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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丝毫影响,他们的紧张不过只是多余而已。
白琉璃不知鹫的真正实力,危险当头,紧张是理所应当,而他和听风与她不同,他们是清楚鹫的实力的,他们的紧张,只是下意识的为他担心而已,而他与听风的紧张又是不同,他的心底,还潜藏着深深的不安与恐惧,害怕鹫就这么在他眼前发生无法挽救的危险,像当年半月那样……
那时就像方才那样,她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永远地闭上眼。
鹫是他此生的挚友,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他眼前发生危险,他已经失去半月,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白家主,拉这么紧,不舍得让这冷面男走?”心绪如浪迭起之时,穆沼已经来到了百里云鹫和白琉璃身旁,盯着白琉璃和百里云鹫的手,饶有兴致地挑眉,“男女授受不亲,白家主你这才是定亲不是成亲,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紧抓你未来男人的手不放,是不是有点过分饥渴难耐了?”
“穆大少爷不是跑得远远的了么,怎么又有兴致跑回来了?”白琉璃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一脸笑意的穆沼,仍旧抓着百里云鹫的手不放,声音冷冷,“就算白某再怎么饥渴难耐,似乎也和穆大少爷没有关系吧?”
穆沼这种习惯用笑容掩盖内心一切想法的人,看似无害,实则危险,或许在你无所提防的某一天,他就会轻而易举地取了你的命。
因为,她在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吟吟笑意,还有隐藏在深处的不易为人察觉的冰寒,就算她没有察觉到这点,也当知道,能和百里云鹫这样深不可测的男人走得如此近的人,必定不会简单。
而她之所以执意想看百里云鹫的左手,是因为方才他手握剑柄时那刹那的迟疑,迟疑的时间虽然只是眨眼,她却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如被蛰了一般倏地一颤,她有直觉,他的左手,必然有异。
既然日后要和如此危险的男人往来,或者说是相互利用,与其让他对她有所怀疑,不如让他信任她,如此一来她便可少去许多顾忌,毕竟目下她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且他的身份权利和实力都可成为她想要利用的条件,既然有所需,不如好好经营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么,信任就是最关键的,没有信任,任何时候都有可能面临不可预知的危险,轻则受创,重则丧命,她奇迹般地得到的这一条命,如今被百里云鹫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她更要好好经营与他之间的关系。
她是本不存在这个世界的异世孤魂,他是可以看见异物的妖瞳鬼王,或许正如他所说,一个亦人亦鬼,一个不人不鬼,正是绝配,既是绝配,那便好好地配得惊世骇俗。
“王爷,琉璃想好了,与其让世人看你我的笑话,不如让世人看你我的佳话。”白琉璃非但不因穆沼的话而撒手,反是抬起了另一只手,在穆沼微缩的瞳眸视线中以掌心贴上了百里云鹫的手背,浅笑着将他向下的掌心慢慢往上翻。
至始至终,百里云鹫都似无动于衷,任白琉璃握住他的手腕,再任她翻转自己的手心,不斥她的无礼,也没有不满她的超乎女子必循仪礼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身上浅淡的颜色。
正如穆沼心中所想,方才危险当头时,百里云鹫那一瞬间的迟疑并不会令局势发生任何改变,就算对方的身手强到令他拔出弦冰剑的地步,就算他迟疑的时间再长一些,他也无法伤得到他,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一个人从他身后将他扑倒在地只为让他脱离危险,她的动作与重量本不足以将他压倒,可却在那一瞬间他的心晃了一下,想着就这么瞬时倒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呵呵,真是个怪人,多少人盼着他死,她却护着他活,他看到了她的秘密,她不是应当如所有人一样恐惧他盼着他死?若是如此,方才就是最好的机会,她就站在他身后,她大可以将他用力往前推,推往剑雨飞来的方向,不过若是如此,只怕此刻她便不是站在他眼前,而是死在他跟前。
“白姑娘看了又能如何?”看他的左手,吗?
百里云鹫说话间,他的左手掌心正被白琉璃翻转过来,白琉璃盯着他的掌心的同时号上了他的脉,眼神沉沉,果然。
那是一只五指修长然掌心却布满茧子的手,只见他宽厚的掌心里竟是一片乌黑,令穆沼不禁敛笑蹙眉,“你中了毒?”
难怪他方才拔剑之时会有迟疑,可除了他与听风还有望月之外,再无人能靠近他的身侧,更枉论有谁能给他下毒,且他一向敏锐,这些见不得光的行为一向瞒不过他的眼睛,他又怎会中毒?难道是她——?
穆沼抬眸看向白琉璃,眼神冷冷,可若是她,方才她为何还要救鹫?且鹫不是大意之人,就算鹫相信她也不会中她的计,那么这毒又是从何而来?
“嗯。”对于穆沼的拧眉疑问,百里云鹫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的事?”穆沼眉心未舒,“谁人下的毒?”
