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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点,当时的律师也认为被刺的是胸膛左部,警察由此单纯地认定右侧在下面,因此在诱导犯人招供时就首先告诉了犯人。所以,本人推翻在法庭上的自供,坚持无罪。律师也为犯人无罪进行了艰苦的辩护。
林说:“被害人本是向右侧身睡的,她被惊醒了,又扭身子仰面,所以刺中了左部。”这是合乎逻辑的。
两人走后,笛木拉过桌上的时间表一看,公审和商谈法律等事项安排得满满的。在如此繁忙的活动日程表中,只见明天午后到后天是空栏。
“好,去一趟。”
笛木决心一下,马上让女事务员预购飞机票。
不为分文而飞去九州,这是为了维护冤狱15年的那人的名誉;也有减轻真犯人心理负担这样装得正经的理由,此外还有他个人的私房秘事。
司法进修生时代,同班里仅有一名女进修生,名叫贝冢美树子,长得十分漂亮。她生着一双聪明、乌黑的大眼睛,身段匀称,总是洋溢着智慧的魅力,简直成了班里的崇拜人物,人人为之倾倒。
不知不觉中就形成了这样的不成文法:班里的任何人不得接触这位贝冢美树子。她本人呢,衣着朴素,在任用之前不恋爱,过着拘谨的进修生生活。
一旦任用,进修生们各奔东西,被分配到北至北海道、南九州各地赴任,七零八落。
男同学富于行动力,出差或参加研究会,有很多相见的机会,但一直没有同这位女子艳遇的良缘。至今一种近似憧憬的心情,依然萦绕在笛木的心房。
她现在大概在大分的一个家庭法院任审判员。自从听到岩本的嘴里说出大分这个地名,这位女性的风貌就浮现在笛木的脑海里了。
笛木拿出司法会名册,为慎重起见,查看了一番。贝冢美树子的名字依然如故。
打那以后,光阴荏苒,10年过去了。大学期间,司法考试合格,当时才二十一二岁,现在也该有三十一二岁了。她没改姓,说明未配佳偶。
四
从东京起飞,飞行一小时又40分钟,抵达遥远的九州。笛木是全凭个人兴趣决定来的。他平素全是依靠理智和义务而生活,这一次才仿佛是复苏了人的感情,因而颇感愉快。
他快步走下舷梯,急匆匆地向机场的休息室走去。
他心想:美树子定会来接,因为事先通了电话。
休息室内异常混乱,很难发现她的影子。正当他沮丧地走出休息室时,突然,身后有人招呼他。
“是笛木先生吧?”
娇媚动人,不折不扣,正是美树子的声音。
笛木回头一看,只见她出乎意料地年轻美貌,令他大为惊愕,也使他心满意足。
道过阔别以来的寒暄之后,两人钻进了汽车。笛木坐在她驾驶的柠檬色的运动彻座席上,尽情地让窗外的轻风吹拂着。这时,他陷入了恋爱兜风般甜蜜的错觉之中。
他在她的陪同下来到警察署。经美树子介绍,有幸见到了她的伯父——县警察署署长。
署长公务缠身,十分繁忙,眼下正有几起案件压在案头。经美树子美言相助,又听说律师出自正义感,自费千里迢迢来调查,便破例接见了他。
美树子讲明来意后,他表情略显为难地说:“不过,笛木先生专程前来,当时的有关人员几乎全都成了故人,我看不会有多大的收获吧!反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何须多虑!”
虽然不是自己经办的案子,但是当地检察和审判机关都早已结束,犯人已经服刑期满。今天,被远道而来的一名律师对案情挖根掘底,他心情似乎抑郁不快。那困惑的表情,就明显地流露了如此心绪。
“不管怎么说,决定性的依据是大野教授对饭岛衬衣上的血迹所作的鉴定,并依此对血型所下的判断。假如说另有真正的犯人,就等于说大野教授的鉴定是假的。关于这一点,您请教过大野教授了吗?”
“还没有去见大野教授。我打算先调查一下,我本人有了信心,再去拜访教授。”
三言两语地回答之后,笛木就要求看当时的记录。
据记录记载,套窗上没有饭岛的指纹,因为饭岛溜进院内时,套窗已经开得能通过一个人,没有必要再动手开套窗。
毫无疑问,这一点也是因为套窗上没有饭岛留下的指纹,警察作为究极之策,想出了个狡辩之词:动机定为痴情。
自称真犯人的林进一就此供述如下:大概由于主人尚未回家,套窗没上锁,开着个小缝,手抓住套窗的下方拉开,有纵身一个人的空隙。手上戴着白手套……
这种说法合乎逻辑。
记录里并没有新颖的东西。惟一的收获是他告诉了当时第一个到达现场的警察的住址。
据说那位畔津警察业已退休,目前从事农业。
笛木决定乘贝冢美树子的车,去访问署长已经命令下级查找清楚的地址。
太阳正沉近西山,但还烁烁闪着红光,光线异常强烈。
“不愧是九州呀,连太阳的颜色也不同一般。”
笛木感慨地说。于是美树子快活地笑出了声。笛木也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就是这样一位无忧无虑的女性在家庭法院里审理着包罗人生世故的复杂问题?
