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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睫沉默片刻。
“吴老师,那天我们……”
她想澄清她和顾思锺的关系,毕竟吴若言看到了他和她的拥抱不是吗。
“我知道。”吴若言打断她的话,他仍然在笑,但笑容里竟然有几分寒意。“我知道你和他不会有什么,因为……他不可能爱上你。”
于睫睁大了眼睛,然后她咬住嘴唇,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生气。
“是。我知道……思锺不可能爱上我。”她叫他的名字,果然见吴若言微微僵一下。“可是,那天他对我说了他很多事,包括……他一直在做的噩梦。”
其实她只是想证明顾思锺并非对她毫不在意,他也愿意对她说他的心事。但吴若言的脸色变了,变到连她都被吓住的程度。
“他对你说了他的噩梦?”
吴若言倾过身体,定定直视于睫。
“……是……”
女孩忍不住朝沙发里靠了靠。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模样的吴老师,即使他在课堂上因为他们交不齐作业生气时都没有让她感觉到现在的恐惧。但是很快,男人眼中那能够灼伤人的光芒消失,神情慢慢恍惚。
吴若言靠回沙发,他似乎累了,于是满面倦容。他甚至闭上眼睛,没有再看于睫。但是,但是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于睫放下手里的漫画,很小心向前探出身体。
“吴老师?”
他没有回答她,还是闭了眼睛,静静靠在沙发中。于睫想了想,她起身,绕过水晶茶几走到对面,迟疑片刻后坐到了男人旁边。
“吴老师,你真的要辞职吗……还有,他呢?他现在在哪里?”
整个房间中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于睫静静看着与她距离并不遥远的吴若言的脸,她想这个男人对另外那个男人的爱大概已经超过了她和箫静能够想象的程度。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见到的一个亲吻——隔了玻璃,看到,他吻了他。象个最美的梦,柔和而温暖。
那真的只是个梦吗?
吴若言睁开了眼睛,他慢慢扭过头,看到身边坐着的女孩。
“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微笑,声音低沉。于睫赶忙摇头,她想说没关系却又觉得他根本没有对不起她。因为他爱他,所以才会那么在乎,她知道。
“那天,”吴若言转头看向前方,神情是种悲伤的温柔。“你离开以后我准备好了午饭,但我们还没来得及在餐桌边坐下……思锺说,若言,我们分手吧。”
“若言,”他的手指抚过他的面颊,他说,“我们分手吧。”
他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但他没有明白这些字的意思,似乎有什么慢慢蒙到他的心上,帮助他拒绝掉了某些东西。他沉默,于是就那样静静看着说出这句话的男人。
他的眼睛细长,却并非单眼皮男人。他有一双内双的眼睛,平时眼神总也有些锐利,就算他笑得象个孩子,也无法完全掩去那份全然属于男人的特质。但现在他从上面看他的眼睛,不但双的厉害,眼神也比他们相对时柔和很多。
片刻后,吴若言明白了顾思锺的意思。
他的温柔,竟然是为了离开。
于睫没有说话。
她不想问他答应了没有,因为她看到的,就是答案。
“我知道他在做噩梦。五年前在慕尼黑,我就知道因为那个一直重复的噩梦他才会离开香港到处找她。”吴若言轻轻开口,他只要说起他,声音里便全是温柔。“他说他明明知道及莉不在慕尼黑却还是选择留下,我告诉他,那是天意。”
上帝安排他们相遇,却没有安排他们相爱。
他一直都是迟疑的,但吴若言知道他并不讨厌他。因为他虽然逃开,却又允许他继续靠近他。男人和男人又怎么样,是谁说同性之间不会存在爱情?所有心情都是真实的,汹涌时连胸口都会炸裂一般疼痛,谁还能怀疑?
