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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军官们深感震撼。东平兵马出征,这不是第一次的事了。昔日打武川边军、出征抵抗拓跋雄、增援赤城、南下增援慕容家。。。从太昌八年到现在,东平兵马打的仗也不少了,但从没有哪次出征受到民众如此热烈的支持。
军官们才明白过来,为何孟聚定要坚持出征打魔族了。这些军头们一直以为,所谓民心民意都是虚无缥缈的玩意,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但经历了今天的场景,大家都隐隐有了些触动。
军号呜呜低鸣,长长的军阵在热情的人群中蜿蜒前行,像大船浮在海上一般。欢送的人群太过热情,有些地段甚至挤乱了军队的队列。因为送行人群拥挤,出征兵马足足耗费了一个时辰才能出城。
出了靖安,大军一路径向北走,三天后抵达延桑郡城。出征兵马在延桑休整了两天,然后继续北行,于十一月二十日抵达东平最北的郡城,扶风郡。镇守扶风郡的是东陵卫督察将军王北星,知道孟聚亲率大军前来边塞,他亲自出城二十里郊迎。
王北星跟孟聚,是在靖安陵署时候就结下交情的老朋友了。两人已是近一年没见了,见面时候都有一番感慨和嘘唏了。
王北星满脸风霜,四十出头的人却已双鬓斑白了。比起当年,他的眼神更深沉,更寂寥了——看到他,孟聚便知道了。孤城羌笛,铁甲冰寒,这镇守边关的日子,着实不好熬。
双方叙旧之后,王北星亲自带路,带领孟聚一行进城。
扶风城本是东平边塞大城,全盛时期曾拥有户口三万,颇为繁茂。但太昌八年,扶风郡城被魔族兵马偷袭攻破,损失颇为惨重。后来虽被魏军收复了,但城中居民已是流离大半了。后来边军南下,本来镇守扶风的关山旅弃城而去,更是引起了全城惊惧,城中居民纷纷南迁。后来虽然东陵卫兵马接管了郡城,但城中却已是十室九空,几成废城了。
“屡经摧残,扶风与其说是城市,倒不如说是个要塞。现在城里只有我的兵,至于平民,那已是寥寥无几了。”说罢,王北星叹了口气,语气深沉。
看着道路旁过人高的荒草,那些长满野草、塌了一半的道边房屋,城头上孤独的黑底白狼旗,孟聚心中嘘唏不已。
他心中隐现愧意。当年跟自己贫贱之交的几个朋友,现在都混得很不错。吕六楼已是武川都督了,江海也领了赤城都督的衔,无心仕途的刘胖子现在财源广进,大家日子过得都很好,却唯有王北星一个人在这苦寒边塞顶风吃雪——要知道,当年的靖安大战中,他也是和吕六楼一样,陪着自己冲进魔族军阵里救叶迦南的啊!
“北星,在这地方熬了一年,实在苦了你。我军班师以后,你回靖安任职吧,好好休整一阵。”
听到这消息,王北星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他问:“镇督,您调我回靖安的话,那谁来镇守扶风和卞田呢?”
孟聚愣住:扶风和卞田二地是东平的北大门,防御魔族的第一线,驻扎了两旅重兵。这样的重兵要害,肯定只能派孟聚信任的将领来镇守。若是王北星不在,谁能代替他?
(呼噜,为了抗议日本侵占钓鱼岛,爱国的猪决定本周只更新五千字来抗议!请大家理解和支持爱国猪!)
(以上是扯蛋,其实是猪偷懒写不出了。。。)
二百八十一塞外
二百八十一塞外
孟聚心里把部属们过了一遍:蓝正和肖恒是很靠得住,但俩人年纪都太大了,到这样的苦寒之地戍边,他们身体未必顶得住,孟聚也不忍心;江海倒是年富力壮,但要把两旅兵马六千多人交到他手上,孟聚还真是很不放心。
看出孟聚为难,王北星叹口气:“镇督,我回去的事倒是不急,我们还是先进城再说吧。”
兵马络绎进城,孟聚在扶风城中的东陵卫陵署休息。在松木火把照明下,王北星和扶风守军中的军官们陪孟聚吃了一顿晚饭——所谓晚饭,只是用木桶装的馒头、咸菜和烤羊肉而已。军汉们吃饭很快,三下两下便将饭菜一扫而光。然后,孟聚领着众人进了书房,在那里,王北星已经安排人布置了舆图。
借着墙壁上火把的光亮,王北星向孟聚作粗略的介绍:“出了边墙,那就是骆河原。在骆河原上沿着骆河向东北方向走上约莫一百多里,那就是野狼原了。咱们的斥候已经回报,说是有一个过万人的突厥牧人部族正在那里扎营,准备过冬。”
孟聚眸中精芒一闪,他说:“离我们边墙不过百里的地方,突厥部居然就敢扎营过冬了?他们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几个守军军官都是凛然。当年北疆边军,每年都会不定时地例行出塞巡查,扫荡和驱逐靠近边墙的草原部族。出了边墙,巡边的魏军就不再受军纪的约束,牧人们万一被他们撞上,运气好的话,被抢光羊群和财物也就罢了;运气不好的话,阖族被屠光都是有可能的。在以前,对草原民族来说,靠近边墙的两百里都是危险的,更不要说在此放牧了。
