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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咳嗽的男人,正在考虑是不是该用走的上楼时,另一台电梯立刻便来了。
电梯上了二楼。
电梯门打开。
男人走出电梯时捂住嘴巴,勉强忍住咳嗽的冲动。
挂号柜台前排着刚从上一台电梯走出来的民众,男人跟着排队。
很快便轮到了他。
电梯,五楼。
“医生,真的很感谢你们的计划。”
中年大婶止不住泪地笑。
“今后每一天都充满了朝气呢,加油!”
白袍医生语气坚定地嘉许。
“你好,我要挂耳鼻喉科。”男人将身份证放在柜台上。
“请问是李祐辰先生吗?”柜台服务员制式化确认资料。
电梯,六楼。
即使面熟,即使八岁的自己曾经看过这一个男人,那又怎样?
一股隐形电流从脊椎末端直窜,老群智头皮发麻。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是。”男人答。
“请问有指定的医生吗?”柜台服务员头也不抬,只是看着电脑。
“嗯……应该都差不多吧?”男人研究着柜台上的门诊轮值时间表,随意说道:“挂吕旭大医生的门诊。”
电梯,七楼。
门打开,从三楼进来的两个人走了出去。
门关上,电梯继续往上。
逼近无端愤怒的情绪高涨,一个画面从老群智记忆的万里深海底以光速冲出。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
一张,放置在密密麻麻文字叙述旁的黑白照片。
照片旁边大剌剌写着几个字。怵目惊心。
“吕医师的门诊刚刚满了喔,可以考虑洪叙祐医师跟张馨元医师。”
“哪一个比较快看诊就那一个吧?”
“那我帮您挂洪叙祐医师。挂号费先收您一百五十块钱。”
“谢谢。”
男人付了钱,研究着门诊编号与楼层分布。
一边等候找钱,一边摸摸额头。
“呼,幸好没有发烧。”
电梯,八楼。
“我得阻止他,趁他还在医院的时候,我得……”
老群智全身剧震。
登。
九楼到了,电梯门打开,医生与妇人走了出去。
电梯门还没自动关上,老群智便以最快的速度按向“1F”钮时,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态。
“!”老群智大惊。
仔细一看,不只是手指,整个手掌都变得透明……好像肉状的果冻。
震惊之际用力一抓,五根理当紧握的手指却感觉不到彼此的“力量”,甚至是触觉也变得很虚无,牵动整条手臂的连带动感也很模糊。
慢慢转过头。
电梯里镶嵌着一面偌大的半身镜,映照出老群智急速异常变化的身体。
怎么了?不是变得越来越透明,而是变得越来越稀薄。
皱纹不见了。
白发不见了。
痛楚也不见了。
只剩下眼神里巨大的疑问与落寞。
“根本什么都还没做啊……”
老群智呆呆地看着镜子中正在消失的自己。
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即将不存在了吗?
刚刚到底是做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改变?
什么样的改变……足以令自己失去因果上的存在理由?
9 8 7 6 5 4 3 2 1
“女神,我们能再见面吗?”
登。
电梯门打开。
电梯里空无一人。
A
钟声敲了三遍。
国小校门口,放学的路队早散了。
护队老师吹着哨子整队,维持交通安全的导护学生将长长的竹竿竖起带走。校门口只剩下几个小朋友背着沉重的书包坐在椰子树下,等待着爸爸妈妈将他们带回家。没人在聊天,各自发着各自的呆,只有一两个人干脆拿出作业本潦草地应付今天的家庭作业。
一个小女孩拿着印了九九乘法表的红色垫板,一边背,一边向路口张望。
终于,熟悉的车影映入小女孩的眼帘。
姗姗来迟的老旧墨蓝色裕隆房车停在校门口的黄线旁,一个中年男子开门下车,快步走向小女孩。虽然吃了药还是有点咳,男子的脸上堆满了抱歉的笑容。
小女孩把头撇过去,毫不领情。
“把拔迟到十分钟,把拔不乖!”
小女孩嘟着嘴。
“哈哈,那方琳今天乖不乖啊?”
中年男子蹲下,摸摸小女孩的头。
“哼,方琳当然最乖啦!”
小女孩捏了捏中年男子的脸颊。
中年男子假装很痛的表情,令小女孩忍不住笑了出来。
“下次不可以再迟到了啦,打勾勾。”
“好好好,打勾勾,叮咚!”
中年男子帮小女孩提起大书包,起身,用力牵起她的小手。
一边听着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背着九九乘法表,一边,愉快地走向车子。
“回家啰!”
“耶耶回家啰!”
B
女孩的眼睛肿肿的。
理发店十点开门,每天九点半女孩就得拿钥匙进去做简单打扫。
老板娘跟其他的前辈都还没来,女孩子一个人将风扇打开,喷稳洁擦镜子。
原本不可能有客人出现的时间,却听见门被推开,熟悉的风铃的串响声。
进门的老男人顶着一颗怪怪的大光头,西装笔挺,神色尴尬地拿了一大束花站在门边。不仅出现的时间怪,那一束花更是与他散发出的气息格格不入。
不仅光头的老男人神色尴尬,眼睛肿肿的女孩也很尴尬。
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如何开始。
“那个……这个。”
光头的老男人满脸通红地从口袋拿出,被胶带粘的乱七八糟的两张球票。
今晚的时间,最好的座位。
看着那张最不可能发红的脸红得像火一样,女孩暗暗想笑。
“球赛不是六点才开始嘛?”女孩瞪着他。
“我想……总得先吃个晚饭吧。”老男人一本正经的说。
“现在才早上十点耶。”
“那我们也一起吃个午饭吧,街尾巴那摊臭豆腐很好吃。”
“……”
“吃完臭豆腐,我们去看个电影,看完电影以后再去吃晚饭。晚饭之后再去看棒球,看完棒球以后再去吃宵夜,吃宵夜的时候我安排了一群小弟假装调戏你,然后我一个打十个英雄救美的好戏。”老男人越说越顺,终于恢复了平日的语气:“打完以后,我会跟你去附近的汽车旅馆擦个药,之后看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去死啦!”
老男人将一大束花放在柜台上。手里没了东西,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女孩手里还拿着稳洁与抹布,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熟络起来的空气难道又要冰冷起来了吗?
“现在离午餐还很久耶。”
女孩干瞪着眼,努力想出这一句话。
“那就帮我洗一洗这颗光头吧。”
老男人坐下,坐在他的老位置上。
为他盖上毛毯,挤了一沱洗发剂抓在手上,女孩站在老男人身后,摆好架势。
看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大光头,女孩没有像个小姑娘一样偷偷捂着嘴。
她哈哈大笑起来。
今晚的约会,真期待老男人的一打十呢!
—完—
—因果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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