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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能接受像这种半人半鬼的躯壳呢?」
「我就可以接受啊!要不然,我活多久就陪你多久好了!这样你起码有好几十年不会孤单,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阿魁显得有点讶异。
「反正我这辈子注定要跟鬼打交道了!多你一个也没差。而且你又不算是真的鬼,我们就当一辈子的朋友好了!」
阿魁好象很感动,抓着我的手半天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我。
房间里两个大男人,不对,一人一鬼手握着手相互凝视,气氛实在有点诡异,我连忙换个话题转移一下。
「你们…万一有了下一代都怎么处理?」
阿魁还是死盯着我不放,我的双手也还是给他紧紧抓着:「我们会想办法让孩子流掉。」
「没有别的方法吗?」堕胎,好残忍啊!
「我们族人通常都会尽量避免产生新的一代。」
「节育吗?」
「差不多。」
「以前人没保险套要怎么节育?」
「只要选择同性就没关系了。」阿魁微笑。
﹪&*#!我就知道其中有诈,这些鬼一整族都是同性恋。
「阿魁,我说做你的朋友,可没有其它的意思。就算是为了要帮你变回常人,我也不会牺牲自己的贞操的。」我义正严词再次表明自己的性向。
「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的!我会等到你自愿的哪一天。」阿魁笑咪咪的说。
自愿!等到鳄鱼会飞,你再自个儿去自愿吧!
我很用力才忍住满肚子的三字经,躺回床上睡觉不理他。
「你要睡啦?」夜猫子又挨过来吵人。
「睡觉啦!」
「好吧!」阿魁一边说一边就往我身边躺下。
「喂!你想干什么?旁边还有床,你给我去睡另一张床。」我抓着被单紧紧包住身子,这只鬼竟然马上就露出色狼的本性。
「我只是想和子奇睡同张床而已。」阿魁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不行!」
「你说过要我尽量让自己快乐一点的。」阿魁微笑着说:「我觉得这样睡会让我比较快乐。」
「你乐我不乐!给我睡回去!」
赖皮鬼摇摇头硬是躺到我身边,冷静的说:「其实还有另一种睡法,可以让我更快乐。」
他伸过手臂轻松的制住我的双手,低声在我耳边笑道:「裸睡。」
「你…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我开始后悔刚才没直接游泳回家了。
「那当然,只要子奇乖乖睡觉,我也会乖乖睡觉。」阿魁强健的手臂顺着我的身子下滑,牢牢穏穏的停在我腰上。
环在我腰间的健臂一收,我给拉了一下,直接趴上阿魁的胸膛。
「睡觉吧!」他拍拍我的背,开心的关掉台灯。
心不甘情不愿的躺在这只色鬼的怀里,我开始怀疑这趟免费的旅行,恐怕会非常凶险。
7
整个早上我都板着脸,抗议这只鬼昨晚蛮横的行为。
阿魁倒是心情极好,笑咪咪的陪着我吃早餐。
这只赖皮大色鬼天一亮就变成幽灵般的透明人,为了避免吓坏其它人,我们的早餐当然是在房里吃的。
我大口大口用力咬着一整条法国面包,狠狠地发泄我满腔的不满。
「子奇,怎么了?一大早心情就不好?」阿魁很关心的样子。
哼!明知故问!
昨晚给他搂在怀里睡了一整晚,一大早还趁着人家神智浑沌,硬是偷了一个早安吻,还敢问我怎么了?
我不理他,甩过头去不说话。
「昨晚没睡好吗?」
「哼!」
「生气啦?」阿魁笑得很开心,让我想起初见他时,还以为是什么贵族王子呢!根本就是流氓嘛!真是看走眼了!
「我好久没有和人肌肤相亲,很怀念哪种温暖。有子奇陪着一起睡,昨晚睡得格外安稳,我很高兴呢!」阿魁故意移动座位靠近我,几乎是贴着我的脸庞轻声软语。
「你…」我回头想板起脸骂鬼,却刚巧给他机会,脸颊被偷亲了一下。
亲完后,阿魁变本加厉干脆摸上我的身子,一双冷冰冰的手沿着我的背脊四处乱碰。
这只鬼居然给我卯起劲来乱吃豆腐。
我气得双手发抖,恨不得把握在手里的刀叉往他身上戳。
「我已经好久不曾碰触人的肌肤。」阿魁对我微微一笑,眼里又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让一个鬼这样摸你,你有什么感觉?」探索中的冰手好象也在微微颤抖。
原本被性遭扰的气恼给他这么哀伤的一问,我想生气都气不起来,只好乖乖老实回答:「冷冷的,有点冰。」
「是吗?」阿魁还在微笑,但是笑容中尽是苦涩。
他收回自己的手静静的坐着,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寂静。
说真的,我很不会应付这种沉重的场面。虽然知道有点唐突,我还是直接发问:「怎么啦?」
「我曾经有过一个爱人,一个十多岁的金发少年。」
少年?
