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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必为我觉得委屈,在过门前该行的礼上一回在白府也已经样样齐了,这不过是接着上一次未完成的礼而已。”三姑六婆,三梳头发什么的,她不在意,也不需要,在她眼里不过都是虚礼而已。
沙木紧紧咬着唇,不知该如何答话,似乎是内心挣扎了半晌,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琉璃轻轻拍了拍肩头,浅笑道:“死规矩而已,何必为我如此在意,实是如今的溯城,并不宁静,呆在这儿,未尝不比呆在白府好。”
呆在这儿,倘若发生了突然之变,百里云鹫做所有决定便不会缚手束脚,不过名声而已,这东西,白琉璃早就没有了,她有何须在意什么。
“大小姐,您有危险吗?”沙木虽年纪不大,心思倒还是玲珑,白琉璃只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她听出了不对劲,立刻紧张得连声音都紧绷了起来。
白琉璃只是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我很好,不用担心,去看看府中还有何事需要帮忙的,去搭把手吧,我这儿无需伺候,我自己一人坐坐。”
主子不语,下人也不便多问,尽管沙木内心不安,却还是点了点头,告了退。
沙木走后,白琉璃揉揉自己有些困倦的太阳穴,本想再躺上一躺,奈何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样的发型要是弄散乱了,她可没有本事弄回去。
白琉璃本也想到院中走走,却又想到这古时候,装扮好后就该等在房中等待喜婆来引着去坐轿去男方家中,不可随意胡乱走动,顾忌可谓一样样,若不是考虑到百里云鹫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必不会顾忌这些,奈何……
算了,罢了。
白琉璃轻叹了口气后走到了窗边,将紧闭的窗户轻轻打开了巴掌大的缝儿。
冬日的寒风随即扑面,雪已停,几缕阳光斜照,给院中物事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天气,晴好。
院中有沙沙刮刮的声音在响起,想来是有下人在院中扫雪,燃了一夜的红灯笼已熄,取而代之的是满院满眼的红绫编花,挂在树上以及矮灌木上,远望之,像极冬日里绽放的红艳繁花,这小院中尚且如此,那整个府邸又是如何的景象?
不过一夜的时间而已,百里云鹫,可真是有心了。
“噼里啪啦……”就当白琉璃看着挂在廊下的一朵朵红绫编花出神时,忽然听闻有爆响声在远处响起,因着隔着太远的缘故,声音依旧很是细弱,若非她耳朵敏锐,想来也不会听得到。
听这响声,应是爆竹声无错,而且,似乎是在云王府府门的那个方向响起的,白琉璃将窗户再稍稍推开了些,看向府门的方向,只见那个方向正有一股白烟在冉冉而起,看来真是爆竹无疑。
只是这爆竹声响起之后似乎就没有停歇的征兆,好像要让整个溯城的人都知道云王府在燃爆竹,好像想让整个溯城的人都知道云王府今日办大喜事一般。
看着府门方向那愈来愈浓的白烟,白琉璃的心竟开始有些紧张,开始到时辰了么?百里云鹫这是要借爆竹之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过来么?
正当白琉璃不由自主地微微扬起嘴角时,沙木匆匆忙忙跑来的身影撞进了她的视线,沙木这丫头,总是改不了风风火火的性子。
“大小姐大小姐!”人还尚在院中,沙木便已高声喊出了声,气喘吁吁,然却听得出她奔跑中的激动与兴奋,“姑爷过来……呼,过来接您了!”
虽然想得到百里云鹫或许会亲自过来,但是在听到沙木这么说的时候,白琉璃扶在窗棂上的手还是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沙木还未等白琉璃应允便冲了进来,看到白琉璃竟是站在窗边发呆不由过去拉她,将她拉到床沿上坐好,然后立刻去将那被白琉璃打开的窗户关好,再折回来看白琉璃,喘气连连却是兴奋道:“奴婢帮大小姐看看发髻有没有乱,还好还好,没有乱。”
沙木红扑扑的脸让白琉璃轻轻笑了,“沙木,这个时候你不觉得王爷亲自过来接我不和礼法了?”
谁知这会儿沙木不仅没有怔愣或者不知如何回答,反是想也没想便笑着答道:“只要大小姐开心,其他的奴婢也不管了!”
沙木说完又冲到门边偷偷往外瞧,这一瞧更是兴奋,“大小姐大小姐,姑爷进院子里来了!啊啊啊,小姐的盖头还没有盖上!”
沙木又跳了回来,手忙脚乱地拿起放在床沿上的双层黑纱盖头盖到了白琉璃头上,白琉璃的视线立刻变作暗蒙蒙的一片。
开心?她这是开心么?黑纱盖头之后,白琉璃没有自觉她已经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沙木候在她身边,趁百里云鹫还有走进房中之前,小声地跟白琉璃说了一句,“大小姐,姑爷今天打扮得可好看!面具也是好看的!”
不对不对,应该说姑爷今天的面具不一样,不像平日里那样是鬼脸,而是一个漂亮的雕花面具!