自从北疆边军大批南下以后,东陵卫接手了边墙。因为兵力紧张,驻守边关的陵卫不得不收缩了防务,也停止了巡边。时间一长,草原部族的胆子也大起来了,先是有零星的牧人进来放牧,接着是零散的小部族进来——几番试探后,看到边墙里的守军依然没有反应,现在,上万人的大部族都过来常驻了。
看到孟聚眉头微蹙,王北星脸有愧色,他站前一步说:“镇督,末将要请罪。。。”
“北星,不必解释,我知道的。”孟聚摇头,他缓缓说:“你的为人秉性我知道,在靖安的那晚,我们曾一同并肩作战,抵抗边军大队;我们也曾一同冒死突击魔族大队,救援叶镇督,这都是九死一生的战役,你都不曾退缩过——我相信,你绝不是胆小怯战的人,作为战士,你是堪称英豪的,绝没有理由在当了将军后就变得胆小了。”
他抬起头,诚挚地望向王北星:“北星,是因为我不在东平,你心中有了顾虑,不想招惹了魔族引来事端吧?一年了,你是那么傲气的性子,一直憋着这口气,着实也苦了你。”
王北星眼眶微微红了。在这一年里,自己尽力压制着部下的再三出战请求,结果被大家误以为是怯战,军中那些调皮的军汉背地里给自己起了个绰号“王婆婆”——这段时间里,自己的愤怒和委屈无人理解、无人诉说,那些苦楚自己只能咬着牙齿一个人默默承受。
但那一切的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如冰雪般消融了。
大都督虽然已位高权重,但他依然是当年的靖安署副总管一样理解自己啊!
这一刻,王北星胸中充满了感激,陡然生出“人生之于意气”的感慨。他很轻微地点头,转过面去对着舆图,不让自己的感动让孟聚看到:“镇督,有件事末将要说的,我们的探子虽然查到了突厥部族过万人的踪迹,但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孟聚剑眉一挑:“你担心他们会跑了?”
王北星摇头:“按照通常习惯,草原部族一旦定居下来,他们是不会在越冬时迁移的,末将倒是不担心他们走了,但,末将担心。。。事情未必这么简单。”
“你继续说!”
“是,游牧部族兵民合一,常规下是十丁抽五,一个万人部族能抽出三千战兵来——若是那首领心狠,抽五千战兵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五千牧人兵?”孟聚淡淡地笑道:“我们吃得下。”
“正是,牧人兵马人多斗铠也多,但他们的斗铠不犀利,五千牧人兵,真实战力其实远不如我们的一个旅。但末将有些担心,一个万人部族突然进入靠近边墙的巡边区越冬,此事确实太突兀了。末将担心其中有诈。”
“你担心这是突厥部引诱你们出击的圈套?”
王北星严肃地点头:“突厥部大首领阿史那土门颇具智谋,末将很担心,他是以此为饵引诱我部出击,然后集结兵力歼灭我部。然后,趁着我们被消灭扶风郡兵力空虚,他将破关而入,进我东平大肆烧杀掠夺——这是末将的一点浅见,还请镇督筹谋之时,对此有所考虑。”
孟聚点头:“此事不可不防,我会留心的。”
东陵卫兵马在扶风郡城里歇息了两天,补足了食物,然后继续启程向北出发。一天后,兵马越过了边墙,进入了草原。
正是初冬时节,草原一片枯黄。在那天地相接的尽头,银亮的云絮如雪花似的铺连一方,四野沉静无声,只有风儿在呜鸣。一条银亮的河流穿过了黄色的草原,犹如黄色丝绸上的银线。
在扶风郡的向导指引下,出击兵马沿着河流一路向北疾行,行进神速。中午时分,大队人马在河边扎营歇息。率领前锋斥候的王虎派人向孟聚报告,在前面发现了一个游牧的小部族,前锋请示如何处置。
“他们有多少人?”
“镇督,这伙人有男有女,也有老幼,约莫是五六十人出头。”
“告诉王虎,这里是边墙警戒区。”
这句话就够了。午间歇息之后,兵马继续出发,在路过一片起伏的丘陵时候,孟聚看到,在丘陵的那边,有一片乱七八糟、塌倒的营帐。在那片荒废的营帐之间,星罗密布地散落着一些杂色的小点,那些小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过,孟聚闻到了风中的血腥味道。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片废墟望了一阵,转身策马继续前进。
出击兵马是斗铠和骑兵混编,兵马行进神速,三天功夫便越过了洛河原,进抵野狼原了。第三天,黄昏扎营的时候,前锋又捕获了一群牧人。因为中军需要知道敌人的主力情报,所以这批被捕获的牧人被送到了主营中。为确保情报确切无误,孟聚不但亲自审讯,还请来了柳空琴和左先生两位高阶暝觉师坐镇。
这批被捕获的牧人共有二百来人,男女老幼都有,穿着肮脏的羊皮褂,脸孔污秽又肮脏,眼神惊惶不安,身上发出腥臭难闻的味道。他们被魏军士卒看管着,手臂都被反绑了起来,团团坐在一起。
孟聚蹙着眉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