
“大师,您打算去哪里?要不要我带路?”穆云乐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孟奇笑容很淡道:“黎城。”
穆云乐只觉真定大师少了几分枯槁,眼睛里的死寂亦消褪不少,那浓浓的疲惫、倦怠和深藏的忧伤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她忽地文静了不少,点了点道:“晚辈知道,这便给大师带路。”
这是北周边境的一座城池。
“呃,大师,您去那里做什么?”说到最后,她还是掩饰不住好奇丫头的本色。
孟奇看了看远方,疲惫笑道:“因果缘分。”(未完待续)
ps:后面有点卡文,想了半天,还是先更新吧。。明天补上一千字。
'正文 第八章 一剑一命'
山岭葱郁,树木茂盛,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一个又一个的金色光斑。
灰袍僧人孟奇和穆云乐两道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逝于山路尽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这里忽有片片血色汇聚,凝成了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双目鲜红,无情残忍,俨然便是血海罗刹!
“他去了哪里……”血海罗刹的精神如同光芒,瞬间就将荒山野岭笼罩,寻找着关于孟奇的点点滴滴,以及欢喜菩萨描述中的浣花剑派小丫头等人,发觉此地曾经有两者停留的痕迹,但早就远离,目前不知所踪,以自己法身的境界,亦只能若有似无把握到,没办法准确探知!
他沉吟了一下,身影突地崩散,血光纷飞,越来越淡,消失于半空。
山岭重归寂静。
…………
“大师,这里便是黎城了。”穆云乐换了身淡绿衫子,愈显清新灵动,指着不远处的城池道。
黎城离破庙所在的荒山野岭并不太远,以两人的脚程,不到一日便抵达了城门口,沿途穆云乐见真定大师还是沉默少语,有种历经沧桑的疲惫,不敢贸然问东问西,一路无话,憋得很是难受。
孟奇点了点头,灰色僧袍轻荡,胸前并无佛珠,一步步走入城池,踏进街道,每逢拐角处,总是异常熟稔地选择着方向,不问路不说话。
这让穆云乐暗自奇怪,真定大师对黎城似乎很熟悉,那他为何要自己带路?
漆黑水润的眸子转了转,穆云乐故作不经意道:“大师,您之前来过黎城?”
“未曾。”孟奇言简意赅回答,仿佛万事万物索然无味。
“那您要到黎城何处?”穆云乐愈发莫名其妙,虽然她师父和其他长辈都是外景强者,但类似这种神秘莫测的高人,还是初次遇到!
小河潺潺,绿树临风,穆云乐刚问完这句话,孟奇就停步于一座临河小院前。
喀嚓,喀嚓,清脆美妙如同音符的劈柴声回荡在四周,没有阻涩呆滞的感觉,似乎随着斧头的斩落,木柴自然而然就一分为二了,而且喀嚓之声的间隔像是经过尺量斗称,总是一般长短,不会有分毫差异!
穆云乐只是听了听,脸色就变得郑重,内心轻咦了一声,半是疑惑半是讶异。
虽然看起来是日常微末小事,但若异地而处,自己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几位长辈多半不行,自家师父也不知能不能办到,光是隔墙听声,她脑海内就自然而然勾勒出一口绝世之剑和孤傲剑客的形象!
伴随着喀嚓之声的还有粗重的呼吸声音,这对穆云乐自己来说都是最疲劳情况下才会出现的身体不受控制迹象,外景强者若非状况极其不佳,绝不可能让呼吸吐纳声如此鲜明。
然而,她对此没有任何轻视,因为粗重呼吸里透出的是竭力压制的杀意,仅仅泄露出来的微不足道感觉,这让自身心惊肉跳,寒意彻骨,元神震慑,通体颤抖,拔不出剑来。
若是杀意完全迸发,那该是何等的恐怖?怕是虚幻凝成实质,化作乌云笼罩城池,瞬间灭杀所有生灵!
“小院内的劈柴者实力绝不亚于师父,甚至多半胜过……如果‘他’的杀意无法自控,那恐怕比当代欢喜菩萨还可怕,还更像灭世邪魔,黑榜之中,几乎能与‘魔帝’争雄……”穆云乐心里油然浮现出这个想法。
她被欢喜菩萨擒过,仅对比表现出来的部分,深觉院中劈柴者的恐怖,但具体实力如何,她就无法肯定判断了,毕竟境界相差太多。
而与“魔帝”的比较,她下意识排除了“魔皇爪”这个因素,因为她师父青莲公子曾经提过一句,正常情况下,“魔皇爪”对“魔帝”是削弱而不是增强,“魔帝”得时时压制魔皇爪,以免被邪意侵蚀,失去灵智,当然,若是危急关头,“魔帝”解放“魔皇爪”,那肯定能短暂压制法身高人!
“里面究竟是哪位邪道巨擘?为何从未听闻过?”穆云乐回想着自身知道的有名魔头,但都无法与院中劈柴者对上号。
这等实力竟然没上地榜和黑榜?
她忍不住看了孟奇一眼,心情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原本以为自己出身名门正派,顶尖势力,眼光见识都算出类拔萃,江湖出名人物大凡认得,不会出现当面不识的情况,谁知真定大师是一例,而因为他拜访出现的左道巨擘又是一例,天下之大,隐秘强者之多,远超自己的认知!
穆云乐只觉一个崭新的江湖被真定大师掀开了面纱,一点点展现在自己眼前,它是如此新鲜如此有趣。
然后她看见表情平和的灰袍僧人真定大师走了过去,轻轻敲响了院门。
院子内,一位道士打扮的女子正提着斧头,专注但又透出暴躁之意地披着木柴,她身材高挑,高鼻凤眼,气质冰冷,未曾戴冠,头发随意披散。
咚咚咚,敲门声响。
这名女子霍然一惊,仿佛从梦中惊醒,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