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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都无所谓啦!只要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或许是我的反应过于冷淡,婉玲有点愕然地楞了下,接着便垂下头不语。
我说错什么了吗?难道她希望我是个重男轻女的传统男人?
她应该在结婚前就了解到我是这样随便的一种人啊!话说回来,我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或期待,她还能要我怎样?
「你妈还说了些什么?」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随口问道,一边用力地扒了两三口饭。
「没什么,随便聊聊而已。」婉玲勉强地笑了笑,眼神却带着哀伤。
我不解,却也不想再追究。听说怀孕的女人都很情绪化,我这时最好不要再刺激她,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我匆匆地吃完剩下的饭,拋下一句:「等一下我来收拾就好了!」然后我便到客厅看新闻报导去了。
新闻无一例外的充满了政客的丑闻、杀人放火、民间乌龙传奇、明星私生活……看都看腻了。我百无聊赖地按着手中的摇控器,转了又转。
在客厅看了蛮久的电视还不见她出来,我不禁怀疑地回到饭厅看看,饭桌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却一个人也没有。
她大概回房休息去了。
我耸耸肩,感慨自己实在不懂女人的心。
其实,到后来我才发现,我也不懂自己的心。
口中常说的平凡,只是我用以掩饰自己怯于跨越社会规范的软弱借口。
世间上根本没有平凡这回事,因为对于所有人来说,整个世界都只有『一个自己』。
03
假日时我常去一家咖啡厅待着,呆着。
我不喜欢待在家里,因为我跟婉玲也不知该聊些什么,搞不好还会惹她心情不好,就像昨天一样……
还是照旧在咖啡厅里享受个人的悠闲时光比较自在。
店里正播放悠扬的轻音乐,我闭上眼,头轻靠在身旁的落地玻璃窗前,像只贪恋温暖阳光的小猫般伸展着慵懒的四肢。
咖啡的香味弥留在我的嗅觉神经内,使我不得不屈服于人的本能欲望,睁开眼,慢慢提起细致的咖啡杯,轻啜了一口浓香。
眼神投射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的侧脸,不知不觉间,眼角的笑痕随着年岁渐渐加深了,那是一种成熟的象征吧。
常听别人说我一头凌乱的黑发会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那也没有办法啊!难道我把它梳得服服贴贴的之后,这种懒散的性格就会改变吗?
笑话。
人生几个蜕变的阶段我都已经历过了,但很不幸的,每次我都没有从一只丑陋的蛹蜕变成美丽的蝴蝶,我依然是我──一只丑陋又懒散的蛹。
我也不打算作出改变,因为太麻烦了。而且也没有我要改变的理由,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不是吗?
玻璃窗上的影子是半透明的,街道上来往匆匆的人们的身影不断地穿透我、再扬长而去,没有人停下来,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那里有我的存在。
一团黑影骤然罩在我的头上,我讶然抬头,发现一个人正叠在我的影子上,对着我笑。
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深邃分明的五官、那会牵动人心的眼……
是他?
他笑得灿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原本,我以为他是个不会笑的人,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的沉静自持,但此刻的他却笑得像个稚气的大小孩。
老天!他到底为什么对着我笑?
半晌,我终于发现他身边的『物体』正拼命地挥着手想要引起我的注意,那是一个如天使般可爱的小女孩。
她的眼睛……像他。
一。一 一。一
一。一
「游乐园?」我愕然地重复了一遍,疑惑的眼对上他的。
他的名字叫项翼,他的……女儿叫项晓仪。
「是啊,你要不要一道去?我正伤恼筋要一个人照顾这个鬼灵精呢!」他的笑容里竟多了份腼腆,我不禁看傻眼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明明自己没有什么事,却仍然做作地稍作矜持。「好吧。」
晓仪似乎并不怕生,一直亲热地缠着我,口里『叔叔』地叫个不停。我不禁苦笑,我已经到了被称作『叔叔』的年纪了吗?
