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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锐?”陈太忠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不过他并不缺乏关联想像的能力,毕竟在中国姓展的不太多见,“您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吉庆地区行署专员展涛的老爸?”
“嗯,就是他,”黄老在电话里干笑一声,“他比郑飞小六岁,可他是郑飞的入党介绍人……后背有没有冒冷汗?”
“我只是心里有点发凉,”陈太忠叹口气,郑飞可不是国军起义的这种领导,而是彻头彻尾拥护一边,不属于“早革命不如晚革命,晚革命不如反革命”的例子,入党肯定不会超过二十一二岁。
那么就是说,展锐十五岁左右就是共产党员,跟刘胡兰都有得一比了,意识到这个现实,他轻喟一声,“这也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后代怎么就是这样呢?”
“展锐在解放前就死了,那小鬼挺机灵的,”黄老有资格称其为小鬼,别看这是解放前的烈士,他点评起来没有一点压力,有的只是强烈的怀旧语气。
“他就是控制不住裤裆……跟你一样,”黄老说话,真是要多直接有多直接,“他被一个女人出卖了,被日本人抓了之后,他倒是没出卖自己的同志,但是为了营救他,以及后来小鬼子的的报复……七个村子被夷为平地。”
你跟我说这么多,莫非是展锐在官场还有什么余部?陈太忠不得不这么想,他干笑一声,“真是令人敬仰,不过……后代实在不成才啊。”
“展锐的儿子,我是不会支持你动他的,”黄老不管他的虚与委蛇,直接就表态了,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很念旧的人。
而且,以他的资格,又活到了这个岁数,他确实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感受,就像他支持夏言冰当副省长一样,“小展这个人我保了。”
“他儿子要杀我,”陈太忠听到黄老打算再次不讲理,那他也只能表示遗憾了,“我不会束手待毙的,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这是我的态度……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合着你脾气比我还大,”黄老在电话那边笑,“我要是指示你放过他,你就会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觉得你是这么个意思。”
“我本来也就没想为难他,”陈太忠淡淡地回答,“这次是他儿子做错了,下一次,可能是他女儿做错了,我没有那么多原谅的本钱……共产党人不讲迷信,但是我想说一句,天地之间,道理最大。”
“嗯,这话不错……虽然有点唯心,”黄老在电话那边笑,“我没说展锐的孙子,我只说他的儿子,你明白吗?”
“我现在找人在北京机场布控,要抓他的孙子,”陈太忠轻吸一口气,缓缓地发言,“他派人在国道上撞我,如果我车技差一点,现在接电话的,绝对就不是我了。”
“我说的是展锐的儿子,你说的是他的孙子,不用我再强调了吧?”黄老态度坚决,但是底线也很明确,“我最多也就管一管这小鬼的儿子。”
“我很可能查到他,”陈太忠不为所动,“老首长您要明白,这不是我找他的麻烦,我是不得不反击……真的,我没有选择。”
“北京这点事儿,用得着你安排?”黄老冷哼一声,“你那零星的几个人……嘿,加上天南的人也不行,我帮你找到他孙子。”
“这个人可能用的是假名字,”陈太忠不得不提醒一下,“嗯,我说的也是展锐的孙子。”
“照片总不会错的,”黄老不以为然地哼一声,“他老爸在我面前,都是孙子了,我不用考虑重孙子的感受。”
这黄老说话,还真够霸道的,陈太忠悻悻地压了电话,不过不管怎么说,老首长都决定要查机场了,展枫真的不用指望再蒙混过关了。
这两天陈某人的电话,着实地多了一点,他才挂了这个电话,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那边,是清脆的女声,“陈主任,案件进展得怎么样了?”
“嘿,”陈太忠哭笑不得地叹口气,“那个啥,丽质,感谢你的关心了,我真的没事。”
“那是说,你现在身边没人了?”姜丽质本来是打着官腔发问的,听他这么说,登时就笑了起来,“坏蛋,你吓死我了,邹叔叔打给我电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担心。”
第2962章也是机会(下)
当初查那个帕杰罗的车牌号时,陈太忠就选择了将电话打给邹捷峰,他当然知道,电话打给姜梦龙的效果会更好——高管局跟交警联系得更密切。
但是他跟姜局长不惯,而且他也不想让姜丽质知道消息后担心,所以才打给邹秘书长,不成想老邹偷了一个懒,要小姜去打听车牌号。
然后,姜丽质自然就知道,陈太忠遇到了麻烦,这下她心里就担心了,时不时要打个电话过来,怎奈陈某人正处在怒火冲天之际,旁边又总有人跟着,也不太方便。
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好好地跟他说两句话,这电话一煲就是十来分钟,邵国立在一旁听得都啼笑皆非。
等他挂了电话之后,邵总才笑着发话,“一个小女孩儿吧?真够缠人的……我对你的品味,真的有点不敢恭维。”
“嘿,”陈太忠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这厮的品味,就喜欢玩头牌啦、明星啦之类的,在他看来,这也是很低级的趣味。
不过这种事情上,没必要达成什么共识,他无意纠结于此,“好了,总算是尘埃落定了,遗憾的是,动不了那展专员。”
“老辈的人,就是讲个这,”邵国立也听到了他跟黄老的对话,悻悻地撇一下嘴,“不过你也别灰心,一旦肯定了是他儿子的问题,那家伙的位子绝对保不住。”
“肯定就是他儿子的问题,”陈太忠想也不想地回答,接着又苦笑一声,“我还说这仇家遍地,不就知道是谁搞的,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儿……真是莫名其妙。”
“还是名声不够响,”邵国立笑眯眯地摇头,“一个小屁孩都不怕你,按说他老爹不该不知道你吧?”
