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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在民主制度下,追求物质生活享乐的激情,不会产生它在贵族制国家中发生的那种效果。
有时,厌烦政务、贪财过度、失去信仰、国家衰败等情况,会逐渐使贵族的心完全倾向于物质生活的享乐。有时,王权的强大和人民的软弱,又会使贵族失去权力而只保有财产,堵死他们飞黄腾达的前进道路而使他们牢骚满腹。这时,他们便回到自己生活的小圈子里,寻找物质上的享乐,把过去的伟大置于脑后。
当一个贵族集体的成员都沉迷于物质生活享乐的时候,他们通常都要把因长期掌权而积蓄的能量全都用于享乐方面。
这样的一些人,决不会满足于追求享乐。他们还要奢侈荒淫,以致达到腐败透顶的地步。他们对物无上崇拜,好象在甘心争相比赛自我堕落之术。
一个贵族集体原来越是强大、越是光荣和越是自由,它现在就越要堕落到极点。尽管它的德行曾经光芒四射,但我敢预言这个光芒终将被它的恶行的魔光所压倒。
物质生活享乐的爱好,决不会把民主国家推上这样的极端。在民主国家,对享乐的热爱虽然是一种强烈的、排他的和普遍的激情,但又是可以控制的。在那里,没有为了满足一个独夫的尽情欢乐,而建筑金碧辉煌的宫殿和巧夺天工的花园,以及由此而耗尽天下财富的问题;人们所希望的,只是多购几亩良田,经营一个果园,建筑一所住宅,使生活更加舒服和安康,少惹事生非,并在不费力和少花钱的原则下满足微小的需要。这些都是小事情,但人人均梦寐以求。人们的心天天在想它们,时时刻刻在想它们,以致忘却了世界上的其余一切。有时,在人的心目中,它们成了仅次于上帝的存在。
有人会说,这种说法只适用于财产不多的小康之家,而富裕之家仍然要有贵族时代的那种爱好。我不同意这个意见。
在物质生活享乐方面,民主社会的最富裕公民的爱好跟一般公民没有太大的差别,因为他们也来自一般公民,实际上跟公民的爱好一样,并认为自己应当服从一般公民的爱好。
在民主社会,公众的享受欲望,是以一种有节制的热而不狂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而且任何人都必须如此表示他们的愿望。
在那里,要想离开共同的准则去做坏事,跟想离开共同的准则去做好事同样困难。
因此,生活在民主国家的富人的主要目标在于满足日常生活的各种细微需要,而不在于过度的享乐。他们只求无数的小小愿望得到满足,而决不放情纵欲。因此,他们主要是即时游乐,而不会纸醉金迷。
民主时代的人对物质生活享乐表现的这种特殊爱好,当然不会同秩序对立。恰恰相反,为了满足这种爱好,却经常需要秩序。它也不会成为整饬民情的敌人,因为良好的民情有利于社会的安定,有助于实业的发展。它甚至往往能同一种宗教的道德感结合在一起,因为它既希望在现世尽量得到满足,又不放弃到来世去寻找机会。
有些物质生活享乐是犯罪行为,人们必须时刻注意克制自己。还有一些物质生活享乐是宗教和道德所允许的,人们对于这类享乐都毫无例外地去追求、梦想和促其实现,但他们在努力得到这种享乐的过程中,也会忽略那些可使人类光荣和伟大的最宝贵的享乐。
我对平等的责难,并不在于它诱引人们去追求查禁的享乐,而在于它使人们完全埋头于准许的享乐。
这样,世界上终有一天会出现温存的唯物主义。这种唯物主义将不会腐蚀人们的灵魂,而要净化人们的灵魂,最后在不知不觉之中使一切的精神紧张得到缓和。
《论美国的民主》
托克维尔著 董果良译
第十二章 为什么有些美国人那样醉心于唯灵主义
尽管获得现世幸福的渴望是美国人的最主要激情,但也有暂时中止这个渴望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心灵好象一下子就粉碎了束缚心灵的物质枷锁而直奔天堂。
有时,你会在美国各地,特别是在人烟稀少的西部各州,看到一些巡回教士到处向人们宣讲上帝的福音。
有些家庭,全家男女老幼,不惜跋山涉水,到远远的地方去听巡回教士的布道。他们见到巡回教士以后,一听就是几个日日夜夜,把正常工作都放下不管,甚至忘记了吃喝和睡眠。
你在美国的社会里,到处都会见到一些醉心于唯灵主义的人。他们对于唯灵主义的追求,几乎达到了疯狂的地步,而这在欧洲是绝无仅有的。一些标新立异的教派,试图开辟直通永久乐境的道路,并随时都可掀起这种狂热。宗教狂在美国是极为普遍的现象。
我们对此无须惊讶。
人之爱好永生和喜欢不死,并不是后天的。这些崇高的本能决不是人的意志所能随意制造的。它们的基础深深地扎在人性之中。它们不依人的努力而存在。人们可以阻止它们的发展和改变它们的形式,但消灭不了它们。心灵有其必须予以满足的需要。即使你设法分散心灵的注意力,它也会因感官活动的影响,而马上有烦恼、不安和激动的表现。