算了!人家祖先有训只能爱同性,不要跟他计较好了。
我压下一肚子不赞同,勉勉强强的说:「然后呢?」
「我只有在太阳下山后才能跟他见面,天亮之前就一定要离开他。」
很合理啊!因为他白天看不见你嘛!
「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快乐到我几乎忘了自己被诅咒的生命,妄想能够得到一个真正爱我,接受我的人。」
「他不爱你吗?」
「他不像那些觊觎我财产的人,人前人后不同的嘴脸。白天这些人看不见我,所以我可以轻易的看穿他们真实的一面。维特不一样,他是真心的爱着我,希望能和我一生相守。」
「那不很好吗?」
「我们相处的越久,维特渐渐怀疑为什么他总是不能在白天和我相见。有一天,维特执意要我留在他身边,我不想,也找不出理由离开…那时候我们非常恩爱,我以为…也许他能接受我。」
阿魁把脸埋进他双手里,沉痛的声音由指缝间传出。「我在凌晨前告诉维特我们这一族奇特体质,他还以为我在开玩笑。他哪时躺在我怀里,赤裸的身上满是我留下的痕迹,抓着我的手指娇嗔轻咬,说我不肯说出实情。我知道太阳即将升起,我知道我应该要赶紧离开。可是,维特柔媚的体温让我太过眷恋沉迷,我以为…也许我真的找到梦寐以求的爱人。」
阿魁放下手,抬头望向窗外那一片灿烂的阳光。
「维特看着他轻咬的手指缓缓消失,脸上的表情从惊讶、慌乱…到恐惧。我还记得他蓝色的眼睛睁得好大,张开嘴尖叫着推开我、跳离我们缠绵了一整夜的床。我摸起来是冰冷的吗?难怪维特会吓坏了。」英俊的脸上满是沧凉。
「他光着身子就往外跑,家里的仆人找到他时,维特已经疯了。仆人们想把他带回我们的房里,维特死命的挣扎,从房间的窗口跳了出去,当场就摔死了。」
我静静的看着阿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阳台上落地的窗帘给夏季的熏风吹动,白色的蕾丝飘荡在洒进窗口的阳光下,带动地上的影子规律的晃动着。
阿魁缓缓走向满布阳光的窗台,伸出手像是渴望能掬起那一道道泄下的阳光。
光线终究还是穿透了他的身子,残酷的洒落在地上。
地板上,我可以看到自己和桌子的黑影淡淡的映在一旁,而阿魁的身后却是一片空白。
「我眼睁睁的看着整件事发生、结束,没有人知道我一直站在一旁。维特死了,家里的仆人以为他们的主人又丢下自己的爱人在清晨离开,所以维特才会受不了打击发狂。没有人知道,是我吓疯了自己心爱的人;是我贪求太多,才会失去最后一个愿意爱我的人…」
「我一直记得他轻轻咬着我手指的感觉,从哪以后,我不曾再拥抱过任何人。我想念肌肤的触感,却更害怕…害怕会失去那份温暖。」
房间里很静,外头传来船上旅客们嬉戏的话语声。
阿魁静静的望着窗外,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从小我就看不得人家伤心难过。我是那种别人哭我通常会跟着掉眼泪的人。看别人满心伤痕,不想办法替他做点什么,我半夜都会睡不好。
现在听阿魁说完他的故事,还真不是普通的悲惨。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发什么疯,反正我听得很难过,难过到觉得自己非得替阿魁做点什么才行。
我走过去抓起阿魁的手,放进嘴巴用力一咬。
「会痛吗?」我问他,觉得自己刚咬了一嘴冰块。
阿魁摇摇头,静静的看着我,大概也不晓得我没事干么乱咬人。
我拿起他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吶!只要你答应我不乱来,你爱怎么摸都没关系。」
我又咬了咬他的手指。(好冰!)
「我会帮你啦!我尽量想办法帮你恢复正常。你要人咬你,我咬就是了!」
阿魁眨眨眼,脸上有些许的笑意。
我看他还不是很高兴,自己也觉得这种安慰人的方式有点矬:「好啦!万一你好不了,我以后也会陪你啊!一样随你摸就是了!」说完又觉得不太安全,再补充一句:「可是,你不可以乱来!」
阿魁微笑。
「我们来试你那些复原的方法好不好?」再换一个,看能不能再让他高兴点。
「好啊!」
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轻轻的在我脸上印下一个冰冰凉凉的吻。
阿魁笑得很温柔。
我想他应该有开心一点了吧?
……好象,应该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