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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儿?!你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怎么办?你给我趴在地上学狗叫!”胡生的脸离我太近,唾沫星子落在我的脸上了。他一提“狗”字,我又忍不住抖了一下。胡生说:“不敢打赌了吧!”
我根本不准备跟胡生说废话了,一把揪住了胡生肚皮上的衣服。我觉得他刚才把熊猫橡皮从领口扔进去,现在一定是落在了他肚皮上。
胡生说:“你松手!”
我说:“我已经抓到橡皮了!”
胡生拼命用两只手狠抠我的手:“你给我松开!”
我说:“你把橡皮交出来,我就松开手。”
最后,胡生把毛线衣从皮带里拽出来了。熊猫橡皮掉到了地板上。奇怪的是,胡生不脸红,反而瞪着我:“你是非要跟我过不去不可?等着!”
胡生一走,我问小小:“他让我等什么?”
小小为我担心起来:“他要报复你,你要小心点。”
我叹了一口气:“你们过去就这么生活的?”
小小说:“我和豆子早就习惯了。”
我说:“我可不习惯。”
小小伤心地说:“你不习惯又能怎么样?我刚才也看见胡生把熊猫橡皮塞进领口里了,我不敢说,我如果把他的鬼把戏捅破了,他会像疯了一样报复我的。”
我说:“我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过这种生活的。”
小小猜谜一样看着我的脸:“你很怪的。我早就觉得你很怪的。”
我转身出了小小的房门,对她说:“锁上门,睡个安稳觉,再做一个好梦。”
小小说了一句话,让我匆忙地逃掉了:“大豆子,你真的像一条好狗。”
《变身狗》 第三部分我尿床(1)
十七、我尿床
我尿床了。我来到这个大家庭的第一天就屎了床。我的短裤不仅尿湿了,连床单褥子包括被子的一个大角都被我的一泡尿搞脏了。奇怪的是我自己一点点感觉也没有。按理说,我的泌尿系统不会出现一丁点的差错,这方面的遗传不会有问题,而且在某些方面还有着一定的优势。
当我起床发现自己的被窝尿湿了时,胡生和豆子都表现出大大的惊讶。我问他们两个:“这是很大的事情吗?”
豆子的脸颊红了。事后我才明白,当时的豆子是为我脸红的。
胡生说:“真丢人!”他的嗓门很大,似乎是想让全家人都听见。
我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湿被窝,我也感觉到,湿短裤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我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把湿短裤脱了下来。就在我光着屁股站在床上时,妈妈进来了,后面还紧紧跟着小小。我一下子就钻到湿被窝里去了。
胡生也跟在妈妈的身后。这小子在我面对着湿被窝无可奈何时,他偷偷溜出去告状去了。
妈妈把我的被窝掀开,看了一眼,又盖上了:“换一个干净短裤。起床吧!”
我在穿衣服时,小小悄悄地走过来,用我自己都感到难为情的声音说:“你怎么会尿床呢?”
我说:“我从没经历过这种事。”
胡生在一旁刻薄地说:“尿就尿了,还嘴硬!”
妈妈问我:“你过去经常性地尿床?”
我说:“这是第一次。”
妈妈说:“我现在希望你跟我说实话。你如果是经常性地尿床,那就是你患有严重的遗尿症,我们可以去医院诊治,治好你的病。如果是偶尔的行为,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说:“我不撒谎。我这是第一次尿床。”
妈妈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错误可能出在我的身上。”
胡生说:“妈妈有什么错?”
妈妈说:“也许,昨天晚餐只让你喝了点菜汤,你的胃肠不适应了。你过去从来不爱喝菜汤吧?”
我说:“妈妈说得真是对极了。我过去除了喝凉水外,最爱吃肉了!”
妈妈认真地盯住我的脸:“你说,你过去最爱喝凉水?生水?”
我说:“这也令你们好奇吗?”
妈妈说:“你喝了生水从没得过病?没有拉过稀?”
我说:“什么叫拉稀?”
胡生扯着嗓子喊起来:“你连拉稀都不知道?”
小小委婉地说:“就是……肚子不好了,不舒服了。”
我说:“从我生下来,就不记得肚子不舒服过。只有吃不到肉时,啃不到猪骨头时,我的肚子才真的不舒服了。”
妈妈说:“从不得病也不许喝生水了。记住了吗?”
我有点不高兴了:“我连生水也不能喝了吗?”
“不能!”妈妈抱着我的一大堆湿被褥走了。
我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学会尿床了?”
胡生说:“听你的口气,你好像是学会了一种本事?”
