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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吗?”我点点头,脑子里一片混乱,希望她说出点什么,又不希望她说出什么来,一时间戳在当地,呆呆地望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想转身就走,腿上却被灌满了铅,一动也动不了。刹那间我心如死灰,记忆像电影胶片一样地从眼前飞过:大学二年级,我和高小三为了他的公主,带着杨错去找另一个男生的茬,没到体育系宿舍门口就被人打得满脸开花,杨错在校门口的小酒馆里摸着我挂了彩的脑袋大放悲声;还是那个男的,第二天被我和高小三堵到录象厅里揍个半死,差点被学校开除;刚刚找到工作的杨错在一个周末带我去一家洗浴中心消遣,为了一个被我看上的小姐和别的一伙人发起争执,抄起酒瓶子就扎了过去;我清楚地记得在我们从派出所出来时杨错面色凝重地对我说:“兄弟,这下哥哥不欠你的了。”
我痛苦地想象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被我最好的兄弟压在身上娇喘连连,上面的杨错不知道是不是在搂向她的一刹那也会想起我,想起这个最好的朋友?他总是不肯欠任何人任何东西,不知道这一次,他又怎么样来偿还?
我也同样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那个令我无比尴尬的门,又是怎样狼狈地钻进了汽车。在把车在三环路上开得几乎飞了起来,经过一个立交桥时甚至让我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这个让我伤心的夜晚,凭什么以这样的一个方式来临?我苦苦地问着自己,心里象被洒进了一把粗糙的沙子,刮得生疼生疼。
夜已经很深,街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发廊,已经全都亮起了暧昧的粉红色灯光,展现着这个繁华的都市中华丽表面下的阴暗。有稍微大胆点的姑娘,勇敢地站到了路边上,向过往的男人和车辆发起进攻,不屈不挠,周而复始。
我看着她们站在冷风萧瑟里的影子,心里一阵难过。我们没有理由去歧视这个特殊的群体,她们是在用自己的勤劳和青春付着昂贵的代价,用来换取家乡中没钱上学的弟弟妹妹;她们是在用不知道回报的纯朴迎合着这个世界里无所不在的欲望,任劳任苦而毫无怨言。而那些甩下几张臭钱的男人,却在用不屑的眼光中毫不吝啬地讥笑着她们;相比较起来,谁更值得我们去尊重?谁又应该让我们去鄙视?
无边的夜色越来越暗,周边一片寂静。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在几乎凝固的空间中划出了一道刺耳的声线,我低头看了看号码,上面正显示着杨错的手机。我苦笑着使劲摁掉,后来就索性关了机。拐弯处一个没留神,猛地一踩刹车,脑袋被重重地撞在了左面的玻璃上,我再也忍耐不住,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天色越来越阴沉起来,蓄谋已久的雨水终于倾巢而出,酣畅淋漓。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冰雹,砸的车身劈啪做响。我象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两眼呆滞的看看窗外,然后再看看自己,大脑竟是一片空白,远不如平常的灵动。我他妈真的是太累了,我想。路面上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周围的星点车辆都打开了灯,灯光被冰雹和雨水抽打的支离破碎,一派凄迷。
左边的雨刷可能被冰雹塞住了,我的眼前立刻一片模糊。赶紧把车驶出主路,打开双灯停靠在路边。害怕现在出去整雨刷会被冰雹砸傻,我木然地拧开了收音机。还是BEYOND,“风雨中报紧自由/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我慢慢颤抖着双手点燃一支烟,摇下一点玻璃,冰凉的雨丝飘拂到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清新感觉。烟头一明一灭,仿佛大海上在暴雨中坚持的灯塔,可它又能坚持多久?
雨渐渐小了下来。我正要发动汽车,有几个人忽然贴了上来,其中的一个站在车前,脸色被车灯打得异常狰狞。我皱皱眉头心想不好,这回遇上打劫的了。几个人疯狂的敲门,我咬着牙不开,一边掏出手机来给小曹打电话。
小曹在电话里大骂:“我操,这帮孙子真是疯了,连他妈警车都敢抢,”临完还告诫我一定要小心,敢劫警车绝对是不要命的人。我挂了电话慢慢地闭上双眼,心里琢磨这是老天要绝我啊,今天遇上亡命徒了。
瞬间我突然想到了林艺,那个在家里苦苦等待我的姑娘,我最最亲爱的妻子,现在是不是也会有一种预兆,能不能想起现在的我来?我三更半夜留着她一个人孤独地焦急等待,自己却被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搅得心神不宁!
我在心里默默地酝酿着爆发的力量,米兰和陈小南的面孔也在片刻翩翩而临。她们无不都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瞳孔里满是关切和担心。假如我就这样离去,温柔的林艺,柔弱的米兰和执着的陈小南,又是哪个才能真正地为我在心底落泪?
