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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慢得令人着急,好不容易到了一层。门开了,健司的身影消失在大厅的黑暗中。留在电梯里的雅子出了一身冷汗,她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
当她下决心走出电梯时,突然,发现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跑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逃,这个人已从背后将自己紧紧抱住,长长的手臂紧紧缠住自己。她想喊救命,但嘴里发不出声音。那个男人的手想要掐住自己的脖子,自己扭动着身子想逃脱,但手脚却不听使换。越着急越令人感到恐怖,雅子急得满头大汗。终于,雅子的脖子被男人用双手掐住,雅子因恐怖身子变得僵直。掐在脖子上的手指的温度和吹到脖子上的男子急促的呼吸,渐渐地把她优郁的冲动激发起来。这种冲动使她情愿委身与这种暴力,希望被他勒死。一时间雅子像是进人了无重力状态,恐怖感顿时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令雅子感到难以置信的心醉神迷,雅子不由得发出惊恐而又愉悦的叫声。
雅子醒了。她仰面躺着,手摸了一下胸部,心脏还在快速的悸动。最近她经常做艳梦。但是这种伴随恐怖而心醉神迷的梦,还是第一次做。雅子在昏暗中回味着刚才的梦境,这是否就是隐藏在自己心底的企盼呢?她陷入了沉思。
梦中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雅子边回味那抱住自己身体的手臂的感触,边思索着。不是健司,健司只是把自己诱入恐怖的幽灵。也不是良树,良树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粗暴的行为。那感触也不像是和雄的。难道是那个一直令自己感到不安的看不见的“第三者”会以这种形式出现?而且带来的恐怖是和性的愉悦一起出现?雅子好长时间已忘却的那种对性的感觉又被强烈地刺激起来。
雅子下了床,把卧室的灯打开,然后拉上窗帘,坐到梳妆台前。大概是灯光的缘故,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很难看。自从健司那件事以来,自己的脸就明显起了变化。眉宇间的皱纹更深了,目光更尖了。人好像老了许多。但她看到自己的嘴还半开着,像是想喊谁的名字。她也不知道此时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雅子用手把嘴遮了起来,可是发亮的目光却难以掩饰。
等回过神来,雅子听到了某种响动。可能是良树或是伸树回来了。她看了一下枕边的闹钟,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雅子只拢了一下头发,穿上一件对襟毛衣,走出了房间。从洗澡间传来洗衣机的响声,像是良树在洗自己的衣服。几年来,良树的内衣都是他自己洗。
雅子敲了一下良树的房间,没有人回应,就径直推开了房门。良树穿着衬衣坐在床上,头上戴着耳机正在听音乐。只有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放一张单人床,就已经显得很狭窄。良树在里面又放了一个书架和桌子,俨然是一间学生租住的宿舍。雅子从背后拍了一下良树的肩膀,良树吃惊地回过头来,摘掉了耳机。看到雅子穿着睡衣,他问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睡过头了。”
刚起床的雅子感到有点冷,扣上对襟毛衣的扣子。
“睡过了头?不是才晚上八点吗。”良树冷不丁地说,“哪里不对劲吧?”
“有点儿。”雅子站在北侧的窗子边上说。
放在床上的耳机里传出古典音乐的旋律,是一首雅子从未听过的曲子。
“你有好长时间没做饭了吧?”
“嗯。”雅子回答。
“为什么?”
“不想做。”
良树没有再问理由:“我倒没什么。那么你都怎么吃?”
“随便吃点什么。”
“那,也让我们随便?”良树苦笑道。
“是的。”雅子不加掩饰地说,“对不起,我想还是大家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的好。”
“为什么要这样?”
“我已经变得像只虫子了,一只躲在石头下什么也不想的虫子。”
“能像虫子一样也好啊。”
“你是指女人?”
“可以这么说吧。”
“你也可以变嘛。”
“我可不想。”良树呆呆地看着雅子的脸,“是你自己说的。”
“跟我比起来,你就像住在城堡里。上班,然后回家,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跟寄宿有什么两样?!”雅子指着良树的房间激动地说。
良树听到这话,不耐烦地打断话题:“行了,行了!”然后又把耳机戴到了头上。
雅子发现眼前的良树比他们认识时头发掉了许多,还添了许多白发。身体也明显消瘦了,那肉体总是散发出一种酒精蒸发后剩下的酒糟气味。但是雅子发现良树的思想比外观的变化更大,而且在不断地提高它的纯度。
刚结婚时,良树比谁都向往自由,总是希望过一种紧张而又充实的生活。虽然在公司里劳累了一天,但下班后仍然是一个精神饱满而又温存的男人。他深爱着还有点不谙世事的雅子,雅子也很爱良树且信赖他。
可是现在的良树不但想离开公司,还想离开家庭,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处于一种污浊的环境之中。公司里且不说,就连一起生活的雅子也不给他自由。伸树又像是走上了一条意想不到的路,但在中途又停了下来。良树认为自己那种高洁的精神境界,别人是难以达到的。他想逃避现实,就必须与世人断绝一切关系,可最终他却被世人所抛弃。雅子不想跟被世人所抛弃的人一起生活,这种心情与刚才梦中的那种心醉神迷相通。难道那就是自己迂回的道路?
