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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丧钟 (全本)作者:多萝西·利·塞耶斯-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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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只要追求真理就行了,至于结果如何让上帝来决定吧。他能预见一切,我们不能,
因为他尢所不知。”

  “就像歇洛克·福尔摩斯说的那样,不要企图在上帝面前争什么。好了,教区
长,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也许我太自作聪明了,我就是有这个毛病。很抱歉我带
来了许多不快,我现在真的要走了。我有个毛病就是见不得别人受罪,非常感谢,
再见。”

  他离开东圣保罗之前去教堂墓地看了看。无名死者的墓碑光秃秃地矗立在草丛
中,亨利勋爵和索普女士的墓上面覆盖着草皮。不远处是一个古老的方形坟墓,赫
奇卡亚·拉文德坐在石板上,精心地擦拭铭文上的每一个字母。温姆西过来和老人
握了握手。

  “让老塞缪尔干净地度过这个夏天。”赫奇卡亚说,“啊! 我已经比他敲钟的
时间多了十年了。我对教区长说:‘把我葬在老塞缪尔身边,好让大家都看到我破
了他的纪录。’教区长答应了我的要求。啊! 不过这次他们不会再写这么美丽的诗
句了。”

  他用患痛风的手指指点着碑文,上面写着:塞缪尔·斯内尔长眠于此,五十年
来丧钟由他鸣响。

  他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亡灵。

  直到有一天他的大限来临,他也要回到自己的故乡。

  他的轮盘破了,绳子松了,工具裂了,锤子也不再发出声响。

  然而当他受到神的召唤,将会再次恢复和谐与健康。

  一六九八年享年七十六岁“敲丧钟似乎有利于健康,”温姆西说,“敲钟人都
活得很长,为什么? ”

  “啊! ”赫奇卡亚说,“是这么回事,年轻人。如果你忠于他们,不惹他生气,
那么确实会活得很好。这些钟知道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力,不
能容忍邪恶之徒的存在,一旦发现这样的人就会找机会收拾他们,不过丧钟保罗知
道我对她怎么样,她对我也很好。如果你为人正直,她就会一直保佑你渡过一切难
关,直到寿终正寝,只要你堂堂正正做人,就不必害怕这些钟。”一“哦,是这样
。”温姆西有点尴尬地说。

  他告别赫奇卡亚,走进教堂,步子很轻,仿佛怕吵醒什么东西。阿波特·托马
斯安息在坟墓里,天使们睁着眼,张着嘴,陷入无尽的沉思之中,他感到这些钟在
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第二节  诺比进得慢出得快

  那是个可怕的情景,两个天使把他埋了起来……就在瓦隆布罗萨( 瓦隆布罗萨
是意大利中北部村镇,位于普拉托马尼奥山北坡,西北距佛罗伦萨25公里,建于十
一世纪,是著名的修道院所在地和避暑胜地。) 的夜色中,我站在莲花和杉树中间
目睹了这一切。
          J ·谢里登·勒法虞《威尔德之手》

  克兰顿先生在医院里受到了国王贵宾般的照料,气色比上次好多了。他被指控
在杰夫·迪肯死后十二年谋杀了他,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

  “好吧! ”克兰顿先生说,“我早就料到你们会查到我头上,不过我一直心存
侥幸,不是我干的,下面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一遍。请坐。我认为这种地方不
适合绅士居住,不过这个古老的国度里似乎没有更好的地方了,我跟他们说过,新
新( 美国纽约州的新新大监狱。) 的条件要好得多。英国,尽管你有这么多毛病,
我依然爱你。你们想让我从哪儿说起? ”

  “从头说,”温姆西建议道,“一直说到结尾。给他支烟好吗,查尔斯? ”

  “哦,勋爵,还有——不,”克兰顿先生说,“我不会叫你们绅士,我不认为
你们是绅士,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称呼你们为警官,但不是绅士。好了,勋爵,
警官们。

  我是个重病号,这我不用再强调了吧。我说过我从来没拿过那些宝石,是吧?
你们会看到的,我没有说谎。你们肯定想知道,我怎么知道迪肯还活着? 哦,他给
我写过信,这就是原因,大概是在去年七月,信先到了小酒店,后来转到了我手里
——你们就别管是谁给我的了。”

  “瘸腿普拉克。”帕克先生冷冷地说。

  “我不会说出他名字的,”克兰顿先生说,“盗亦有——绅士亦有道,出于绅
士的道义感,我把信烧掉了,不过这里面的故事确实很复杂,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说清楚。迪肯干掉警卫逃走之后,被迫躲在肯特郡捱了几天。

  他说警察的愚蠢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从他身边过了两次,有一次甚至踩到了他,
他说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管警察叫做平底鞋(“平底鞋”和口语里的“警察”是同一
个词。),现在他明白了,他们差点踩断了他的手指。”克兰顿先生补充道,“我
的脚就很小,而且穿鞋考究,看脚就能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绅士。”

