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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出了第四个人。“没有人会认错那撮大胡子,”她说: “你在这里干什么?白罗先生?” 赫邱里·白罗往床前迈了一步。“我告诉过你要当心的,夫人。”他说。 “谁也难免迷路的,”奥立佛太太略带含混地说:“哎唷,我的头好痛。” “那还用说嘛。依你推测,有人在你头部敲了一击。” “是的,是那只孔雀干的。” 那名警察不安地吃了一惊,说道:“对不起,夫人,您是说您被一只孔雀殴击了吗?” “当然了,我始终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一种气氛,你懂吧。”奥立佛太太想要挥手适当地描述一下那种气氛,却痛苦地把手缩了回去。“哎唷,我看我还是别再晃动了。” “我的病人是不能太激动的。”修女以制止的口吻说道。 “您能告诉我这次袭击是在什么所在发生的吗?” “我怎么知道?我迷了路。我从一间画室出来,又脏又乱。另一个年轻人有好几天没刮脸了,一件又油又脏的皮夹克。” “就是这个人袭击您的吗?” “不是,是另外一个。” “您能不能就告诉我——”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跟踪他,从餐室一直跟起——可惜我不太会跟踪人。练习不够,比想象中要难得多。” 她将视线焦注在那名警察身上。“我想这你一定很在行。
我是说,你们学过跟踪的课程吧?唉,算了,不要紧。你看,”她说着,速度突然加快起来:“很简单。我在世界尽头广场下了车,我想该是那个地方,我想他该跟那几个人留下的,或是走了另外一条路。谁想到,他却跟到我身后来了。” “这人是谁?” “那只孔雀。”奥立佛太太说:“告诉你,他可把我吓着了。发现事情正好颠倒过来时,的确挺吓人的。我是说结果是他跟上了你,而不是你跟踪他——当然稍前是的——而我心中一直有些嘀咕。其实,老实说,我很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怕。他说话挺斯文有礼的,可是,我就是怕。总之,他就在那儿,他对我说:‘跟我上去看看画室。’我就跟他爬上了一道很不稳当的楼梯,一种象梯子式的,上头有一个年轻人——那个很脏相的青年——他在画画,有一名女郎在充当模特儿。她倒蛮干净的,也很漂亮。我们大伙谈了会儿,他们很好也挺有礼貌的。后来,我说我得回家了,他们就把回到国王大道的正确路径指点给我了。可是,他们一定不可能把正确的路径告诉我的。当然了,也可能是我自己弄错了。
你晓得,人家指点路径的时候,什么第二条巷子左转,第三条街右转之类的,有时候会正巧搞反的,至少我自己会的。
反正,我来到靠河边的一处贫民区所在。我那时候,心中已经不太怕了。我想那孔雀敲我头的时候,我一定是太没戒心了。” “我想她一定是有点精神错乱。”那护士用解释的口吻说。 “谁说的,我才没有呢,”奥立佛太太说:“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 护士嘴张得大大的,挨了修女责怪的一眼,又赶忙闭上了。 “天鹅绒、缎子的穿了一身,又长又鬈的头发。”奥立佛太太说。 “一只穿缎子的孔雀?一只真的孔雀,夫人?您说您在契尔西区河边附近看到一只孔雀?” “一只真的孔雀?”奥立佛太太说:“当然不是。真是神经,一只孔雀跑到契尔西河岸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好像没有人能回答。 “他自鸣得意,”奥立佛太太说:“所以我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孔雀。炫耀,你懂了吧。我该说是虚荣,对自己的外表很骄傲,也许还有别的自感得意的方面呢。”她看着白罗说:“他叫什么大卫来着,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您说这个叫什么大卫的青年在您头上敲了一棍子?” “是的,没错。” 