于是就这样发生了,那所谓爱情。
在明媚的晨光中,他睁开眼睛,见到距离自己只有几公分距离的顾思锺的脸,他的睡颜天使般无邪,眉宇间尽是孩童的稚气。他忍不住靠进他,把轻吻印在他的额头。而那只小小独角兽依旧没有醒来,他把自己缩进软被,继续沉没梦乡。
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只是听他唱了很长时间的歌,听他说小时候的事和他的家人,然后倦了,便在距离他们最近的床上躺下,很快熟睡。
吴若言终于没舍得起身,他静静看他的睡颜,微笑着,用视线描绘他的轮廓。
终于,顾思锺醒了过来。他先是迷糊,等看清面前俊美的男人面孔后,脸红,同时吴若言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真奇怪,我没有再做那个梦。”
秋天开始拜访慕尼黑。
公园中的树叶缤纷美丽,天空蓝得让人心醉,阳光依旧是灿烂的,气温却还是慢慢降了。但巴伐利亚的安静渐渐消失,九月份,全球闻名的慕尼黑十月节开始了。
全世界的游客都涌到慕尼黑,连同巴伐利亚人,普鲁士人一起狂欢,大家忘记礼仪规矩,和啤酒做伴,听音乐看表演。舞蹈,马戏,杂技……所有人都忘却烦恼,把自己沉进欢乐的气氛,和陌生人干杯,喝下这最最醇厚的啤酒。
吴若言和顾思锺也走进了人群,他们大声说笑,大口喝酒,他们甚至换上了由房东热情提供的民族服装,和周围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手牵手狂欢。
他肯定他是快乐,虽然他没有告诉他。
他想他也许会忘记自己要找的人,虽然他仍然会在酒吧或者PUB里唱起那支hello how are you。
他甚至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他们离开这里,直到……
但是某一天的清晨,他醒来。
依旧是灿烂的阳光,依旧是蔚蓝的天空和雪白的云彩,在身边,他却没有见到自己已经熟悉的睡颜。
他的行李也不见了,连同那把吉他和那只穿了白色T恤的熊宝宝。
吴若言在桌上见到了顾思锺留下的便笺。
他用中文写了几句话,而他不懂中文,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吴若言跑出他与他合租的小小阁楼,他问房东他的去向,房东摇头。他问路人便笺上说了些什么,他们都摇头。
天空依然蓝白相间,四周依然涌动着醇厚的酒味和鼎沸的人声,铜管乐队奏出的乐曲始终萦绕在耳边,但那个与他同岁的,只小他两个月却让他分辨不清到底是男孩还是男人的,他深爱的人消失在了秋天的慕尼黑。
“但是我忘不了他,无论如何,我都放不开。”吴若言在微笑,“我给家里打了电话,对父母说明情况……我知道他们一直都爱我……”
他的亲人给了他最大的理解和支持,于是,吴若言留在了德国。他顺了顾思锺可能留下的足迹,一步一步,追逐他的影子。
于睫愣愣看着眼前这个沉浸在回忆里的男人,她再次觉得他漂亮到惊人的程度。他让她惊艳,他的温柔执著以及他的爱情。她知道在他面前自己没有胜算,她在想五年的时间,他是怎么渡过……
“我开始学习中文,我终于能够读懂他留给我的话。”
“是什么?”
于睫急急问他。
吴若言没有立刻答她,他的表情很特别,象是欢喜又象悲伤,甚至还有几分迟疑。
“他感谢我,因为和我在一起的缘故,他很快乐。他说在他离开香港前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那个梦不停重复,让他几乎崩溃。可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竟然忘记了那个梦,只是昨天夜里,他再次梦到它。”
女孩子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吴若言继续下去。
“他说对不起,让我忘记这次相聚,他要继续去找那个女孩,无论如何,他也要弄清楚她和他的噩梦是不是有关系……最后,他说……”
我想,我也许是爱你的吧。
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他再次读那段话,再次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这最后一句话上。过了很久,他转头,透过舷窗,他看到蓝色天空和天空下方翻滚的白色云浪。
他闭上了眼睛,靠回到柔软的座椅中。
身上有很温暖的触感传来,美丽的空中小姐弯腰把毛毯盖到他的身上。
然后那个金发女孩很惊讶发现这个俊美的东方男子眼角有着不细看便很难发现的泪水痕迹,她迟疑片刻后,再次,很温柔帮他拽了拽毛毯边缘。
19
于睫很晚才回到宿舍,那时天已经全黑了。
但夜空里满布星辰,闪亮迷人。吴若言送她走到学校门口,她想他其实是不想来的,因为他一路沉默,不语。
于睫悄悄叹气。离开之前她陪他坐了很长时间,静静的,也不说什么。她心疼,心疼这个男人,也心疼另外一个,但是她明白,他们的心痛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很少一些。很多时候,能完全体会某种悲哀或者快乐的,也只有自己。
吴若言没有开车,因为来到外边时他才发现忘记了拿车匙。
“反正不太远,我自己走回去好了。”
于睫说。吴若言沉默片刻后向前迈步。
“我送你到学校门口。”
于是他等她跟上她,然后披了月光与星辉,静静前行。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他不想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距离学校大约五步距离时,于睫抬起了头。银河灿烂,星辰如钻石一般镶满夜幕。
“明天,会很晴朗很晴朗。”
吴若言稍稍停步,仍然没有开口。
“我记得箫静说过,如果夜空全是星星,明天一定天晴。但是……”女孩的声音里带微微的笑意,“如果有了满天星星,它们却在眨眼,明天,也许是个阴天。”
他终于扭头看她,她果然在微笑。
“吴老师,谢谢你。”
于睫站在路边,她的身后便是学校侧大门。吴若言微微摇头,他转过身,大步走过街道。但于睫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她大声叫住他。
“吴老师!”
街对面的高挺男人停住脚步转过了身。于睫面上的微笑变得灿烂,和星光一样。
“其实那天,我想要找的人是你。”
车子从街道中央呼啸着过去,一辆接一辆,他和她的面容在她和他的眼里时隐时现。而四周满布的发动机声喇叭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声还有人声,让这个空间沸腾一般。于是,她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