妈妈在楼下喊我的名字:“大豆子!我把你的被罩和褥单放进洗衣机里洗,你的尿湿的短裤自己用手洗干净晾起来!”
我脱口而出:“做个人真不容易。”
胡生接了一句话:“难道你过去是条狗吗?”
我抬腿就跺了一下胡生的脚。胡生一只脚蹦着尖叫起来。妈妈在楼下责问;“你们又怎么啦?”
胡生说:“大豆子故意踩我的脚!”
《变身狗》 第三部分我尿床(2)
妈妈嗵嗵地跑上楼来:“到底怎么回事?”
豆子说:“我没看见。”
小小也说:“我也没看见。”
胡生捂着自己的脚说:“他踩了我的脚。”
我说:“我的脚落下去时,并不知道他的脚在下面。”
妈妈看了一眼胡生:“开了学,你也是个小学生了,别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大喊大叫的。”
因为屋子外面的天气还冷,妈妈就把我的洗净的被罩和褥单搭在暖气上,这样就可以赶在我晚上睡觉前晾干。上午,我领着小小和豆子去外面玩,把残雪堆积成一个雪人。因为天气明显有点暖了,刚刚堆起的雪人帽子就融化了。小小给雪人配了一条长围巾,可不一会儿,长围巾就消失了。我们脚上的两只鞋,都踩在雪水中。小小说:“别把鞋子弄得太湿了,妈妈会说我们的。”
豆子就说:“那我们就排水吧。”
我们开始在雪水中扒出一条沟,让融掉的雪水一直流到近处的马葫芦盖跟前。我在金属的马葫芦盖前不由自主地站住了,看了半天。
我问小小:“如果打开它,下面是什么?”
小小说:“下面就是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城市的废水和脏水就是从这里排走的。”
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非常非常难过。因为我想起了过去的爸爸、妈妈、大哥、二哥、姐姐。我不可能再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了。我不仅改变了外貌,而且改变了语言。他们再不会认出我了。我还会继续改变自己,我对未来世界充满了好奇。
小小突然拍了我一下:“大豆子,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流眼泪了。
我问小小:“你说,打开这个马葫芦盖,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里有没有生命?”
小小觉得我的问题太古怪了:“你是说,马葫芦盖底下有没有活着的动物?”
“对,动物。”
“不知道,也许会有吧!”
“我告诉你,肯定有活着的动物。”
小小说:“你难道是从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跑出来的?”
我赶紧转过头去,故意转移了话题:“小小你看,雪人的头不见了。”
雪人的头融化了,只剩下一具逐渐消瘦的身子。这时候,我看见从我们家的大门里走出来几个邻居家的男孩女孩。他们经过我的身边时,突然间就爆发出一阵狂笑,吓了我一大跳。
一个男孩子冲我说了一句话:“你会在深夜画地图,了不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我觉得他确实是在跟我说话的。我发现小小的脸颊最先红了。
一个漂亮的女孩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我一眼,像是跟别人说话一样说出了下面的话:“这么大了还尿床?真令人难以相信。”
豆子最先反应过来了:“是胡生干的。”
我说:“他干了什么?”
豆子急了:“这还不清楚?胡生在四处宣扬你尿床的事!”
我朝家里跑去。我一进家门,就看见胡生站在暖气旁边,指着我的被罩和褥单在比画着,引得邻居家的几个孩子哄堂大笑。胡生只顾自己高兴,没看见我已经站在了门口。我断定,家里的这帮男孩和女孩,是胡生招引来的第二拨观众了。
我认为,胡生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最让我感到恶心的人了,他比我过去的二哥还要坏。我趁他们围观我的湿褥单还没发现我,转身走出了家门。豆子在门外问我:“你怎么出来了?就这么由着胡生在背后说你?”
我说:“我担心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想再惹妈妈生气了。”
豆子有些动情地说:“你虽然也曾经是孤儿,可你很善良。”
我从豆子的眼光里看见了一种纯净的向往。我就被豆子眼睛里的这种闪动的物质感动着。我在人的世界里找到了这种东西,我就对自己的脱胎换骨永不后悔。
我担心自己在夜里再次尿床,我很不安。我觉得自己的一次不慎,给大家和自己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不想睡觉,我不能睡着。我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法,我不吃晚餐。过去,我躺在城市的地下排水管道里时,常常因为饥饿,睡不着觉,瞪着两只眼睛望着黑暗,听任空瘪的肚子胡闹。
夜里十点多钟时,我的肚皮开始跳舞。我知道自己的肚皮里什么食物都没有了,只有一股气体在里边没有方向地胡乱游荡,这是我难熬的时刻。当然,最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