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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泊道︰“不错,两天足够了。”
我给了艾泊一笔钱,他又离我而去。我一连忙了两天,买这样,买那样,又要将买
好的东西,运到出发的地点,负在骆驼的背上。
第三天早上,我和艾泊两人,骑在骆驼背上,向沙漠出发了。
我们带著航海用的方向仪,艾泊则从出发之后,一直在研究那英国人记载的方位。
一小时之后,我们已置身在大沙漠之中了,但是还不断看得到人和高高的金字塔。
但是到了下午,沙漠中的生物,看来像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二十只骆驼了。
艾泊一直在研究那方位,和侧头沉思著。到黄昏时,他才第一次开口︰“这个地方
,我是到过的。”
我兴奋道︰“你到过?”
艾泊点点头道︰“是到过的,那是一个十分奇妙的地方,”
我听了之后,不禁一呆︰“奇妙,沙漠总是一样的,有甚么奇妙不奇妙?”
艾泊道︰“当然,在你看来,沙漠是一样的,但对我们久在沙漠中的人来说,就不
同了。你分不出细小的沙粒,这一粒和那一粒之间,有甚么不同,也分不出这一堆和那
一堆有甚么不同,但是我分得出。”
我道︰“那么,那金字塔的所在处,究竟有甚么奇妙呢?”
艾泊想了一会︰“我很难解释,那地方的沙粒,是与众不同的 ”他讲到这里,
忽然欢呼起来,道︰“当然,那是旋风的杰作。”
我望著他,艾泊挥舞著手,道︰“旋风可以将几亿吨沙,从几百里外卷过来,使得
沙漠的沙层,平空厚上几十公尺,那地方的沙粒,与众不同,当然是被旋风卷起来的了
。”
我充满了希望︰“如此说来,的确有一座金字塔被埋在沙下了。”
艾泊点了点头︰“有可能,但是有可能是一回事,要找到它,又是一回事了。”
我沉声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何以在我们之前,五次去寻找那金字培的人,会消
失在沙漠之中呢?”
艾泊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只是突然策动他所骑的骆驼,向前奔去。我也策动著骆
驼,赶了上去,问道︰“艾泊,你是知道他们失踪的原因的,是不是?”
从他的动态中,我可以看出来,他是在避开问题的主要一面。
我又追问道︰“你对沙漠如此熟悉,难道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么?”
艾泊半晌不语,才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不要再问我,而在到了我们的目的
地的附近之后,不论有甚么怪事出现,你都不要大惊小怪。”
艾泊的话,使得我们本已充满了神秘的旅途,更增加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我忙问道︰“我们可能遇到甚么怪事?”
艾泊道︰“不要再问我,或许我们会平安到达,那你就不必虚惊了。”
我苦笑了一下︰“艾泊,你将我当作神经衰弱的病人么?”
艾泊道︰“当然不,但是沙漠是沙漠,和天空、陆地、海洋,完全不同,天空、海
洋、陆地是人们所熟悉的三度空间,而沙漠就像是人类未知的第四度空间,在沙漠中,
可以发生一切超乎常理之外的怪事!”
艾泊的话,我是同意一部份的,那主要是由于沙漠的单调,空气的乾燥,都可以使
人产生十分如真的错觉之故,以前我认识一个沙漠旅行家,他就坚持说澳洲之大沙漠中
,有著“无头族”人,是他亲眼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头!
我没有再和他争辩,我们在寂静的沙漠中行进,几乎连话都不想多说。一连几天,
我们向大沙漠的腹地前进。
潮湿的空气本来是最令人讨厌的,但在那时,我却怀念起江南的“黄梅天”来了,
我不断地用清水从头淋下来,使我的头发保持湿润。虽然不到几分钟,头发又乾得像枯
柴一样,但总比一点水份都沾不到好得多。
在出发的时候,我认为我们带得水太多了,这时我才知道并不,在沙漠中,即使有
一水塘水,也还是不够的。人在沙漠中,主要倒不是生理上需要水,而是心理上需要水
!
第五天黄昏,根据艾泊的纪录,我们已经来到了那英国人所记载的那个金字塔的附
近了。艾泊检查了蓄电池,开动了那具经过他改装的探测仪。探测仪发出“嗡嗡”的声
音,开始工作。
探测仪上的一个指针,定在“零”度上不动。艾泊向那枚指针指了一指,道︰“如
果这根指针移动的话,那我们或者可能发现了一座云母矿,或者是会发现了那座金字塔
。”
我向前望去,沙漠十分平整,夕阳的光辉映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上,闪起一片真正的
金黄色的光芒,如果有一个高起的物事,我想我一定不必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了的。
但是沙面之上却甚么也没有。
艾泊大声叱喝了几声,骆驼队停了下来。我奇道︰“今天我们就这样在这里扎营了
么?”
艾泊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准备的武器呢?要取出来了。”
我吃了一惊︰“今天晚上可能有意外的变故么?”
艾泊摇了摇头︰“说不定,说不定!”