赫邱里·白罗说话了。“你看见他了吗?” “我没看见,”奥立佛太太说:“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觉得后头有声响,在我能转头去看之前——事情就出来了!只觉得好象有千斤砖头砸到我身上来。我想,我现在该睡会儿了。”她最后加了这么一句。 她轻轻挪了头部,脸上现出痛楚的表情,就陷入了看上去十分安逸的昏迷状态中。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三个女郎第十三章。 白罗进入自己的住宅很少用钥匙,他循老派摁门铃,等那可信的听差乔治来开门。不过,此刻,他自医院访客归来,开门的却是李蒙小姐。 “您有两位访客,”李蒙小姐将声调调得十分可人,虽说不算低语,却比平常的声调低了几个音阶。“一位是高毕先生,一位姓名是罗德立克·霍斯费尔德的老先生。不知道您要先见哪位?” “罗德立克·霍斯费尔德爵士,”白罗沉思着说。他作这项考虑时,头部侧向一边,有点象只知更鸟,他在判断这项最新的发展可能对整个事体有何等的影响。然而,这时,高毕先生却一如往常般自专供李蒙小姐打字用的小房间里突然出现了,显然,稍早她是把他安排在那里的。 白罗脱下大衣,李蒙小姐为他挂在过道上的衣帽架上。 高毕先生依照他的习惯,这次是对着李蒙小姐的后脑勺发话。
“我去厨房跟乔治喝杯茶,”高毕先生说:“我的时间属于我自己,我自己留着。” 他乖乖地走入厨房。白罗先生步入客厅,只见罗德立克爵士虎虎生风地在那里来回踱方步。 “逮住你了,小伙子,”他和蔼地说:“电话真是了不起的东西。” “您还记得我的名字?我真受宠若惊。” “呃,我并没真的记住你的名字,”罗德立克爵士说:“你知道,我对记名字从不见长,却绝忘不了面孔。”他颇自豪地又说:“我是打电话给伦敦刑事警察厅的。” “喔!”白罗显露了一丝惊讶,虽然他晓得这种事情正是罗德立克爵士这样的人喜欢作的。 “他们问我要找谁,我说给我接顶尖的上司。跟你说,人生处事就得如此,小伙子。绝对不要跟次要的人接洽事务,没用。找顶高的大头儿,这是我的作风。告诉你,我告诉他们我是谁了。我说我要找大老板通话,最后他们替我接通了。
这家伙倒也挺客气,我跟他说我要打听一个在某年某月法国某地与我共事过的一位联军情报单位的工作人员的地址。那家伙好象一时摸不着头脑,所以我就说:‘你该知道我指的是谁。’我说是个法国人,或是比利时人。你是比利时人吧?我说:‘他的名字好象是阿契勒斯,可是不是阿契勒斯’我说:‘只是象阿契勒斯,长得不高。’我说:‘留着大胡子。’这下子他好象有点门路了。他说他想你的名字可能会列在电话簿里。我说不错,但是我又说:‘他总不会只叫阿契勒斯或赫邱里(这是他给我的)吧?我不记得他的姓了。’于是他就告诉我了。很客气的一个家伙,的确很殷勤。” “非常高兴能见到您,”白罗说,心头匆匆闪过:不知在电话中与罗德立克爵士交谈的那个人事后会跟他怎么讲呢。
所幸那绝不会是什么大老板之流的高阶级人士。可想而知必是一名他早已熟识的人,他的工作也就是为一些过气的知名之士随时提供一些服务而已。 “总之,”罗德立克爵士说:“我找到这里来了。” “非常荣幸。您喝点什么吗?茶、果汁、威士忌加苏打水,或是一杯糖蜜——” “老天,不要,”一听说糖蜜,罗德立克爵士吃了一惊说:“我还是来杯威士忌吧。其实我是不准喝酒的,”他又说:“可是医生都是蠢牛,这我们都晓得,他们只知道叫你不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白罗将乔治唤了进来,给他下了指示。乔治将威士忌与苏打水放到罗德立克爵土身旁之后就退出去了。 “呃,”白罗说:“请问有何指教?” “有份差事给你作,小伙子。” 有好几天过去之后,他似乎更相信自己与白罗在过去的确有过很深的来往了;而这正合白罗的心意,因为如此罗德立克爵士的外甥就会更加依赖他——白罗的本领了。 “是文件,”罗德立克爵士压低了嗓门说:“丢了些文件,我一定得找回来,懂吧?所以我想,既然自己视力衰退,脑筋有时也不太灵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