  “说正经的,诺比。”帕克先生说道。

  “到了第三天晚上,他正在树林里猫着的时候,听到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不
是警察。迪肯说他喝得烂醉,踉踉跄跄地就过来了。迪肯从树后面跳了出来,重重
地给了他一拳。他说他没想要那个人的命,只想把他打昏,不过大概用力过猛了,
听我说,我只是在转述他的话,照我看迪肯一向就是那种卑鄙小人,他已经杀过一
个人了,你不可能把他绞死两次。总之,他又犯下一桩命案,就是这么回事。

  “当然了,他这样做只是想弄身衣服。等他仔细一看,发现自己打倒了一个穿
军装的英国兵,身上带着全套的个人装备,这没什么奇怪的,想想看,一九一八年
这样的人很常见,不过迪肯还是有点吃惊。当然了,他也知道现在正在打仗——他
在监狱里听说过——不过他没料到战争离他们这么近。这个英国兵身上带着证件和
手电筒,迪肯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草草看了一遍,发现这个人刚刚结束休假,正准备
返回前线。哦,迪肯想,什么地方都比梅德斯通监狱要好,于是他决定去前线。他
把自己的衣服换到那个士兵身上,拿走了他的证件,把尸体推进地洞,迪肯就是肯
特人,非常熟悉当地环境。当然了,他对于当兵打仗一窍不通——不过,他也别无
选择。他想先去伦敦,在那里可能会遇到些老兵能照顾他,于是他就步行前往伦敦
——后来搭上了一辆卡车,把他捎到一个火车站,他提过那个站名,不过我忘了,
他说那是个小地方——是他从未到过的一个小镇子。后来他等到了一辆去伦敦的火
车挤了上去。本来很顺利,不过半路上来了一群士兵,他们兴高采烈,一路上谈笑
风生,迪肯发现自己遇到了麻烦,他穿着军装,却对打仗和训练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张嘴,肯定会说错话。”

  “当然了,”温姆西说,“就像冒充共济会成员一样,休想得逞。”

  “没错,迪肯说听他们说话就像听外语一样,更糟糕的是,这种外语迪肯一点
都不懂。他受过教育,不过军队上的事儿一点都不懂,所以只好假装睡觉。他躲在
角落里打呼噜,如果有人跟他说话他就骂他们,这一招很奏效,只是有个家伙,带
着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不断地劝迪肯喝酒,他只好喝了一点,在那个家伙的不断劝
说下,又喝了一些,到伦敦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知道吗,那几天里,除了从
一户农舍里讨来的一块面包,他几乎什么都没吃。”

  负责记录的警察面无表情地在纸上速记着,克兰顿先生喝了一口水继续他的讲
述。

  “迪肯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他想出站逃走,但发现并非易事。街道
上漆黑一片,他根本辨不清方向。那个带威士忌酒的人似乎挺喜欢他,不停地和他
说话,这对迪肯来说倒是件好事。他记得喝了大概有一壶酒,还让什么东西绊了一
下,很多人都笑话他,后来他就真的睡着了。第二天他发现自己又在火车上了,周
围都是士兵,这下他明白了,他们要上前线。”

  “不可想像。”帕克先生说。

  “显然,”温姆西说,“一些好心人看了他的身份证件,发现他准备归队,就
把他送上了最近的运兵车,我想是去多佛的。”

  “没错,”克兰顿先生说,“你也能想像出来,他被困在车里了。于是他只好
继续躺在角落里躲着。好在人们都很疲倦,没什么人说话,因此他混在里面没有露
馅。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出示了证件,很走运,没有人和他是一个部队的,他又混了
过去。听我说,”克兰顿先生补充道,“我不能把所有的细节都说得面面俱到,我
自己没参加过战争,我当时被别的事绊住了,缺的东西你们自己补上吧。

  他在路上晕车晕得非常厉害,就像睡在牛车里一样,最后到了一个漆黑的鬼地
方,人们让他下了车。过了一会儿。

  他听见有人在问谁是他那个部队的,他已经学会了说‘是,长官’,于是就站
了出来——随后他和一小股官兵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开始急行军。他说他走了有一百
英里,我敢说他有些言过其实。这时,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大地开始颤动,他突然
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简直可以写成史诗了。”温姆西说道。

  “我看不出来,”克兰顿先生说,“因为迪肯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我也没
法猜。我想他遭遇了猛烈的扫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点怀念梅德斯通监狱的牢房
了。他显然连战壕都没到就遭到了炮击。撤退的时候他迷了路,和大部队失散了,
不知什么东西砸中了他的脑袋,把他打昏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
个壕坑里,身旁的人已经死去多时。我不知道,我也没法确切描述当时的情况。过
了一会儿,他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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