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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看着转动的力量,声音有些嘶哑的大声说道:“不对!一语成谶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更何况这是一个被动的法术,你什么时候给那家伙种下去的?又是怎么引发的?”
“那火儿身上有和旭之签的一语成谶,简单的模糊意识,背叛,然后就足够了。这是那火儿最后的意识,所以当那火儿被吞噬的一瞬间,一语成谶就发动了。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九尾天澜白狐的声音阴冷,直勾勾的看着正在变幻的火焰,忽而冲天而起。忽而变得极为微弱。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了一般。
李牧没有说话,火光骤亮骤息,把李牧的一张脸照耀的明暗不定,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那火儿一定很辛苦。”九尾天澜白狐的声音弱不可闻。就像是在悼念那团不着调的火儿似的。
“原本不想用。最后还是要用出来。那火儿和鞠文、女鬼一样都很辛苦。唉。”九尾天澜白狐轻叹一声,道不尽的心酸悲愤。
“这怎么可能?!”李牧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变得极度暴躁。原本一切尽在把握的安稳消失不见。一切都开始加速,快到自己根本看不清出现了什么变化。虽然现在李牧依旧是神山上,或者说是九州、三界之内最强大的那个人。而且对面的九尾天澜白狐已经疲惫不堪,十一条白狐尾都已经自爆,但李牧却隐约觉得自己要是不走,未必能走得掉了!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感觉?李牧在心中飞速的盘算了一次,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失败的理由。难道就因为九尾天澜白狐和那团火的一次出人意料的法术变化?所有的底牌都已经亮出来,他还能做什么?!
九尾天澜白狐见火焰中的大篆开始扭曲,好像是一条黑色的溪流在火焰中穿行似的。扭头看向李牧,道:“你确定你不走?你真以为我在大话欺人?”
李牧撕掉所有的掩饰,恶狠狠的看着九尾天澜白狐,心念电闪,瞬间想了无数种可能。生性保守,最后猛地一跺脚,身子开始变得虚无。
“去吧去吧,辛苦你了。”九尾天澜白狐见李牧的身形开始变淡,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一些,却依旧不动声色,看着正在幻化的火焰,轻轻的说道。
在沈旭之的识海池塘边,九尾天澜白狐和昊叔多的时候都在嬉笑怒骂,开始打起麻将之后,昊叔又被九尾天澜白狐赢得每天做烈阳针。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像是流水一样过去,一直到此刻,难道一切都终结了?
是的。缘起缘灭,总有灭的那一天。而现在,就是那一天。九尾天澜白狐看尽人世间的缘起缘灭,看尽人世间的沧桑,经历了几多生死离别。可是每一次经历,都说不出的难受。亲眼看着鞠文夫妻死去,亲眼看着一老一小两只魔凤凰陨灭到杀猪刀里,亲眼看见那团火儿引动“一语成谶”,和主神同归于尽,九尾天澜白狐缓缓眯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团火焰。
火焰中一张硕大的脸扭曲出现,正是火系元素主神的面孔。说不出的狰狞可怖,说不出的凶恶。
一步登天,却在最后的时候被硬生生的拉扯下来,就要形神俱灭。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火系元素主神强悍的想要压制那股陌生的力量,那股强大到自己无法直视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刚刚显露端倪的时候,火系元素主神就感觉到,短暂的犹豫之后,所有的力量都用在阻止这股力量从虚无进入九州。可是火系元素主神的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这股力量的强悍并不在于简单粗暴直接,而像是潺潺溪水一般,根本无法阻止。淡漠的总虚无之中出现,又作用在火系元素主神身上。
庞大的火系法力开始不受控制,凝聚,再凝聚。火系元素主神不知道九尾天澜白狐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发现阻止不了这股力量的进入之后便手足无措的呆了。这么多年的努力,走过千山万水,就为了吸纳所有火焰的力量,封神,然后追寻鸿蒙紫气,最后成圣。
可是为什么结局居然会是这样?直到最后一刻,火系元素主神也根本没有想明白中间的手段,连垂死挣扎的努力都没有做,就这么任由“一语成谶”发作,把一团巨大的火焰熄灭。
整个九州的力量瞬间开始紊乱,到处都是虚空孔洞,天地元气发疯的一样流逝,火焰在虚空孔洞中消失。九州,甚至三界中的生灵都受到惊吓,不知多少愚夫愚妇膜拜在地,祈祷着不要天地毁灭。
只有天枢院黑骑依旧排列成阵,静静的等待着九尾天澜白狐的讯号。有的马匹受到惊吓开始发疯,骑士毫不犹豫的斩落马头,冷酷冷静,就像是一台钢铁制造的傀儡一般,永不犯错。
上官律站在阵列的最前,整座大阵九尾天澜白狐悉心训导了半年方才布置完成,不容丝毫差池。这座大阵,阵中那些身穿天枢院黑衣黑氅的木魂树人,手中的更强大的床弩,弩箭上密密麻麻的阵法,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股纵横九州,再无对手的力量。