“昨夜。”百里云鹫收回被白琉璃握着的手,只回答了穆沼前一个问题,却没有回答他后一个问题。
穆沼知他是知而不告,却没有打算让他全部如实相告,只是,“你既然知道自己中毒,方才为何还要拔剑?”
急着送死!?这个冷面男居然没告诉他他中毒的事!
“大意了。”没有过多的解释,百里云鹫只是用寥寥三个字回答了穆沼的疑问。
“你——”穆沼十分不悦百里云鹫的态度,竟揪起他的衣襟想要揍他。
“因为在此之前,王爷并不知道他中了毒。”白琉璃平静清冷的声音在穆沼揪住百里云鹫衣襟的那一刻响起,看着百里云鹫没有面具遮挡的右眼,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右脸,仿佛看到他内心真实想法一样不疾不徐道,“琉璃说得可对?王爷?”
“正是如此。”的确如她所说,在他抬手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前,他并未知道自己中毒,也如他自己所言,是他大意了。
昨夜的竹蜻蜓,让他回忆起了太多的往事,看着那只已然看不出原来色泽的竹蜻蜓,他恍惚看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太久太久没有再见过的东西,让他平静如死水的心在那一瞬间晃动了,致使他抬手便将那只竹蜻蜓拿在手里,最后也让它在他手心里化作散骨,无所疑虑,只想让它快速从他眼里消失。
而他捏碎竹蜻蜓的手,正是他的左手。
若他没有记错,她似乎叫白珍珠,真是“有心”。
“什么毒竟厉害到你无所察觉?”穆沼将眉心蹙得更紧了,却是松开了百里云鹫的衣襟,隐隐总觉得事情并不仅仅是有人来刺杀这么简单而言。
“因为在那之前,王爷没有真正运气。”白琉璃又一次替百里云鹫回答穆沼的问题,穆沼以凌厉的眼神盯着她,百里云鹫则是抬手轻轻平整胸前那被穆沼揪皱的衣襟,只听白琉璃微微浅笑道,“琉璃府中有新得的茶叶,王爷是否要到府中坐坐,顺便喝一杯热茶?虽然夜里喝茶并不太好。”
白琉璃说着,上前半步靠近百里云鹫,低声淡笑:“若是王爷不想日后受制于人的话。”
白琉璃说完又退回了脚步,向百里云鹫弯起眉眼微微一笑后转身向白府大门走去。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听风,领人将聘礼捧进白府。”百里云鹫边说边往白府的方向走。
“你相信她说的话?”穆沼挡到了百里云鹫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你我都看得出,她心思不浅。”
即便他不知道白琉璃心中打着什么算盘。
“阿沼,我知你关心我,不过,无事。”百里云鹫停下脚步,看着穆沼冷沉沉的眼睛,笑了笑,“看多了阿沼笑,这副模样倒是许久没见过了。”
穆沼一愣,随后让开道,气道:“拉倒吧,小爷才懒得关心你这个冷面丑男,哪天死在哪儿了别找小爷收尸!”
百里云鹫踏着穆沼让开的道继续往白府的大门去了,穆沼气得鼻孔直喷气,瞪了百里云鹫的半晌,用了哼了一声后还是拂袖跟了上去,听风轻叹了一口气。
百里云鹫抬起左手,看了掌心中那似乎会慢慢扩大的乌黑后,神色不变,将手重新垂下,抬眸看向走在前边引路的唯一色彩。
其实,他非娶白琉璃不可的理由还有一个,最为主要的一个理由,他没有告诉阿沼。
瞳中阴阳,魂中人鬼,以婚为契,以血为媒,黯月之夜,曜月幽都,主归国复。
百里云鹫忽的掀开了戴在面上的左半边面具,以手用力按住他的左脸,按着那环绕在他左眼周围的血锈色烙印,面色发白,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以致他的指甲深深嵌入了面上皮肉之中,似乎以此来减少痛苦。
然他的右半边脸,除了面色发白之外,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冷淡之态。
“我知道,不用提醒我。”忽听百里云鹫低沉小声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旁的人说,然他身旁并无一人,就是穆沼都在他身后与他隔着一小段距离远,唯见他耳边肩上的发丝微微拂动,可明明此时无风。
百里云鹫将手从脸上拿开后重新扣上了面具,神色平静,好似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药阁。
穆沼一进了药阁便像进了自己一般,也不看情况,只看到一张矮榻后便直奔过去,翘着腿躺了上去,一边朝百里云鹫还有白琉璃摆摆手,用一副大方的口吻道:“不用管我,你们夫妻俩自便,自便啊。”
“王爷,请坐。”白琉璃指着倚窗而置的椅子向百里云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后看向一副悠然自得之态的穆沼,冷淡道,“穆大公子既然躺下便请不要再乱走动了,别弄脏了白某的书。”
百里云鹫往阁中轻移脚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