只是,沙木还未来得及改口,听风的声音已在屋门外扯了开来,“接——亲——”
听风的话音刚落,一只金线绣面的黑色缎面厚底长靴跨进了门槛,沙木立刻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在百里云鹫跨进门槛的那一刹那,风撩动了他的衣袂,轻轻扬动,明明不露真颜,却足以迷了旁人的眼。
今日的他,墨发梳得整齐,成一束高高绾在头顶,一顶七寸墨玉冠扣其上,几缕墨发搭在肩上,愈发地衬得他的脖颈白净,半掩在衣襟下的锁骨完美无瑕,一件黑绸及地儒衫,罩得他的身子挺拔颀长,一条金线绣成的夔龙盘旋其上,在外罩的一件褐色纱衣之下像蛰伏在暗处的猛龙,随时都有可能冲破这一层薄薄的杀呼啸于长空之上,那样的戾气似乎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而正如沙木所说,百里云鹫今日的面具很好看,也很特别,不再是那些狰狞鬼脸,桃木所制的面具上雕刻着朵朵桃花,层层叠叠,精雕细琢,并未涂上油彩,只保持着桃木的本色,这朵朵桃花并非散乱而布,而是拼就成一张男子脸膛,诡异,却又漂亮。
盖头的遮挡让白琉璃无法看清慢慢朝她走进的百里云鹫,她头上的盖头,同样也让百里云鹫看到她的面容,然尽管如此,那染镀在她身上的淡淡粉色,仍旧让百里云鹫的每一次都走得有些心跳加速。
内心紧张的人,想来不仅仅是百里云鹫一人,因为,白琉璃那轻放在双腿上的双手也有些微的发颤,是她想要控制也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真是……奇怪的感觉。
就在白琉璃怨恼自己的总是轻轻发抖的双手时,百里云鹫粗糙的大手覆到了她的手上,将她的纤纤小手包拢住,继而是他温和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琉璃,我来接你了。”
琉璃,我来接你了。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让白琉璃的心蓦地一暖,抓住了百里云鹫的拇指,点了点头,“嗯。”
白琉璃这轻轻一抓百里云鹫的拇指,竟是让他心尖已颤,继而却是将手抽回,就在白琉璃不解他这是为何时,他竟转过身,背对着白琉璃半蹲下了身!
沙木惊得以手掩嘴让自己不发出惊讶的声音,这可是堂堂王爷啊,虽然可怕了些,地位较其他王爷也低了些,但却也是王爷啊,竟然,竟然要背起大小姐吗?
盖头之后白琉璃看不大清眼前景象,然从盖头的下边,她能清楚地看到百里云鹫宽广结实的背,心头一暖,暖暖站起了身后往前倾身,抬起双手,双手环上百里云鹫的脖子时整个人也贴到了他宽实的背上。
背上那突然而来的柔软让百里云鹫的身子如遭电流般僵了一下,继而将双手往后抬,挽住了白琉璃的腿弯,缓缓站起了身,“要走了,琉璃抓稳些。”
“嗯。”白琉璃紧紧环着百里云鹫的脖子,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点了点头,她额边的夔凤金步摇垂下的尾羽随着她的点头轻轻挠在百里云鹫的耳廓,却像挠在他的心尖一般,令他的呼吸变得有些不平稳,才走出几步似有些无奈道,“琉璃别怕,我不会把琉璃摔了的。”
只因,白琉璃那纤细的双臂将他的脖子勒得紧紧的,好似生怕他会将她摔了一般,这倒与寻日里天地无畏的她形成极大反差。
“嗯。”白琉璃再次点了点头,然她的双臂不仅没有松开百里云鹫的脖子,反是将他勒得更紧了,百里云鹫心中虽有不解,却是没有疑问出口,只将背上小小且重量轻轻的她往上颠了颠,继续往屋外走去,跨过了门槛外的火盆,往院中走。
此时的白琉璃,不是修罗毒医,也不是为非作歹的恶女,只像个正常的女人,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正常女人。
其实,她不是害怕才将百里云鹫勒得如此之紧,若真要说,她此刻心中那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觉,应该是,感动与欢喜吧。
两世为人,不论是年幼时还是成熟后,从都没人抱过她,更别说有谁将她抱起过,跌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就算是奄奄一息,也只能是自己站起来,从没有人向她伸出过手,更别说拥抱,唯一抱过她的,就只有眼前的他了吧。
然而此刻,他不是抱起她,而是将她背起,背在背上……
“百里云鹫。”白琉璃将脸埋在百里云鹫的颈窝,轻轻吐气,声若蚊蝇般轻细,却竟是有些哽咽的味道。
“嗯?”那轻挠在百里云鹫颈窝的鼻息令他心跳加速。
“今日是你自己背起了我,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将我放下。”他既然已经背起了她,那这一背,便要背一辈子,若悔——
白琉璃说此话时将百里云鹫的前襟抓得紧紧的,那小小的手似乎在轻轻发抖,她的整个身子,似乎也都在轻轻发着抖。
“不会,不管日后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将琉璃放下。”感受得到白琉璃的轻颤,百里云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