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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吕四海就朝高朋眨眨眼睛,到这边来了。
王伦把他拖到另一间静室中,吕四海立刻道:“王兄,高朋说魏家废词中还住了几个混混儿,是真是假?”
王伦道:“那倒不假,但他们是替兄弟跑腿的,兄弟出头盖房子,他们不会捣蛋的。”
吕四海道:“王兄怎么不早说呢,否财我就不必低声下气去看姓高的脸色了。我不是怕闹事,而是怕闹开来,传到家伯父耳中不方便。我就去告诉他,不用麻烦他了。”
说着回身要走,把贵族执裤子弟的浮躁气质表现无遗。
王伦却笑道:“公子,刚才你还在求他,现在又去回绝他,这不是容易启人疑窦吗?魏家祠的那些人确是京师的混混儿,您要说不怕他们耍无赖,总得有个理由。”
吕四海笑道:“那还不容易,照实话实说,我就告诉他我跟王兄新交上的朋友,而王兄压得住那些人。”
王伦忙道:“这不妥,兄弟不便公开现身,一切都要公子对外出头。尤其是在高朋面前,万不可牵出兄弟来,否则他就会想到兄弟以尚书门客,上结公子王孙,下交市井游侠,那疑惑就大了!”
吕四海道:“对!如果让他知道王兄为将来张本,王兄的发财大计就受影响了。”
王伦笑道:“兄弟的事还不打紧,此路不通走他途,只是公子的那批朋友就玩得不痛快了。”
吕四海道:“是的,大家都不方便。那又怎么办呢?”
王伦取出一卷银票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吕四海忙摇头道:“这不行,高朋这个人买不动的。”
王伦笑道:“不是去买他,是请他转个手,打发魏家废祠的那些混混儿,就说公子自己不便出面,由他代为转圜一下。高朋并不是真的不帮忙,只是不肯用官方的势力去压人而已,有了银子,他就好办事了。”
吕四海点点头,接过银票,一看是五张二百两的,不禁愕然道:“要这么多?”
王伦笑道:“钱多好办事,高朋未必会自己出面,一定交给手下人去办,总得让人落几文。兄弟估计,最多只能收回一半。”
“怎么说是收回一半呢?”
王伦道:“魏家废祠的人既为兄弟办事,当然不必用银钱打发,只是做个样子,事后必定会还给兄弟。但拿出一千,收回来时,恐怕只有五百了,不过还是值得的,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中间得好处的人以后总会帮咱们的。”
吕四海笑道:“王兄果然人情通达,高朋不要紧,他手下的人可不能喝西北风过日子。”
王伦道:“咱们只要提督衙门的人照应一下,并不一定要他高朋,只是高朋很精明,难以讲话,正好借这个机会借高朋的手交几个朋友,否则打发几个青皮无赖,那要一千两银子呢?这是向提督衙门做人情,所以不能寒酸。”
吕四海道:“对,塞在他们的嘴,以后有事根本就不必找高朋了。只是这笔银子……”
王伦笑道:“公子又见外了,兄弟既然一手包办,怎敢要公子破费呢?何况兄弟还可以收得的一半来。”
吕四海道:“高朋如果自己出面,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但如果他叫手下的人去,恐怕收回一成的机会都很难,提督衙门的那些人,连我们的竹杠都敢敲,兄弟有一次在八大胡同参加一个赌局,还被硬敲了二十两去。”
王伦道:“一钱不回都没关系,兄弟也不在乎这点数目。”
吕四海揣起银票走了,走到自己的那间雅座门口,四下看了一看,取出银票数了一下,沉吟半天,方取出了三张掖在靴筒里,然后掀帘进去。
四下是没人,但确实有人在暗中张望,那是王伦。
吕四海也知道王伦在看,因此王伦在暗中发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时,他也带着微笑去与高朋商量。
没多久,屋中又有了争论声,海明瑞的声音道:“高老总,给他们银子还不行吗?我自己是不便出面,才麻烦你一下,这已经对他们很客气了。”
然后是高朋的声音道:“有了钱,当然好打发,可是高某也有不便,公子替我想想,我以后怎么管事呢?”
海明瑞笑道:“老高,你怕麻烦,就叫个手下人去跟他们接头吧。反正我盖书房的事已经禀明了家伯父,也当面托过你了,你不答应,我就找善铭去,他是我伯父的门生,说什么也得给我这个师弟的面子吧?”
