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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跟在刘真身后的秦宏飞快地冲出来,狠狠两个耳光扇在杨威脸上,又响又急。
“杨威你这个畜生,今天马尿灌多了是吧?东陵卫的长官你都敢顶嘴,不想活了?老子揍死你!”
秦宏随即转过头,媚笑地冲着孟聚道:“孟督察,孟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这些乡下土鳖计较。。。他们懂个什么?就懂得喝马尿!这个畜生敢得罪您,我们回去用大棍子揍死他!”
他拉住孟聚的手,孟聚感觉手上被塞了一张纸片。他望向刘真,却见后者在对他挤眉弄眼地笑,暗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象是在说:“高明,真是高明!”
捏捏手中的纸片,孟聚心中犹豫:“这家伙的行李有点古怪,要检查一下。”
“检查个屁啊,这些土瘪三的臭破烂,看了还污了我们的眼睛!”刘真打断孟聚,上前飞起一脚踢中杨威的屁股:“滚!”
“正是,正是!刘大人说得再对没有了!”秦宏笑容满脸的附和道:“二位大人是什么身份?检查这个土包子,太给他面子了!”
他拱拱手:“天色也不早了,刘大人,孟大人公务繁忙,小民也不敢叨扰,就先告辞了。日后二位无论到靖安或是赤水,一定要来我们秦氏酒坊聚聚啊,也好让我们尽一点心意。”
刘真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好说,好说!秦掌柜的您先忙去吧,日后再聚!”
“好好。小民就告辞了,恭祝二位大人步步高升,一帆风顺!”
秦府的车队在辘辘声中再次启程,消失在大路的尽头,孟聚转过了身:“走吧。”
望着落日下苍茫无边的北疆草原,孟聚的心情颇为复杂。三年前,自己还是洛京书斋里点着蜡烛熬夜苦读的秀才,那时候自己如何能想到,三年后自己会变成大魏北疆的一名戍边陵卫,忙着敲诈边镇的富户来敛财呢?若是让同窗的好友知道了,羞也羞死了。
但他的同伴很明显没有这种感觉,刘真兴高采烈地扯着孟聚的衣裳:“老孟,我们发财啦!你猜猜,那个管事刚才给了我们多少?五十两银子啊,哈哈!这下,老子又有钱去春楼花差了。。。对了,他刚才往你手里塞了多少?”
孟聚打开手心,打开那张被汗浸湿的银票,这是一张大通银号的票。
看到银票上的数字,两人都有些发呆:“白银伍拾两,凭票即取。”
还是刘真先回过神来,感叹道:“阔气,真是阔气!看人家那手笔,出手就是百两银子,真不愧是郡里数一数二的大户!”
平白又得了五十两银子,孟聚也是欢喜,但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妥:“老刘,刚才那个人,我看着很不对劲,说不定真是什么汪洋大盗。。。”
“这个,老孟你就不懂了。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人家已经孝敬这么多了,就算真是通缉的汪洋大盗,壹佰两银子也足够买关了。我们再找他麻烦,这就坏规矩了,人家秦氏也不是软茄子,能做那么大生意,背后肯定有人罩的。百把两银子,人家懒得跟我们计较而已,要真把人家惹急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了。
我估计他们的车队里,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违禁品,万一当场被我们搜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们抓还是不抓?抓就坏了规矩,不抓又说不过去,干脆就这样含糊了最好。”
说起捕快,刘真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老铁还有他带出来的人,我们也得意思一下。老铁今天很卖力,配合得也不错。我的意思是,你我各拿十两出来,就交给老铁去分好了。他怎么分,我们不管,反正要他们把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你觉得如何?”
“行!全凭刘哥你安排了!”
刘真兴奋地搂住孟聚的脖子:“老孟,我发现你真是个人才啊!咱俩兄弟同心,齐心协力,丰衣足食!争取这几年混个千把两银子,以后老了也有点养家银子啊。”
铁辛把银子一分,捕快们笑得牙都合不拢了。大伙都是人精儿,不用孟聚吩咐,他们马上就表态:“大人,您放心,今天的事,咱们绝对烂肚子里了!”
“哪怕爹娘老子我们也不说!”
“其实,说了也不打紧。”刘真站在孟聚身后,阴阴地说:“一个破卖酒的,陵卫弄他点银子,那是赏他脸了,就算哪位弟兄跑去跟我们督察说了,这点小事屁都不算,估计也就被镇统大人训两句罢了,连个请罪折都不用写。。。哪位有兴致的,不妨试试看。”
刘真似笑非笑地点头,一个个地望过众人,仿佛要把大家的长相都记在心里,嘴里数着:“十五,十六,十七,一共十七个人——我自然是信得过大家的。。。”
捕快们都在心中打了个寒战。铁辛代表众人保证:“大人请放心,谁敢在外边多嘴的,不用两位大人动手,咱们弟兄就把他给剁了!”
刘真淡淡笑道:“看着罢,我也懒得管,路是你们自己走的,福祸自选,怪不得谁。”
孟聚暗暗赞叹。刘真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子,但一到了关键场合上,他立即就能变了个人似的,应付得有板有眼。这种老练的气度,不是老陵卫绝难办到。
但一进了马车里,刘真立即就嬉皮笑脸了:“老孟,回城以后有什么打算?跟我去倚春楼那边喝两杯,咱们庆贺庆贺?”
