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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旭之抬头,看着不远处无数的天枢院铁骑,肃然而立。马鼻子里不断喷出热气。看这样子似乎是赶了上百里的急路,刚刚赶到。
即便如此,军容之整肃,也让人惊心怵目。这样一支铁骑,到底能不能把神殿的阵容冲垮?的确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天枢院黑骑当先一面黑骑,手持一面大旗,上面绣着十八颗五角星,一颗硕大的六角星。金丝绣制,张牙舞爪,杀气凛然。
沈旭之感慨着,这强军果然是杀出来的。此刻的天枢院黑骑比皇城一战之前的黑骑杀意更盛,士气更旺。
“刘大先生的遗言,你敢不遵守?”杨海波身上一凛,上官律感受到杨海波身上的变化,手按刀柄,横着迈出一步,挡在沈旭之和杨海波中间,冷冷的看着杨海波,毫不退缩。即便杨海波是上官律从前顶头上司的上司,此刻也毫不犹豫挡在沈旭之身前。
“那就这样吧。我让你暂且全权代理天枢院各项事宜,我有点事儿,去个一年半载的,你看这么说你还满意?”这些脑子里面都是肌肉的人啊!沈旭之感叹着。这种朝三暮四的事情做起来其实很没劲,但……
“天枢院,是你的!”杨海波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上官律,还是那么生硬的说。似乎在阐述一个道理,又似乎在说服什么人。
“是,是!是我的,是我的!”沈旭之有些受不了了,举手投降,“我走之后你帮我照顾一下海角军营的那些弟兄们。尤其是周怀年,另外,这个帮我卖了。”沈旭之从纳戒里面拿出周怀年交给自己的私货,扔给杨海波。“卖了之后再填补一点,给周怀年,让那老小子好好娶个媳妇。对了,刘大先生好像告诉我他结婚了,那就把媳妇留住。别***嫌他穷,过几天卷铺盖跟人跑了。海角军营那里连***个母狗都少见!”
沈旭之恨恨的骂了一句,羊皮袍子伸出鲜红的还带着一些血腥味道的舌头在沈旭之耳边舔来舔去。
“知道了。”杨海波把沈旭之扔过来的东西塞进怀里,看也不看。气氛一下缓和了下来。“跟着少东家,这么快就洞玄境了?”杨海波铁青着脸看着上官律,似乎对上官律有胆子站在自己面前,十分不满。
上官律没有说话,只是收回按在刀把上的手,躬身施礼,侧身退到一边。
“上官是我的追随者,你没事儿难为他干嘛?”沈旭之解围道。少年郎也知道杨海波执掌天枢院一处已经将近十年的功夫了,上官律一直是其手下的一个破法小组的队长。方才直直的迎了上去,杨海波心中肯定有不快。
“哼!”杨海波轻哼了一声,走到刘大先生身边,刚要弯身抱起刘大先生,被沈旭之直接拦住。
“等一下!”
“恩?”杨海波有些诧异,不知道沈旭之想要干什么。
“大先生的遗体先放到这里。”
“恩?”杨海波还是回了一个冰冷的恩,声音似乎是从鼻腔里面生硬的挤出来一般,带着让人骨涩的尾音。
“等此间事了,我要是还活着,由我把大先生的遗体带回去。”沈旭之轻轻握起刘大先生的手,似乎要用体温把刘大先生从冰冷的冥河之中复苏过来一般。羊皮袍子感受到杨海波身上淡淡的杀气,冲着杨海波轻吼一声,在沈旭之身上渐渐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沈旭之知道羊皮袍子刚才第一次经历了沙场的洗礼,整个心神都还不平稳,此时受不得刺激,便松开刘大先生的手,回手把羊皮袍子摘下,放在臂弯轻轻抚摸。安抚着小白狐狸。野兽嘶吼的声音在沈旭之安抚之下渐渐淡去。
杨海波看着沈旭之,似乎想从沈旭之内心深处挖出一点什么。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而遥远,不像是沙场猛将的血灌瞳仁,反而带着几分空灵之意。
马蹄声轰然而起,地面在颤抖,无数刚刚平复下去的灰尘一下子又从地面上升腾而起。羊皮袍子猛地睁大眼睛,挣扎着要从沈旭之怀里出去。
杨海波冷静的转身观察了一下对面,居然是玄甲重骑!!最后一波攻击倏然而至。意外的是羽人箭手不见了踪迹。之前天枢院撒了多少斥候出去,就是防备着神殿的玄甲重骑,但不管怎么探查都找不到。
这个要紧的时候,居然直接投放在沙场之上!
杨海波来不及想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打了一个手势,不远处天枢院铁骑动作整齐划一,刷的一声,同时向杨海波敬了一个天枢院的军礼,左手持弩,右手握缰,身后长刀,两条腿一夹胯下骏马,直直的向着玄甲重骑冲去。
号称无敌的玄甲重骑,天枢院铁骑,像是两把尖刀,猛地向对方冲去,大地在颤抖!
