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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方主任靠着自己的父亲,很是狂妄自大,但是他真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在他的字典里,陈太忠就是个绝对不能惹的——哪怕此人现在已经去了外省。
姓陈的不但是黄家嫡系,跟省里不少大佬关系都不错,而且是出名的不讲理,遇上此人,不但要吃眼前亏,以后都找不回来。
所以一开始对东临水的车,他是放任不管的——人家一口一个我们老村长是陈太忠。
可再是陈太忠,那也是老村长了,又去了外省,能不能回来不好说,对你村子有多少感情也不好说,而且这些农民太不识趣,不知道意思一下,于是他就坐视一些牛鬼蛇神刁难他们。
然后,他发现这个刁难效果不好,而东临水的车虽然运输量不大,但是非常稳定,他等了又等,终于借非典的时机出面——搞定了,这就是个固定的财源,收入不多,但贵在常有。
方应物做梦也想不到,正刁难在节骨眼上,陈太忠居然冒头出来了——尼玛,这不年不节的,你回来干什么啊?
“陈太忠三个字,也是你叫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小子,胆子不小啊。”
“我……我真不知道是你回来了,”方应物嘴角抽动一下,赔着笑脸发话,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这是误会。”
“没命地刁难东临水,是误会?”陈太忠走上前两步,抬手轻拍对方的面颊,似笑非笑地发问,“小子,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当过东临水的村长……敢刁难我的子民?”
“我没有这个意思,”方应物硬着头皮回答,“我主要是想通过限制车流量,减少人的流动。”
“还敢胡说八道?”陈太忠一抬手,重重一拳打在对方肚子上,笑眯眯地发话,“你刚才不是很狂来的吗?方清之的儿子,了不起得很啊。”
第4266章过气也是衙内
方应物吃了这一拳,登时倒在地上打起滚来,这一拳的力道固然不小,但他主要还是装的,以防对方有更狠的手段。
至于说丢人现眼,那是顾不得了,刚才他还想在自己的人面前强撑,可是眼瞅着对方是真有那么不讲理,也就只能装死狗了。
翻滚两下之后,他的身体慢慢放软,也没了声息,似乎就那么晕了过去。
哪怕是饭点儿,这样的热闹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个别人藏在人群中叫好,方应物牙关紧咬双眼紧闭,只做不知。
“让一让,”这时,外围传来了几个急促的声音,然后李云彤、李大龙和郭建阳走了过来,傻大姐先是冲郭所长点一下头,然后看向陈太忠,“老主任,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陈太忠笑一笑,然后一指地上的方应物,“这家伙恶意欺压农民兄弟,居然欺负到东临水的头上了,真是找死……你们文明办应该过问一下。”
“请您放心好了,”李云彤笑着点点头,先不管不顾地大包大揽下来,然后才现场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搞清楚什么,其实还是很方便的,李凡是就在旁边站着,还有两三个东临水的村民也赶了过来,几人七嘴八舌地将事情说一遍。
方应物坚持躺在湿漉漉的地上装死,这就是一边倒了,不过好在管委会又过来两个人,坚决驳斥东临水人的谣言,并且表示说,目前是非典蔓延期间,物流中心这么做,也是防范非典的需要。
李云彤和郭建阳交换个眼神,心说这种事情,文明办还真不是很好插手,正经该是纠正行业不正之风办公室来管。
反正不管了,老主任有吩咐,那就照做吧,两人才待表态,陈太忠一指那管委会的人,笑眯眯地发话,“当着我的面儿,都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太忠,要揍谁?我来,”就在这时,人群中又挤过一行人来,却是高云风和田强带着几个壮汉赶到了。
高公子傲慢地扫一眼在场的众人,又看向陈太忠,“谁跟你炸刺?”
他们来势汹汹,又显得相当不含糊,管委会的那俩登时不敢再说什么,陈太忠一指躺在地上的方应物,“就是这货,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儿,说以后放不过东临水的人。”
他先给李云彤打了电话,但是想到姓方的以后没准要报复,自己在北崇,未必能及时关照得到,索性就决定,找个强势的主儿关照李凡是。
按说他找韩老五或者韩老大是比较合适的,但是韩家兄弟终究不是正经路数,偶尔用一用还行,长期关照人的话,对陈某人的形象有影响。
所以他就给高云风又打个电话——这家伙属于那种不学好的,黑白两道也能找到一些人。
果不其然,高公子听说之后,走上前,拿脚尖拨拉躺在地上的这位,冷笑一声发话,“现在人多,先放过他,等没人的时候再说。”
他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所敬畏,但当着这么多人讲出来,那是真正的嚣张——有本事你就不要落单。
“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他,”陈太忠皱着眉头,很肃穆地发话,“他刚才说了,‘我爸是方清之’,是方清之呢,吓死我了。”
“方清之,就是那个中年丧妻的方清之?”高云风哈地大笑一声,他对英雄谱背得也相当熟,而且知道不少隐秘的事儿,直接就戳穿了此人的来历,“这个前妻生的孩子,也不知道得瑟什么。”
说完之后,他一抬腿,狠踢一脚方应物,“一个副厅,也值得挂在嘴上,也不知道我老爸高胜利大,你是你老爸方清之大!”