想到这儿,雅子向戴着耳机的良树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跟我一起睡?”
“什么?”良树又摘下了耳机。
“为什么一个人睡?”
“因为我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良树看着书架上摆放着的小说答道。
“不是谁都想一个人生活吧?”
“大概是吧。”
“为什么不想跟我睡觉?”
“那是自然而然的事。”良树无法掩饰自己畏缩的表情,扭过脸去,“况且你每天也很累。”
“可也是。”雅子在回忆四五年前分居前发生的事情,全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详细情况已记不清了。她想,可能正是这些记不清的细节积累多了,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再说有性生活也不一定就能维系夫妻之间的感情。”
“这我知道。可我觉得你什么都在拒绝我。好像也讨厌我和伸树做的事情。”
雅子嘟噜着。
良树突然提高了声音:“是你提出想上夜班的。”
“为了再就业,那也没办法呀。”
“瞎说。”良树回过头来直视着雅子,“当会计的活,哪个小公司都需要。
你是因为受到打击后不想再干同样的工作罢了。”
对事物敏感的良树是不会觉察不到这一点的。况且他俩都曾受到过挫折。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选择夜间工作,影响了我们的夫妻感情?”
“我没那意思。不过,我们都想分开睡这是事实。”良树说。
雅子这才发现当自己打开别的门时,良树也打开了另一道门。俩人并不为此而悲伤,但彼此都感到寂寞。他们都沉默了。
“假如我离家出走,你吃惊吗?”
“如果突然发生,我也许会,并且还可能会担心。”
“不过,你不会去找我吧?”
想了一会儿,良树点了点头:“也许吧。”
良树认为他们的谈话该到此为止了,就又戴上了耳机。雅子从侧面盯着良树的脸,心想我早晚要离开这个家。促使她下决心的是刚才躺过的床板下面放被褥的箱子里的那五百万元现金。
雅子轻轻地打开门,刚走出良树的房间,看到伸树站在黑暗的走廊里。看到雅子突然出来,伸树显得很慌张,但却像被捆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雅子从背后把门关上。
“你都听到了?”雅子问伸树。
伸树没有回答,一脸困惑地垂下眼帘。
“你恐怕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这样可不行。”
伸树依旧不开口,表情像是凝固了。雅子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一副健壮的体格,她难以相信他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看着他长大,但不久,他就会离开她。
“我说不定要离开这个家。你也已经长大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再去上学也行,独立生活也行,都由你自己决定。你有什么打算吗?”雅子看了一会儿儿子那有棱角的脸庞。伸树却只是哆嗦着嘴唇,什么也没有回答。雅子转身往回走,背后传来儿子那已经变了声的怒骂声:“别花言巧语,死老婆子!”
这是今年伸树第二次骂自己,只是声音更接近成年人了。雅子回过头来,看到伸树眼里含着泪水。她想说什么,伸树却气冲冲地扭头跑上了二楼。雅子一阵心痛,但她不想走回头路。
好久没去弥生家了,雅子在上班的路上想顺便去她家看看。一片干枯的树叶随风落在前车窗玻璃上,下落时发出令人惬意的声音。一阵凉风也随之吹进了车内。雅子感觉有点冷,想关上车窗,这时一只无处栖身的飞虫不知从何处飞进车内,在昏暗的角落里挣扎。这令她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弥生诉说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求雅子帮忙。当时雅子也是开着车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一股桅子的清香从窗口飘进车内,又旋即消失了。夏天刚发生的事情,雅子却觉得已经像是几年前的事了。
黑暗的后排座位上发出了一种响动,她知道那可能是放在座位上的地图册掉下来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认为像是在和健司同车去看望弥生。
“一起去吧?”雅子回头向后座黑暗处说。她已经多次梦见过健司。这次去弥生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见见那个晚上为弥生照顾孩子的森崎洋子。
雅子把车停在弥生家门口的路边上,运健司的尸体时,车也是停在这里的。
她看到弥生家的起居室拉着窗帘,透出黄色灯光。雅子按了一下内线对话机。
“谁?”室内传出令人感到恐怖的声音。
“香取。这么晚了,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