杨海波回身便要归阵,身子忽然变得僵硬,直挺挺的站在沈旭之身前。沈旭之猛然感到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孔都树了起来,一股寒意从尾椎像电流一般直接通到头上,全身如置冰窖。怀里的羊皮袍子同时觉察到了什么,全身白毛根根直立而起,瞳孔里面一丝暗红的血丝骤然出现。
第二百二十章古来征战几人回(十四)
第二百二十章古来征战几人回(十四)
“来看看刘泽宇,你们去忙。”一名头顶光秃秃的中年人飘然而至,像是在自己后花园带着儿孙,享受天伦之乐,不见多急,慢慢的踱着脚步,却转瞬既至众人眼前。
天枢院jǐng戒的黑衣军士手刚按在刀柄上,中年男人随意的看了一眼,三名黑衣军士忽然感到一阵刺痛从下身传来。心智坚硬如铁,天枢院的儿郎大都如此。依旧要抽出腰刀,手却不听使唤。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中年男人带着一名少年已经到了杨海波面前,身后三座冰雕在乌突突的地上站着,显得那样的突兀。
“神殿,高延勇。”简单的开场白,冰川一般的气势。
“天枢院,杨海波。”杨海波气势不输,即便已经知道对面来的中年人是天启境的半仙之人,依旧强项的站着,纹丝不动。
沈旭之慢慢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刘大先生的肩膀,叹了口气。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很仔细。仿佛怕动作一大就会让高延勇出手一般谨慎。羊皮袍子如临大敌,见少年郎不愿退让,也在沈旭之肩膀上守候着。
“我就是来看看老朋友,你们不动手便没事儿,不用这么紧张。”高延勇笑了笑,抬腿就要向刘大先生走去。
长刀拦在高延勇身边。杨海波手中长刀已经碎了,不知从哪又拿起一抦长刀,刀尖斜指地面,挡在高延勇面前。“刘大先生已经仙去,还请高长老回去。今rì一战,高长老给足了我天枢院面子,杨海波心里知道,来rì定当报答,但要像辱我家大先生遗体,不行!”
“哦?”高延勇抬眼看着杨海波,嘴角带着几丝冷酷的笑意,“你这是要动手?”
“不敢在高长老面前放肆。但刘大先生已经驾鹤西去,死者为大,高长老要是不敬的话,天枢院上下宁肯血溅五步,也要和高长老讨教个说法。”杨海波话音低沉,像是一双手抚在铁筝之上,铿锵顿挫。
长刀的刀尖指地,忽然发出一阵喀拉拉的声音。坚冰在长刀上飞快的蔓延着,周围都是极度低温一般,去势飞快,直奔杨海波持刀的手而去。
杨海波反应极快,松开握刀的手,化掌为刀在自己脸前抹下。一枚冰珠打在杨海波手背上,溅起几滴鲜血。
冰珠像是被一个高手匠人镶嵌到杨海波手背上一般,闪闪发光。杨海波以武入道,筋骨强硬不是常人所能比拟,向前踏出一步,左腿撩yīn,狠辣无比。
杨海波没有和天启境高手交手的经历,破五境,难若登天。五境内每破一境便有天壤之别,更不要说五境外了。既然要动手,上来便不在留手。杨海波只怕自己一出手便败了。
一道寒冷的带着冰碴的旋风挡在杨海波腿前,高延勇手指快速动了几下,手指间泛起幽蓝的光,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符咒便成形向杨海波弹去。
杨海波毫无悬念的向后飞去,跌落尘埃,不知生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从杨海波的长刀冰封到愤然反击,再到跌落尘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沈旭之静若处子一般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杨海波被击倒,一脸木然。
一个法师,近战居然仅仅一个照面,就飞快的把以武入道的天枢院的红花双棍打败,生死不知,这就是境界上的差异?
“你也不让开?”高延勇含笑问到,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黑衣黑氅,肩上蹲着一只小白狐狸的少年郎。
“恩。”沈旭之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杨海波的失利对沈旭之有什么影响。沈旭之不带一点敌意的笑着点头,亲切而自然。
“哦?”高延勇见沈旭之这般摸样,反而有了兴趣,问到:“你知不知道,我杀死你,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知道啊,但我总是为你做了一些事情,你也应该不太好意思动手吧。”沈旭之依旧温文尔雅的回答,没有任何敌意。
“你帮我做什么了?”高延勇的眼睛闪亮。
“帮你干掉那些神殿武士啊,你别想不承认啊!”沈旭之说出事实的真相,简单而直接,没有掩饰什么。
“呵呵,你这孩子倒是胆子大,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沙场之上这么多人,就算你已经是天启境的神仙人物,要杀光这么多人,恐怕也有点难度。”沈旭之没有理会高延勇的玩笑似的恐吓,侃侃而谈。
“其实不用。杀了你,就行。谁敢说出去,我就把谁杀掉。你看,这多简单?”高延勇开着简单的玩笑,杀人这件事情在高延勇的眼里似乎就是一个小游戏般简单。
“对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用看!”沈旭之对高延勇的这个问题嗤之以鼻,“你那么布置,明显是想耗尽神殿的力量。对了,你不是神殿的长老吗?怎么和神殿有那么大的仇?这可都是活生生的xìng命啊。”
高延勇身后的谷路行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沈旭之这句话说进了少年的心里。“蝼蚁一般,想杀就杀了,你难道走路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