房屋笈比的地段不见了。眼前闪现出农田地带;半商半农的幢幢房屋迫近汽车两侧的窗口,又飞快地向后方退去。
“快到了,大概就在这附近。”
听美树子这么一说,笛木不由自主地环视着四周。
“是呀,那儿有家小酒馆,请停一停,我下车问一下。”
在下一个三岔路口拐弯的尽头,原警察畔津的家就在那儿。
畔津正在洗脚,好像刚从田间劳动归来。听说审判员和律师来访,深表敬意,连忙让座。
笛木说明了来意,立刻提问。
“你还记得那起案子吧?”
“记得很清楚。因为在自己工作的派出所直接管辖的区域内发生的杀人案件还是有印象的。”
他充满自信地回答。正因为是警官,才在五十多岁退休。他身体很健康,看样子再工作十年也不成问题。
“我记得,接到那家主人远山荣造先生的电话是夜里11点多了,听得出那声音很焦急。我马上骑自行车全速前往。那时我还绕着他的房屋转了一圈才进屋,我想看看房屋的周围是否有可疑的人。”
畔津被笛木一问,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慢条斯理地说。
“从什么地方进去的?”
笛木相机提问,并记下要点。
“从后面转一圈。一看,檐下的套窗有一处半开着,我是从那里进去的。”
“你认为犯人也是从那儿出入的吗?”
“是的,门关得紧紧的,大概不会错。”
畔津—一忠实地作答。笛木完成了外围查访,又向核心逼近。
“进屋里的时候,首先看到了什么?”
“首先看到的是蚊帐。那里面躺着被害人。我环视了一下室内,想确认一下除凶器外,有没有加害人的遗留物品,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没认为是流窜犯干的吗?”
“那么想过。不过钱、物都没被拿走。”
“可是,流窜闯入的犯人,忽然对夫人起了邪念。但被害人被惊醒,犯人便慌忙刺去,什么也没拿就逃跑了,这也是可能的吧!”
“是的。马上想起了饭岛这个最大的嫌疑者哪!”
“室内陈设着什么家具?”
“因为是寝室,家具很少。有一个衣柜……啊,对啦,还有一张桌子。”
笛木不由得喜出望外。
“桌子,有桌子?什么样的……”
“是有张桌子,是张小学习桌。上面放着花瓶,花瓶里插着花。”
“什么花,还记得吗?”
“我想想……是夜来香。对,是夜来香。这花一天就凋萎,可是当时那花活生生的。我记得当时我还很可怜她,心想这是傍晚和孩子一起去近处的河滩采来的呀。哎,这与案情无关……”
笛木心想,自称真犯人的人很可能是真犯人,于是更加慎重。
“有没有起哄的人啦,看热闹的人啦到现场去看呢?”
“没有。只准家属到现场。我骑自行车急忙赶到,努力保夫护现场;随后本署的五名警官也坐警察的吉普车赶到现场,负责搜查和警戒,所以从大门看不到里边。”
“那么,知道那夜来香的只有被害人的家属和你们警官吗?”
“是呀。到了早晨,医生啦、新闻记者啦,全来了。把遗体运出解剖之后,好像邻近的人和亲属也来了。在那之前……可是,夜来香有什么重大意义吗?”
“这只不过是一点。夜来香插在枕边的事,当时的新闻报道和警察的案卷里均无记载。再有,花既然是白天枯萎,就不能认为是中午插在花瓶的。还有,运出遗体之后,花是在脚底下还是在枕边,也不明确。但是,真犯人出现了,说犯罪时,夜来香的花插在枕边。”
“那很重要。我再好好想一想。”
畔津闪烁着认真的目光,拼命地追忆着。
笛木利用沉默过程,也动脑筋想问题:莫非自称真犯人的认看到了被害人在近处草丛中采夜来香,才猜想那是插花?可是,那是危险的赌博。假如半路扔掉,就不会插在她的枕边了。他是不是听警察和新闻记者漫不经心地讲述过现场的情况呢?
正在寻思着,畔津开言道:
“早晨,把遗体运出之前,为了把室内弄得宽敞些,家属……其实只有死者的丈夫和婆婆,他俩收拾房间的时候,一定把已经凋萎的夜来香也扔掉了。这只有警察才看得见。看起来,那个人可真要成为真正犯人喽!那么,本应细致做调查的警察署也有责任哟!当然眼下还不能完全凭信。”
畔津咬了喷嘴唇。
“走,现在就去看一看受害人远山先生的房屋如何?离这儿很近。不错,现在不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