如果绝大多数人都去追求物质生活享乐,那末,一部分人的心灵也可能出现奇特的反应。这一部分人将驰骋于精神世界,唯恐自己再堕入肉体希望他们留在其中的陷阱受累。
因此,在只考虑尘世的社会里出现少数几个一心奔往天堂的人,实不足为奇。使我感到惊讶的,倒是神秘主义是如何在一个专顾自身福利的民族中很快就销声匿迹的。
有人说,这是迫害和大屠杀的结果,犹如罗马皇帝把他们的迫害和在大圆形剧场进行的大屠杀带到埃及的底比斯沙漠一般。但我认为,这勿宁说是类似罗马的奢华生活和希腊的伊壁鸠鲁哲学等因素所使然。
如果不是社会情况、地理位置和法制把美国人的精神紧紧地束缚起来,使他们只顾追求物质生活福利,则我们相信,一旦他们去从事非物质性的活动,他们将会日益积累知识和丰富经验,并且不难自我改进。然而,美国人现在已感到自己的精神受到束缚,可是他们又似乎不想随时冲破这些束缚。
因此,他们一旦摆脱这些束缚,就会不知如何自处,经常到处乱撞,以致干出一些违背常识的事情。
《论美国的民主》
托克维尔著 董果良译
第十三章 为什么美国人身在幸福之中还心神不安
今天,在旧大陆的某些偏僻地区,有时还可以看到一些在普遍动荡之中似乎被人遗忘了的小村镇。它们仍然保持原样不动,而它们的周围却在前进。这些地方的居民,大部分都极其愚昧和贫困。他们不过问国家大事,但却经常受到政府的压迫。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怡然自得,而且总是心情舒畅。
我在美国见到了一些最自由和最文明的人,他们的生活条件在全世界也是最幸福的。但我总觉得他们的脸上经常布着一层乌云,即使在他们欢乐的时候,也会使人感到他们心事重重,似乎怀有隐忧。
造成上述两种情况的主要原因在于:欧洲的偏僻小村镇的居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处境是不幸的,而美国人则总是盘算如何把没有的东西弄到手。
看到美国人那种疯狂追求福利的样子,以及他们唯恐找不到致富的捷径而表现的愁眉苦脸,实在令人惊奇。
美国的居民希望得到现世的一切美好东西。他们有时好象觉得自己可以长生不老,有时又表现得十分焦急,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可以弄到手的东西弄到手,以致在外人看来,觉得他们好象唯恐此生短促,将无福分享受快乐。他们什么都想抓,但没有一件抓得牢。在抓到一件之后,很快就会把它丢掉,而去寻找新的。
在美国,一个人精心地盖看一座房子准备养老,但屋顶尚未封好,就把房子卖了;他又去开辟一个果园,但树还没有结果,就把果园租出去了;他也许将丰收在望的庄稼,转给别人去收割。一个人本来有个很好的职业,可是他可能随时把它丢掉。一个人选了一个地方定居,可是不久以后因为他的志望改变,又迁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在私事之余,一个人还可以涉足政界。假如辛勤了一年还有几天余暇,他一定受好奇心的驱使而游遍美国各地,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行程数千里而大饱眼福。
死亡终于来临,使他不得不在尚无倦意之前,眼望着追求十全十美幸福的这一未竟事业而离开人间。
乍一看到如此幸福的人们在如此富裕的环境中竟表现得如此好动不安,实在使人觉得奇怪。这种情况虽然自有人类以来就已存在,但整个民族都是如此却属首次。
应当把美国人对物质生活享乐的爱好,视为他们在行动上暴露出来的这种内心不安以及他们每天以实际行动使人看到的这种好动性的主要来因。
一心追求现世幸福的人永远是显得迫不及待的,因为他们寻求、抓取和享用幸福的时间是有限的。一想到光阴荏苒,人生短促,他们就快马加鞭。即使他们手里已经拥有一些美好的东西,也要时时刻刻想望其他的数以千计的美好的东西,唯恐死神来临,使他们来不及享用。这种想法使他们焦急、恐惧和懊丧,使他们的精神永远处于不安状态,以致经常改变计划和住所。
对物质生活享乐的爱好一旦同任何人都可以自由改变自己的地位而不受法律和习惯的限制的社会情况结合,则人心的这种不安状态将更加激烈。这时,人人都将经常改变他们的路线,唯恐找不到一定使他们获得幸福的最佳捷径。
也不难设想,如果热心追求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