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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刹那,白琉璃眼中流出了深深的震骇,轻碰在百里云鹫双颊上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蓦然用力。
这是——!?
------题外话------
叔从今天早上6点半一直忙到晚上9点半,没有时间码字,还请姑娘们见谅,叔明天万更补过!
080、放不下,杀了白琉璃(一更)
忽有寒凉夜风起,百里云鹫倚着凭栏看着白琉璃搭乘的乌篷小船慢慢驶离湖心庭院,烛火逆照在他背上,使得他的脸隐于夜色之中,令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以及他眼里的波光。
“爷,就这么让她走了?”望月站在百里云鹫身后,看了一眼竹案上动也未动过一口的饭菜,继而循着百里云鹫的目光亦看向湖面上的乌篷小船,声音依旧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是异常恭敬。
“嗯。”没有再多的话,百里云鹫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沉默良久才道,“半月。”
只见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望月在听到百里云鹫的称呼时眸中有怔愣闪过,继而将头低下,恭恭敬敬道:“爷,属下不是半月,属下是望月,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爷还总是会记错叫错属下的名字。”
“是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居然还总会把你认错。”夜风撩开百里云鹫的垂在肩上的发丝,只见他将拿在手中的面具重新在脸上戴好之后才转过身,看向望月,“望月,听说你方才把阿沼给伤了。”
望月再一次猛地一怔,将头垂得更低,一向冰冷得没有波折的声音带着些许难掩的不甘,“是。”
“是吗?你倒是没有否认。”百里云鹫回到方才他坐过的地方,重新跪坐下身。
望月并未掩饰她内心的想法,“望月无需否认,望月是恨不得杀了他。”
“那方才不是最好的机会吗?方才只要的你剑不刺偏,阿沼绝对活不过今晚。”百里云鹫没有看望月的反应,而是捧起了摆在面前盛着米饭的青花瓷碗,夹了一口已经凉了一半的饭放在嘴里,轻轻嚼动。
只见望月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双肩倏地一颤,很快又恢复安静,却是没有说一句话,只听百里云鹫有些自言自语接着道:“不是你的剑法不准刺偏了,而是你在无法收剑的时刻只能以此来不使阿沼有性命之忧。”
百里云鹫说得丝毫不差,就像他亲眼见到望月将长剑刺进穆沼的胸膛一般,望月却仍是冷冰冰道:“爷说得不对,望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之所以方才没有一剑了结了他,是因为他是爷的朋友,望月不能杀了爷的朋友。”
“望月真是越来越像望月了,难怪连阿沼都没有感觉得出来。”百里云鹫说话时微微抬眸看了恭敬垂首站在一旁的望月。
望月将双手紧紧捏握成拳,似乎以此来压制她心中不安静的情感,尽管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掌心,她的声音依旧冷得没有丝毫变化,“属下本来就是望月,望月就是属下,没有什么像不像的说法,爷又记错了。”
“我不是阿沼,在我的面前,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百里云鹫瞟了一眼望月因双手握成拳太过用力以致微微发颤的双肩后,将目光重新移回了眼前的满案菜肴上,“诚如你自己所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望月想,就算直到望月死的那一天,都无法放下这件事。”望月说着,慢慢抬起了头,于此同时将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松开,冰冷的眼神与寻常无异,仿佛她方才的情绪波动不曾存在过一般,“我恨他,就算他死,我也无法原谅他。”
“看来是我多舌了,挑起了你不开心的回忆。”百里云鹫又轻嚼一口米饭。
望月只是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让她的心绪无法平静的话题,“爷的身体可还好?那个女人没有对爷不利?”