可是上官律的心思并不在这里,透过天枢院黑色罩帽投射下来的阴影,安静的看着神山。自从九尾天澜白狐和沈少走上神山,上官律就这么一直看着,似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管神山上出现什么动静,或是千军万马的大战,或是整座神山都要崩塌一般,或是强大的火焰的炙热,或是那股子乳白色的神殿特有的气息大作,上官律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九尾天澜白狐的新号。
上官律知道,这座在谢稚彤和那两个老阵师的帮助下才完成的大阵到底有多少威力。也知道九尾天澜白狐到底想要做什么,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听到九尾天澜白狐的口哨声。蝼蚁尚且偷生,上官律也怕死,不过上官律更怕的是自己没死,却忤逆了那只老狐狸的意思。
“上官,你说少爷他们到底怎么样了?”石滩老实憨厚的问。对于九尾天澜白狐,石滩根本不知道,或者说是压根不想知道。石滩对九尾天澜白狐不带着自己上神山颇有微词,可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看见神山上一波高过一波的威势,知道九尾天澜白狐为什么不带着自己上山,却与此同时更是担心沈旭之。
“沈少福大命大造化大,必然不会有事。”上官律的声音和九尾天澜白狐一样阴森,一句话,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石滩现在越来越不愿意和上官律打交道,九尾天澜白狐带着天枢院纵横九州,上官律杀人无数,身上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石滩总归不舒服,尽量敬而远之,上官律也不收敛,任由这股浓厚的血腥味道肆意飘荡。
可是对沈旭之的惦念让石滩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问道:“老祭司走的时候说什么了?能回来吗?”
“大祭司说,要是他们回不来,就让我毁了这九州。”上官律露出一嘴白的渗人的牙,狰狞着说道。声音不大,却像是无数人头就此在石滩面前落地一般。
石滩虽然境界并不比上官律稍差,但此刻也打了一个寒战,紧了紧身上天枢院黑衣,往旁边挪了挪。
“老祭司大人是神仙下凡,必然逢凶化吉。少爷心底宽厚,自然遇难成祥。”石滩嘴里磨叨着,搜刮肚肠的找出自己可以祝福沈旭之的话一遍遍念叨起来。
第九十五章胸中一口浩然气,威武不能屈
神山山腰的断壁残垣中,九尾天澜白狐靠着一块山石,看见李牧的身影渐渐淡去。看见那团燎天的大火渐渐熄灭,变成一朵娇嫩的鲜花一般的火焰。看见鞠文和那只女鬼被一支长箭穿在一起,相拥相偎,直到生命终止。看见沈旭之躺在地上,晕死过去。
九尾天澜白狐的眼神变得柔和无比,温柔的看着自己曾经生龙活虎的伙伴们,思念就像是一条斩不断的丝线,层层叠叠把九尾天澜白狐包裹起来。就算是老狐狸历经人世沧桑,走过大江南北,见过千山万水,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的事情经历了不知凡几,可像今天这样惨烈的状况却也让那冷酷、冷静到了极致的老狐狸心里闪过一丝悲伤。
“傻小子,你还不醒?”九尾天澜白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沈旭之说话,想让少年郎醒过来。只是现在身上的伤重到九尾天澜白狐连动一动都像是登天一样,用如枪长舌吓走李牧,九尾天澜白狐别无他念。
沈旭之身上隐约有些改变,就连对沈旭之熟悉至极的九尾天澜白狐都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原本还指望这小子能独当一面,没想到上来就被李牧放翻了。九尾天澜白狐的眼神最后落在似乎还有一口气的沈旭之的身上,艰难的在纳戒里拿出一根烟,却发现自己连点火的法力都没有了。
无奈的把烟叼在嘴上,看着沈旭之。轻声骂道:“狗日的,快点起来!”
神山上静悄悄的,风声轻响,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难道真的是这样?九尾天澜白狐看见沈旭之身上洁白的光芒绽放,在黑夜之中就像是一朵白色的小花似的,知道自己猜想的没错。当下也不去管沈旭之,仰望星空,一腔子的块垒无处可诉,心里愤懑无比。
回想起这些年在三界之中游荡的一幕一幕。即便是妖孽如九尾天澜白狐。也不禁一阵恍惚。是啊,这么多年,都干什么来着?最后身受重伤,躺在这里看星星?
沈旭之身上气息流转。一股子凛冽无比。如陈年老酒回味悠长的气息充斥在九尾天澜白狐左右。老狐狸就像是死了一样。看着满天星辰流转,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尾天澜白狐淡淡的说道:“你等了这么久。真是好耐心。还不出来?”
整个神山上一片死静,九尾天澜白狐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声音并没传出多远,细微的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九尾天澜白狐说完,见没有动静,也不去理睬,继续仰望星空。又过了半晌,老狐狸轻轻叹了一口气,背靠着断壁,努力挣扎着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是一个背包客,走过了大江南北,见过了千山万水,渴了,捧一捧溪水。累了,流浪到神山,就在山腰间看着星星静静的发着呆。
粗粗的呼吸声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