高朋千难万难地答应了,两人相偕出了门。
到了午后,吕四海果然约了高朋,还有梁御史的二少爷梁租德,管皇庄的庄头琦王爷世子宗贝勒,以及镇远镖局的镖头一枝梅蔡庆,铁砂掌名家马四先生的记名弟子铁掌哈铁球与银枪小侯爷邱广超。
蔡庆与哈铁球是赵镇远与马四先生精选的,这两个人技艺已得真传,却一直混迹在那些花花公子之间,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显然是别有深意,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武功底子究竟如何,只因为吕四海这次要深入对方,才咬牙将他两个派出来作为支援。
其余几个倒真的是京师的大玩家,尤其是那琦王爷的世子宗贝勒,连他老子的王爷都是宗人府无名的,但琦善掌管皇庄,又是八旗世家,手里着实有几文,大家也就糊里糊涂地叫一声王爷,他的儿子宗文也就成贝勒爷了。
来到魏家废祠,高朋的人已经先来过了,住在里面的几个混混儿果然都被赶走。查元杰与牛青儿都没露面,大概是避着高朋的原故,只有九岁红一个人在招呼,而且还拉个叫云娘的妙龄女郎作伴款客。
园子里已经有工人在动手清理,后堂中却设下了酒菜,高朋略坐一下就走了,临走时朝吕四海飞了个眼色,叫他特别注意云娘。
其实他不打招呼,吕四海也心中了然,这个叫云娘的女子一双手虽嫩,尖尖的十指都没留指甲,而且指尖的地方微微发黄,显得粗一点。
在行家眼中,这是专练暗器的表征,练到这种程度,已经有着十分的火候,尤其是双手十指都有老茧,证明她的暗器手法在劲道、数量、准头上,都是不可轻视的人物。
高朋一走,色鬼宗贝勒等不及的叫起来:“小海,真有你的,上那儿找来这两个标致妞儿?”
迫不及待地就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女的轻薄起来。
吕四海道:“王老大呢?说好了我要给他介绍几个朋友的,怎么还不出来?而且光是你们两也侍候不过来呀!”
九岁红娇笑一声道:“海公子,您急个什么劲儿呀?王爷早就到了,因为他不想跟高爷见面,在后面避着呢。”
宗贝勒自己是个冒牌货,一听王爷两个字就眨了眼儿,忙问道:“什么王爷,是那一家府里的?”
王伦从后面出来笑道:“贝勒爷,兄弟姓王名伦,红红是为了客气,加了一个爷字,在您这位贝勒爷前面,可不敢托大,也不敢掠夺大人之美。”
宗贝勒是认识他的,叫道:“王兄,原来是你呀!可吓了我一大眺。我家老头子很讨厌,我怕真有什么王爷在这儿,在老头子那儿告我一状,我就玩儿不成了。”
王伦忙道:“是的是的,红红,贝勒爷最怕听这两个字,以后你在称呼上小心点,别吓着了他。”
宗贝勒尴尬地一笑道:“王兄,兄弟的底子,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老头子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奴才而已,却偏要打肿脸充胖子,爱听人称呼一声王爷,其实离王爷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我这个贝勒更是听来愀心,所以我一听王爷两个字就提心吊胆,你就别损我了。”
吕四海笑道:“原来你们是认识的!”
王伦笑道:“赌局上见过几次,宗兄的贝勒虽然不在宗人府挂名,却比一些挂名的扎实多了。”
吕四海笑道:“可不是吗,上当铺的王爷也有的是,那还是货真价实的王爷,比起来,宗兄的这个贝子可真个不输他们,但在赌局上却是常输之将。王兄,今儿让你破费了,所以我特地找了个冤大头,让你捞点本去。”
王伦笑道:“可不是,高朋的人上午来了,发了一阵狠,结果只丢下了四十两银子。”
吕四海哦了一声道:“他们这么狠,居然吞了三百六……”
说到这儿,他似乎自知失言,连忙打住了,不知如何接腔。
王伦却笑道:“他们是三百六十行外的三百六十一行,不靠这个吃什么?好在兄弟不在乎这点。”
吕四海擦擦汗道:“是的,三百六十一行,兄弟也是说他们吞下了三百六十行,另创了一行。来!来!咱们一面喝一面玩儿,宗兄、梁兄、邱侯爷,都是送钱的祖宗,只是他们玩儿时有个毛短病……”
王伦一笑道:“兄弟知道,这几位的赌兴豪、赌品高,但赌得也精,只有美人在侧,红袖添香时,才会心不在焉。兄弟要想赢他们的,一定得准备这一手儿。”
他招招手,邢玉春与牛青儿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来了,大家略作寒喧介绍,就开始入席赌上了。
三位贵公子,每人有一个女的作伴,吕四海似有意似无意直向邢玉春溜眼色,邢玉春本是应酬四个人,王伦见状笑道:“玉春,你就专心侍候海公子吧,看来他对你特别垂青呢!”
吕四海讪然道:“那里,那里,我只是觉得这位碧姑娘不同凡俗,好像特别投缘似的。”
邢玉春今人并没有打扮,而且在年岁上也此其他三人大一点,所以大家都不在意。
王伦笑道:“海公子果然有眼光,春姑娘别有一套水磨功夫,能使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你多亲近一下就知道了。”
吕四海把邢玉春拉到身边,开始赌了起来,他们推的是牌九,一翻两瞪眼,不是输就是赢,所以称为强盗赌。
可是这批贵公子赌得比强盗凶,轮流推庄都不过瘾,干脆来个四海一家庄,那就是不论庄闲,一副牌比三家,不限注,押多少算多少,押五十两,就得准备一百五十两输赢。因此资本雄厚的,一注押一万两也没关系,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