他要我扎营帐,他自己则调整著探测仪上的一些零件,牵著那正负著探测仪的骆驼
,向前走了开去。等我扎好了营帐,弄好了吃的东西,他还没有回来。
但是我却并不担心,因为在暮色中,我还可以看得到他。
他和那头骆驼,大约在一公里开外处,我想叫他,又怕他听不到,于是我取起了望
远镜,想看看他是不是已准备回来。
在望远镜中,我看出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那只骆驼停著不动,骆驼的背上,仍然
负著那具探测仪,和艾泊将骆驼走开去的时候一样。
但是艾泊本人呢,他在离开骆驼不远处,双手按在沙上,双足向上倒立著!
我乍一看那种怪异的情形,心中不禁猛地吓了一大跳:难道我的神经竟这样脆弱,
在沙漠五天,已使我的眼前,出现幻觉了么?因为我实是想不出艾泊为甚么要头下脚上
地倒竖!
我立即放下了望远镜,定了定神,再举起望远镜,暮色虽然更浓,但是我还是可以
看得清艾泊正以那种怪姿势倒立著。
我又放下了望远镜,天色已更黑了。月亮悄悄地爬上来,半小时前还是金黄色的沙
漠,变成一片银辉,如果不是那么枯燥、单调的话,沙漠不论日夜,都是很美丽的。
我再度举起望远镜,已看到艾泊牵著骆驼,向营帐走来。我不等他走近,便将望远
镜收了起来,我不想被他知道我曾经看过他以这样的一个怪姿势,倒立在沙漠之上。
没有多久,艾泊便已到了近前,他隔老远便叫道︰“一切都准备好了么?”
他的面上,并没有甚么异状,像是他刚才绝未曾有过那么不正常的举动一样。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艾泊如果无意讲出来的话,我决定不问。
我们两人像往常一样地吃著晚餐,艾泊道︰“明天早上,我应该走得更远些,我们
不应该太相信那个第一次发现这座金字塔的英国人,他记载的方位,是可能有错误的。
”我忙道︰“当然,但这座金字塔,总不会离那英国人记载的地方太远。”
艾泊抹著咀,喝著浓咖啡︰“枪枝捡出来了么?”我回答他︰“捡出来了,我们每
人可以有一柄手枪,和一枝来福枪。”
艾泊摇头道︰“不,我有两枝手枪,两枝来福枪,而你没有。”
我不禁愕然,抬起头来看他,他已经打横跨出了两步,以极其敏捷的手法,将我捡
出来的两枝来福枪抓在手中。我心中大吃了一惊,但是我却保持著镇定,还端起咖啡来
,呷了一口︰“艾泊,你不给我武器,是甚么主意?”
艾泊将两柄手枪也挂到了他的身上︰“吃完晚饭你去睡吧,我来值夜。”
我坚持了一句︰“我们两人轮流值夜。”
但是艾泊的面上神情,像是铁石一样︰“我来值夜,不是轮流。”
这时候,我实是难以猜测艾泊究竟是在打甚么主意,我不欲和他争论,因为枪枝全
在他的身上。如果他的神经已开始错乱,那么我如果与之争论,只有加速他的发狂!
我只是耸了耸肩,便钻进了营帐,脱下了沉重的橡胶靴,躺了下来。
我望著外面,可以看到艾泊,他的行动十分缓慢镇定,不像是一个神经错乱的人。
他将火弄熄,将吃剩的东西倒去,将骆驼赶在一堆,然后,靠著一头骆驼,坐了下来,
两枝来福枪,就倚在他的身旁。
我看了一会,看不出甚么变异来,虽然我还弄不懂何以艾泊不要我值夜,但是我却
也知道艾泊并不是恶意的。因为他如果要害我的话,早就可以下手,而不必等待甚么的
。
我合上了眼睛,开始我只是准备养养神,并不准备睡去的,但是我终于敌不过长途
跋涉的劳累,而沉沉地睡去了。
我不知睡了多久,我是被一下清脆的“卡勒”声突然惊醒的。
那一下“卡勒”声,分明是来福枪子禅上膛的声音。我陡地睁开眼来,一个翻身,
向外看去。我已经看到艾泊伏在一头骆驼的背上,来福枪指著前面。
我循著他来福枪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并没有甚么足以令人惊慌的东西。我站起身
来,待向帐篷外走去,但是我才一站起,便看到那在缓缓移动著的小沙丘了。
有三个小沙丘,每一个只不过半尺来高,正在向我们的营帐移动著。
从那小沙丘长长的形状看来,那分明是有人伏在沙下面,在向前俯伏前进。我不禁
大大吃了一惊,那三个伏在沙下面的人,早已在来福枪的射程之内,我不知道艾泊为甚
么还不开枪射击。
我看出事情有著甚么不对头的地方,因此我决定暂时不出去。我看到艾泊一扬手,
抛出了一根红色的树枝,那根树枝,插在沙中,恰好挡住了第一个伏在沙底下的人的去
路。
接著,我便看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