我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自己,几乎把牙齿咬碎。几个人还在疯子般地砸车,从模糊的雨中我甚至看见有一个人正在抱着一块石头走过来,准备砸车的玻璃。我从钱包里抽出林艺的照片来,放在嘴上深深地印上一吻,心里大喊:“亲爱的,让我们来世再见吧!”随手抄起车座下的一个铁扳手,一咬牙打开了车门。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林艺疯子一般地坐在床边,披头散发地抽泣,百合在一边也肿着眼睛哭,不知道是在劝她,还是在劝自己。杨错眉头紧皱,在地上踱来踱去,不时地掏出手机来打电话。高小三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似乎在央求着大夫什么。我突然猛地涌过一阵感动,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林艺见我醒来,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抱着我的脑袋大喊“我就知道你没事的,我就知道你没事的”,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她两只美丽的大眼睛里点点滴落,打湿了我的脸,也打湿了我的心。杨错咬着嘴唇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愧疚。我艰难地笑笑,说:“没事儿,你们告诉我吧,少了哪样了。”百合一脸内疚地安慰我,说:“你瞎想什么呢,什么都没少。”
那是几个从河北越狱出来的杀人犯,半夜稀里糊涂地爬上一辆货车,却没想到方向大错,一路把他们拉到了北京。几个人无计可施,准备抢部车弄点钱再次逃亡,却意外地瞄准了一辆警车。
小曹和他的同伴那天赶到的时候我被一个家伙用匕首往肚子上狠狠地扎了一刀,已经躺在了雨水里。几个歹徒见警察一来,拔腿就跑,当场被开枪打死两个,活捉了一个,还有一个被我拿铁扳手朝脑袋上招呼了一下子,也瘫在地上不知死活。
我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天。那一刀扎到了脾脏,当晚就动了手术。林艺随后赶到医院,还没缓过神来就一头载倒晕了过去。百合被吓得六神无主,也不敢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众人,暗地里伸手把杨错的胳膊拧得黑紫一片。
刚动完手术的我精神十分萎靡,说了几句话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夜半时分,白天热闹的病房只剩下林艺一个人,显得空荡无比。我艰难地睁开眼,在黑色的夜中看见林艺头发凌乱地歪在床上,神色憔悴。我的心一阵酸痛,眼泪又不禁流了下来,心想亲爱的,这辈子除了爹娘,就只有你最疼我了。
第二部分第19节 手术
我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两个月。六十多天来我脸上挂着心安理得的微笑,面色和蔼可亲,像国家领导人一样接见着大大小小的同事朋友,收纳着各种各样的礼物补品;而来探望我的人们也是大同小异,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至始致终都让我有一种慰问革命烈士的感觉。
医生说我还算年轻,身体恢复也很快,这让我很得意,觉得自己还是青春年华,有一次对高小三炫耀起来,说:“别看平时缺乏锻炼,哥哥现在可还是棒小伙子一个。”没想到那鸟人提来一盒壮阳补肾的药礼,说:“你当自己还能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啊,都是手术做得好。”我拍着礼品盒子笑着说:“还是你小子理解我,刚刚恢复你就给我擦枪上膛来了。”高小三嘿嘿一笑,说:“你小心子弹提前打没了光荣牺牲吧。”
住院期间杨错基本上每天下班都来,也不提那件破事,一天到晚举着张马脸笑着安慰我好好养病,工资奖金一个子都少不了。我也回应着跟他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全当只是过去了一场瞎梦。不过看得出来这厮也是无比愧疚,一到没人时候就嘟囔着准备和我解释,嘀咕半天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有一天悄悄给我发来一条手机短信,上面打着“不知者不罪,咱们还是兄弟吗?”林艺问我写着什么,我笑着删掉,说杨大官人纵欲过度,射血而亡了。
高小三终于离开了那家报社,跳槽到另一家电视台重新开始,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胡子也不刮,天天一脸的沧桑虬髯,看上去像个四十多岁的老头。百合一直以为我只是为了她而出事,一来医院就哭得肝肠寸断,看着比林艺还伤心不已。我看了不忍心,说:“那天是活该我倒霉,不关你什么事,别哭了。”百合听了更加难过,说:“就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的,那天的玻璃不是那个小妖精砸的。”
我一愣,说:“那是谁干的?”百合一指小曹,说:“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不是她。”我说:“到底是谁?!”百合脸红得象个美国进口苹果,不无怨恨地说:“也是个女的,是谁你问杨错那个天杀的去。”小曹强忍住笑,说:“就是原来美术系的那个小娘子,昨天才给她关进去。”
小娘子姓梁,比我们低一届,生得一副模特身材,用杨错的话来说,就是“当不上亚洲第一小姐就算是裁判眼瞎”,垂涎了整整三年。人长得标致倒是不假,不过也没有杨错说得那么夸张,也是自从那时候起,我们都对他的审美观产生了根本的怀疑。
小娘子大学时候也算是一个人物,先是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