倚春楼是靖安城里最高档的酒楼,孟聚是早已闻名了。他笑道:“行,只要刘哥你请客。”
“真是没出息!男人挣钱是要拿来花的嘛,我说老孟,你这么年青,又没老婆,留那么多银两干什么呢?咱们干陵卫的,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千金散尽还复来!”
“刘哥,你这么能说,今晚就你请吧!”
“呃这个我们还是去吃街边档好了。”
直到日落西山,一行人才进了城。秋天草长马肥,正是北疆魔族最猖獗的季节。太阳还没下山呢,靖安城早早就关上了城门。铁辛在城下喊了好一阵,还亮出了马车上东陵卫的旗帜,守城门的戍卒才敢开门。进城后,铁辛领着一众捕快回了府衙,而孟聚和刘真回陵署,准备换衣裳和便装便去倚春楼——除了是靖安城里最高档的酒楼,倚春楼也是城里最好的青楼。
虽然大魏朝廷并不禁止官吏出入青楼,但陵卫毕竟太特殊了,穿着制服过去,怕是青楼里的姑娘都要吓跑了。这也是陵卫的习惯了,公事穿正装,退衙马上换便服。
但事与愿违,二人刚刚踏入陵署大院,站岗的卫兵就叫住了他们:“刘候督察,孟候督察,请留步。”
“呃?什么事?”
“叶镇督找你们,蓝督察找了一整天了都不见你们两个,生气坏了。”卫兵是个一脸稚气的小伙子,他冲刘真挤眉弄眼的,显得很亲热:“刘候督察,您一定又出去私活了吧?我跟蓝督察说了,两位大人都出去摸案子线索了。”
“嘿嘿,小兔崽子,机灵!没错,以后就这么说!”刘真摸出一串铜钱,顺手塞给了卫兵:“叶镇督找我们是为什么事,知道吗?”
“嘿嘿,二位大人,这俺就不知道了。这是你们长官的事,俺不敢多嘴问。”
“那老蓝现在还在署里面吗?”
“我一直在守着门口,没见他出去,应该还在镇督府吧。”
刘真点点头,转身和孟聚一起往里走。咋听到叶镇督的名字,孟聚心神一震。虽然初来乍到,但叶迦南的名声他还是知道的。她是东平省陵卫的同知都督,镇守督察,正五品的高官。而自己和刘真只是两个连督察都不算的从九品候补小军官,大家之间的级别差得就跟靖安去洛京的距离差不多。这样的大人物突然点名找自己,孟聚隐隐预感不妙,尤其是今天刚刚出去干了私活,他心里发虚得很。
仿佛猜到了他的心理,刘真说:“别担心,我们才刚回来,即使秦家找路子跟美女蛇说上话告状,也不可能这么快。准是为别的事。”
“嗯。”孟聚应道,他也猜到了,百把两银子对秦氏不算什么事,犯不着和两个陵卫军官结下死仇。
第四节拜见镇督
回到署里,二人求见靖安陵卫总管蓝正想打探点消息,结果刚进门就挨了好一通训,说他们二人上班时候擅离岗位,误了大事,也给靖安陵卫丢脸抹黑了。
等老蓝骂累歇息时候,刘真腆着脸上前问:“蓝老大,这次是我们不对,要罚要打我们都认了。但是叶镇督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您给我们透露一丁点,也让我们心里有点底啊!”
蓝正板着脸盯着刘真,仿佛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但刘真嘻皮笑脸的,想起平时这厮平时也没少给自己进贡,蓝正终于也泄了气:“不知道!今天叶镇督派来的人也没跟我说。”
“啊啊啊,”刘真大惊失色:“这也太过分了!那美女蛇要找蓝老大您手下的人,居然事先不跟您打个招呼!这也太不给面子了!老大,这口气我可吞不下,美女蛇又怎样,五品官又怎样?她不给老大你面子,我们也不给她面子,我决定了,不理她!让省陵卫的人自己玩好了!”
尽管满肚子火,蓝正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他起身踢了一脚刘真:“你小子,净给我惹祸!今晚你们连夜过去省陵署那边求见叶镇督吧,不要耽搁了,万一真的误了大事,我也保不住你这个臭小子——还有你,孟聚,你是良家子出身,不要被刘真这个贼胚子带坏了!不要跟他学,他这个货,迟早是送惩戒营的命——滚吧!”
从靖安陵署出来,二人顾不上吃饭,连夜就赶往东平陵署。因为靖安是东平行省的首府,东平陵署其实也在靖安城内,与靖安陵署同城。两个陵署隔得不远,只有三条街,孟聚和刘真一溜快马就过去了。
来靖安陵署任职还不到一个月,孟聚还是第一次来东平陵署。在外表上,省陵署跟一个私人庄园差不多,青色的围墙远远地展开去,在墙头上露出了一抹苍翠的绿树。孟聚本来以为靖安陵署只在门口挂个木牌子就算很低调了,不料作为一省陵卫最高指挥中枢的东平陵卫总署更低调:它门口连牌子都不挂,只有一个简单的门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