田强听到这话,走上来也踹一脚,不屑地发话,“我老爸省工会田立平,不服气,你就起来也踹我一脚。”
这俩的老爹都已经二线了,但再是二线,也都是副省级干部,像田主席现在掌管着省总工会,说是二线,起码还有个摊子,而政协高副主席却是货真价实地当过副省长。
这二位属于那种平常没事,都要有意无意得瑟的主儿,眼下听说一个副市长的儿子都要把老爹搬出来,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太忠,你应该把纯良也叫过来,”高云风见田强也出脚了,就笑着发话,他是最享受这种肆无忌惮欺负人的感觉了——两个副省的儿子踢人,还是有点遗憾,再加一个就更好了。
那我不如把蒋君蓉叫过来,高新区离这里可是近,陈太忠看他一眼,微笑着回答,“好了,大中午的,影响大家吃饭了,找个地方,我请客……凡是你也跟着来。”
一帮人就此扬长而去,只剩下几个保安和方应物,躺在潮湿的地上。
陈太忠在离开之前,走到方应物的身边,“我不管你听得到听不到,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方清之必须找到我当面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地上的方主任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死了一般。
陈太忠也不理会他,这次吃饭的人不少,有警察,有文明办的,还有高云风和田强。
搁给上一世的罗天上仙,肯定就是一人打赏一点了事——都没出什么力的嘛,但是这一世经过官场历练,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花花轿子人抬人,你给别人面子,别人才能给你里子。
与省城这帮人相比,李凡是的档次低了一点,但是陈太忠还就是要把李村长叫上——你们都认住啊,这就是我的人,该帮忙的时候你们尽管出手,我认这个人情。
事实上,陈太忠跟高云风和田强也好久没见了,正琢磨着找机会碰个头,虽然见了面也没什么要紧事可说,不过这两位的老爹都二线了,田强还好一点,老爸升了副省,高云风的老爸是彻底地往下走了。
这种时候,两个衙内应该是比较敏感的,陈某人本来就没有人走茶凉的习惯,所以他也不介意表示出——哥们儿没有那么势利。
今天这事儿,也就是赶上了,顺手为之。
这一帮人开了两桌,吃喝得也很开心,直到两点才散场。
虽然警察们有制度卡着,中午不能喝酒,但是跟他们一起吃饭的,除了省委文明办的,还有大名鼎鼎的陈太忠,至于那两位副省公子,也是不能小觑。
所以大家喝得都很尽兴,散场的时候,高云风和田强拽住陈太忠,“不许走,下午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反正你也没事。”
“下午我得找陈省长办事,真的,”陈太忠苦笑着一摊手,“上午就约好了。”
这俩衙内听说是这话,也就没了脾气,旁人一听,却是暗暗咋舌,尤其是几个小警察,心说这陈主任真是了不得,不但两个副省的公子随叫随到,找副省长办事也是随口就来——不是吹牛吧?
陈太忠还真不是吹牛,他确实是跟陈洁做了预约,而陈省长的态度也很和蔼,说下午我没什么事,你一上班就过来吧。
年轻的区长来到省政府的时候,陈省长的办公室外面,已经等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熟人——省文化厅的厅长高伟。
高厅长跟陈太忠的关系尚可,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闲聊的场合,两人就那么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招呼打到了。
不多时,就轮到高厅长进去了,然后才是陈太忠——两人级别差得太多,就该这么排序。
然而,陈洁居然还跟陈太忠解释一句,“七一八一连着的,文化厅搞一些活动……太忠你坐,一年多不见,有点成熟的样子了。”
“一年多不见,陈省长您依旧是那么雍容华贵,一点儿变化都没有,”陈太忠笑眯眯地回答,“还是那么威严,但是我就觉得比以前还亲切……可能是很久不见了吧?”
“我听你这小子说奉承话,总觉得浑身难受,”陈洁笑一笑,拿起手边的小镜子,斜眼瞟一下,然后又放下,“怎么样……在北崇干得乐不思蜀了?”
“就要一肩挑了,”陈太忠呲牙一笑,“下一步估计能大展拳脚。”
“我还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把你调回来呢,”陈省长微笑着发话,“原来是想过土皇帝的瘾,那就随你吧。”
“不是吧?”陈太忠听得有点傻眼,“您没跟我说过啊。”
“你一年来我这儿几次?”陈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解释,“这也是杜毅要走了,我就有这么个想法。”
“杜毅可能去恒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