“孩子的事情,谁说得清楚?”陈太忠摇摇头,他见过的官二代,嚣张的也不少,虽然吃点亏后,最终会老实一点,但是……老邵你现在不是也挺嚣张?“展涛做了七年的专员,又是在吉庆这种欠发达的地方,养出点土皇帝的感觉,也正常了。”
“走吧,不早了,”邵国立看一下时间,已经六点出头了,“跟我去混范如霜的饭局。”
“范如霜?”陈太忠听得一皱眉,“你怎么又联系上她了?”
“老范听说我来了,一定要请我啊,还要凯瑟琳敲边鼓”邵国立傲然地笑一笑,“她说了,打你的电话打不通。”
敢情前一阵范董在京里活动,今天回来之后,邀请凯瑟琳去她那里小坐,猛地听说邵国立也在,就连他也邀请上了。
邵总有亲戚在发改委任副主任,不过跟范如霜没什么关联,发改委这一块,范董主要是自己在跑,同时也靠着黄家这棵大树。
这次她邀请邵国立,也没想着要求他办什么事,这一点邵总心里也很清楚,只是求个不捣乱,某些大项目上,保持中立都是很关键的态度。
临铝在争取的八十万吨氧化铝项目,绝对是大项目,更关键的是,凯撒铝厂的爆炸余波未消,现在国际市场上的氧化铝行情,还是居高不下。
邵总跟陈主任也是很熟的朋友了,所以不怕说这些,“老范上杆子给我送钱,我没有不要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陈太忠沉吟一下,方才发问,“临铝氧化铝的项目,已经敲定了?”
“差不多了,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就是要上了,”邵国立听得就笑,“我还想着怎么跟范如霜打秋风呢,她就主动送上门了,也好,这次天南是没白来。”
陈太忠听得缓缓点头,这种情况确实常见,项目没立之前,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等尘埃落定,那些没压对注的主儿,想再分一杯羹就不容易了。
邵国立的亲戚显然没压对注——起码是没有明确支持过临铝,那么现在大局已定,邵总自然也不好出面要什么单子。
然而对范如霜来说,眼下临铝的项目并未完全尘埃落定,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说邵国立在天南,她能见一面的话,抛一点小业务出来,只会让立项变得更轻松。
邵总做这种买卖,真的是熟门熟路,甚至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开始跟陈太忠合计,“太忠,你说这临铝能做点什么业务呢?我对这个不是很熟。”
“你?还是看范董的安排吧,”陈太忠侧头看他一眼,继续开车,现在他开的车,是素波市政府的桑塔纳——段卫华知道他出了车祸,主动安排人借了一辆车过来,由此也可见,这消息传得真不慢。
“啧,听她安排啊,”邵国立有点失望,听人安排,这业务就未必能有多大,可是转念一想,这是捡来的机会,他也不能太计较,“希望不是太小的活儿吧。”
“范如霜出手,不会太小气的,”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他对范董的手笔还是很叹服的,女性干部中这么豪气的真的不多,“不过,绝对数额未必有多大,就是挣得轻松而已。”
“也是,”邵国立点点头,他们这种人在地方上赚钱,最常见的就是倒配额或者倒设备,那钱来得叫个轻松。
基建工程倒是赚钱,但是拖的时间太长,如果不是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这活太麻烦——更别说天南还是黄老的传统地盘,邵家想伸手进来,那犯忌讳。
说话间就到了临铝的办事处,范如霜和凯瑟琳已经在等着了,大家坐下之后,最先谈的,肯定还是陈邵二人的车祸,这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对陈太忠来说,这时候说这个话题并不是很好,案子还没有告破呢,应该注意保密,不过邵国立不管这些,他随口就说出了案情的进展。
“嗯,”范如霜听得连连点头,等邵国立说完之后,她皱一皱眉头,“我觉得这个法官的儿子,有点问题啊,太忠,他既然这么怕你,当初他又怎么敢掺乎这事儿?”
这个问题有点道理,李辉一见陈太忠,就吓得什么都说了,可是他既然知道陈太忠的厉害,为什么敢惦记制造车祸呢?
范如霜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