“若是她真的想对我不利,我岂能容她一次次闯进王府来,不必为我担心,就算她想伤我,也伤不到我。”百里云鹫边说话边将面前的每一样菜都夹过一遍,似乎觉得这么一桌好菜不每一样都吃吃会浪费了一般,当他将喉间的米饭咽下之后,才又继续道,“至于我的身体,本就无恙,何来可好。”
“既然爷安然无恙,望月便安心了,那望月便先行退下了。”没有过多地关心与询问百里云鹫身体的情况,望月的告退显得有些匆忙。
“嗯。”百里云鹫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后,望月迅速地退下了。
整个竹楼二层只剩下百里云鹫一人,他在用饭,却听不到任何嚼动饭菜发出的声音,只听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她或许以为这是听风多嘴告诉我的,听风该是又要遭殃了,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你猜她急着退下是要去做什么?”没有任何人,百里云鹫却毫不在意,依旧自说自话,就像他身旁有人在听他说一般,“我猜她是急着去看阿沼去了,嘴上说着恨之入骨,心里面想的却并非如此,真真是自欺欺人。”
“你没想到她与阿沼会变成如今这样,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半月她曾经可是跳脱得像只兔子一样的姑娘,而不是像你一样连笑都不会笑的女子,如今却真真地成了你的模样。”
“你说阿沼又何尝不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个人,确实如此。”
只有百里云鹫一人存在的屋子,似乎传来了属于第二人的叹息声,很轻,轻得几乎可以化入风中。
“你也要去看看阿沼吗,去吧,不必向我请退。”
只觉一阵轻轻的风从百里云鹫身旁刮过,刮向凭栏外的方向,将他肩上的几缕发丝轻轻扬起之后,整间屋子陷入了沉寂之中。
百里云鹫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将左脸上的半边无脸面具取了下来,这才用指尖轻而缓慢地地抚过自己的左脸。
果然,没有那些丑陋的烙印了,那些曾经疼得深入骨髓的烙印,那些承载了太多太多恩怨情仇的烙印,如此一来,他服用了赤玉之后这几天所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疼痛都是值得的,因为只要他的手一触碰到这些烙印,那些可怕的记忆就会自心底狂涌而出。
如今,那些跟了他整整十九年的烙印居然如此机缘巧合地消失了,却是让他一时接受不了,可,就算那些深刻镶嵌着他最可怕记忆的丑陋烙印没有了,那个图纹也绝不会消失吧,就算他死,也永远不会从他脸上消失的图纹印记,像命运一样,让他无法摆脱。
就在百里云鹫的指尖轻抚过他脸上那似乎永远不会消褪的图纹时,指尖如触碰到丝丝的寒意般,让他觉得整个身子都有些冷。
寒冷的感觉,仿佛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年纪,可怕的冰室,冰寒深入骨髓。
可是,她的手好温暖,她身上双颊上的颜色好温暖,是他从没感受过的温暖,就是在那个人身上都没有感受到的温暖。
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她本就不是真正的白琉璃,是因为她是命定里他要找的那个人,还是因为,她是不怕他还愿意为他着想的人?
百里云鹫站起身,又倚着凭栏面向院子的方向而站,只听有翅膀扑扇而发出的呼呼声响起,百里云鹫将手臂往外伸,黑羽便稳稳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好孩子。”百里云鹫轻轻抚着黑羽背上的羽毛,只见黑羽喉间一直咕咕响,一百八十度扭过头以尖喙轻轻啄着百里云鹫的手,百里云鹫又挠了挠它的颈部,将他放在凭栏上站好,“饿了吗,在怪我今日把你的食物给了别人吗,真是个贪心的孩子,这儿这么多食物还不能满足你吗?”
只见黑羽一站在凭栏上便将平整的栏杆抓出了几道爪印,可见它的爪子有多尖利,然而它这样尖利的爪子停在百里云鹫的手臂上却不见它伤了他,以及他那足有五六岁小儿般大小的身体立于百里云鹫的手臂上也不见他面露沉重的吃力之态。
百里云鹫转身拿过桌上的一碟笋子炒鸡,递到黑羽面前,揉了揉它的脑袋,平静无神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浅浅的温和,“若是饿了便先吃吃这个,我需要去看看我的猎物,你的食物。”
黑羽桀锐的眼珠看着面前的小菜,转了转,并未动口,只是重新飞回了空中,扑扇着翅膀飞在凭栏前,好似在等待百里云鹫,等待他带它去看它的食物一般。
百里云鹫将手中瓷碟放下,只见他以手扶上凭栏的一个瞬间,纵身往外一跃,刹那间稳稳落到院中,落地竟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更不见他的双脚与衣摆喧嚣起任何尘埃,而后往竹楼后走去,黑羽紧随其步。
月藏云间,鬼厉暗沉,仿佛这是妖鬼之地,而非人之住所。
白府,珠玉阁,一片狼藉。
被利刃削断的窗棂门木帐幔,四分五裂的茶壶瓷瓶,缺腿断臂的桌椅板凳,无一不显示着这间屋阁的狼藉。
白珍珠手握长剑站在屋子中央,长发垂散在额上肩上,让人看不见此刻她面上的神情,只见她握剑的手紧握得青筋暴突,整只手臂抖得厉害,似乎在强忍着暴烈的怒意一般。
忽而只见她蓦地抬起头,与此同时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却是挥向周围,而是毫不迟疑地对着她自己的脸削来!
就在那闪着白光的利刃只差半寸就要削到她的脸上时,一只有力的大手凭空而出稳稳捏住了她的手腕,只见那只大手蓦地用力,白珍珠许是吃痛,握着剑柄的手忽的一松,长剑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疯了吗?”那是男子的手,一名声音沙哑如破碎沙石的男子的手,身穿黑灰色窄袖衣裳,长相平凡,却有着一双似乎无时无刻都带着杀意的眼睛,只见他的眉心有一片指甲盖大小的乌黑,藏于皮肉之下,仿佛抹不掉一般,将他平凡的一张脸衬得有些引人注目,“看样子你是知道了今儿在状元府发生的事情了,消息倒挺快。”
白珍珠在看清来人的容貌后只冷冷将手一甩,甩开男子的手,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