「晓仪,我不是叔叔,是大哥哥喔!我还未满三十岁呢!」对于这点我还颇坚持的,三十岁这个关卡还真令人讨厌。
「大叔叔!大叔叔!」也不知道她是天生资质『聪颖』还是故意装傻,她给了我一个更令人吐血的称呼,之后无论我怎么纠正她就是不改过来,果然遗传了某人讨厌的基因哪。
「你的太太呢?」我和他各牵着晓仪的左右手,并肩走着。这样的景象颇为怪异,有不少路人甚至频频回头打量着我们。
「她是护士,今天刚好要工作。」他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以平静的嗓音低语着。
说的也是,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我们又没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你呢?你结婚了吧?」他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令我立刻心虚地缩了缩左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穿著轻便休闲服的他看起来更年轻了,几乎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反倒是一向不注重穿著的我一副邋遢貌。
「没有小孩吗?」他顺其自然地继续问道,我搔了搔头,不知怎的在这时候提这个话题让我有种被泼冷水的感觉。
「八个月了。」他先是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随即又恍然大悟。
「当爸爸……真不容易。」怎么?想跟我谈爸爸经吗?
我心理的确不平衡,这我知道。因为那并不是受我期待的孩子,要是没有怀孕的话,说不定我还轻松一点。
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想法,但却是我真实的心情。当然,我并不敢直说。
因为在他面前,我自惭形秽。
看得出来他是一等一的好丈夫、好爸爸,这样的人实在有点令人讨厌。但我却无法真正地讨厌他,或许是因为……
一种我也无法说得清楚的原因。
晓仪小小的手很温暖,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想要保护她、爱护她的念头,我想起了婉玲肚子里的孩子……他(她)应该也有同样温暖的一双手吧?
然而,我有自信当一个好爸爸吗?
我转头注视着项翼柔和得令人难以置信的侧脸,心中有着失落,有着……我还不敢正视的情绪波动。
透过晓仪的手我接触到的不是别的,而是另一人的体温。此刻,我突然渴望……成为能与他同等之人。
04
心中流动着莫名的浮躁感,右手的食指在宗卷上轻点,眼神却呆滞地定在办公室门口。手边的工作才完成一半,但我的心思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总是……不知不觉地飘回那天的傍晚,两人分手的画面。
晓仪倦极地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火红的夕阳眩惑了我的眼,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淡淡的一句再见。
会再见吗?
右手无意识地拾起钢笔,轻轻地左右甩动着,甩动着,像是无法停下的旋转木马般──
「管翔!你在摸什么鱼!」王经理的怒吼震落了我手中的笔,我连忙坐好,胡乱地翻了翻桌上乱成一团的资料。
他意犹未尽地左右顾盼,希望能挑出我的毛病。在一阵严密搜索之后,他讪讪地拋下一句:「别让我再抓到你在发呆!」
目送着他的背影走出办公室后,我整个人立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椅子上。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自己得谨慎些才行。
「喂,管翔!你被骂了吗?」坐在我后面的同事突地问了一句。
「嗯,被抓到在打混。」我摇头轻叹,试图将注意力放回工作上。这种乏味的工作真是令人吃不消!
倏地,桌上的电话响了。
「管先生,二线有你的电话。」总机小姐机械化的声音传来,我望着那闪个不停的红灯,心中一颤。
「喂?」
一。一
一。一
一。一
「管翔?」
「嗯,有什么事吗?」
「呃,昨天谢谢你陪了我们一整天……」
「那没什么啦,反正我也是闲着。」
「是吗……」
沉默像一杯开封的酒,慢慢地……蒸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就这样静静地拿着听筒,不发一语。电话线彼端的人仿佛也在品尝着此刻的沉默,我可以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有规律地起伏着,那像是要吹到我脸上的温润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觉得世界已运行到尽头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一丝云絮,也轻得让我无法掌握──如果我曾经想要去掌握过的话。「爱过吗?」
我不敢回答,也无需回答。那是一种感觉,一种令人惧怕的感觉,而我想……他懂,他也知道答案──就如同我知道他的。
我从不知道原来人的沟通方式可以超越语言,我从不知道。有时候说话……只是为了掩饰,因为总有些事情,是只能搁在心里,仿佛脆弱得一说出口,就会被风化于无形。
「有时候,反而会搞不懂自己真实的感觉。就像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跟一个只有见两次面的男人在电话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或许没想到,昨晚我失眠了。我想了很多,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我无法解释这几天我心境的突变,就像是……我变得不是我自己了。」他说着,语气间添了一份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