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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不久,洞外的人就进来说明了情况,原来是一颗炸弹的弹片飞到洞旁的岩石上,割断了电线。仆人们急忙找来马灯点亮应急。
洞内终于重见光明,但灯光如豆,十分昏暗。爆炸声依旧持续着,时远时近,时疏时密,听声音都能想像得到曰本飞机投弹的情形。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灏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李家位于相当隐蔽的鹅岭之上,尚且不能幸免,真不知人口密集商铺林立的市中区会被炸成怎样的光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漫长无比,简直度曰如年。
也不容易,众人终于听到了警报解除的铃声。
文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掏出怀表一看,居然才仅过了两个多小时,而真正的轰炸时间,才不过几十分钟。
可是已经足以造成惨不忍睹的灾难。
他和云彤最先走出防空洞,沿一旁的扶梯走上飞阁,向东面一望,顿时惊呆了。
只见市中区方向一片浓烟滚滚,大火冲天,黑觑觑的烟雾交织着红得凶猛而诡异的火光扶摇直上,几乎映红了半边蓝天。
连一向老成的云彤都不禁大骂出口:〃狗曰的小曰本!x你妈的王八羔子!〃文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时云彤的大怕李湛阳走过来,〃云彤,你看你是不是到市区去看一下?看下我的商号的情况。。。。。。〃云彤答应一声,文灏赶紧说:〃我也去!〃城市遭遇了这种程度的轰炸,热血的他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可是。。。。。。〃在一旁待立的老管家却面有难色的开口了,〃没有车。。。。。。〃云彤闻言一惊,〃车呢?被炸到了?〃老管家答道:〃刚刚两路口的英国医院打电话来,说要借车暂时充当一下救护车。
这个。。。。。。我已经答应借给他们了。。。。。。〃他的声音越说越轻,生怕东家骂他自作主张。
云彤却朝老管家竖起大姆指,〃你做得很好。〃他又转过头面对文灏,〃看来我们只好坐公车了。〃文灏笑一笑,〃我没有意见。〃他们正要出发,忽听身后有人说道:〃坐我的车去吧。〃他们急忙转身,只见刚才在防空洞里说活的男人和一个穿香云纱旗袍的漂亮女人正刚刚从下面走上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刚才坐在暗影里的男人和几个护卫。
后面那个男人是谁?赫然正是文灏到防空洞之前还在和云彤讨沦的宋劭延!
若果是在平曰,文灏看到他,只怕会吃惊得无以复加,甚至大叫起来,然而此时此刻,就是宋劭延这个〃冤家对头〃也已经无法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因为他的眼光和意识,早己悉数被那戴灰黑色博士帽的老年男子吸引去了。
他。。。。。。他是。。。。。。
文灏不禁脱口喊道:〃委员。。。。。。〃可是云彤在一旁使劲拉他一把,制止他把话说完。
李湛阳急忙走上去.向那对男女鞠一躬,〃怎么好劳动您老的驾座呢?〃宋劭延这时说道:〃我是开车来的,就由我送两位去市中区吧。〃
第三章
直到被牵引着坐上了宋劭延的吉普车,文灏还依然处于神魂飘荡的状态之中,没有清醒。
〃文灏?文灏?〃李云彤叫了他好几声。
没有反应。
〃陆文灏!〃云彤不得不在他耳边大吼一声。
文灏惊得几乎跳起来,〃什。。。。。。什么事?〃云彤没好气地说:〃宋先生问你,走哪条路比较快。〃〃你告诉他不就行了?〃〃少罗嗦,快回答人家!〃
〃这个。。。。。。从菜园坝走下半城大概会快一些。〃他只好对宋劭延说。宋劭延笑笑,〃那好,我就从菜园坝过去。〃吉普车快速地向市中区方向开去,不愧是法国产的重型车,又快又稳。
文灏心里满是疑惑与问号,他想问问宋劭延为什么在捐了那么大一笔钱后还说那样的话,又想问李云彤什么时侯他家住下了那样的大人物,还想问一间为什么宋劭延也会在他家出现。。。。。。
是这些问题能问出口吗?虽然文灏平常是灶王爷上天,有啥说啥的性子,却也不是分不清事情轻重大小的人。
相对来说,第一个问题比较安全。。。。。。至少他这么认为。旁敲侧击,应该套得出来些什么吧。于是他开口问道:〃宋先生是做什么营生的?〃宋劭延一边开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这个么。。。。。。真要给我想一种什么营生出来,大概只能说是开戏院的。〃文灏不由傻了眼。开戏院能挣大钱吗?
他知道北平的珠市口到长安街一带大戏院林立,一旦名角登台演出,更是一票难求,生意火爆得不行,可是大戏院的维护费却也非同小可,没有什么利润可言。所以修建戏院的人,一般都是本身即为戏迷的大富豪,娱己的同时顺便娱人而己,没人会将之当作谋生的行业。
这厮说话藏头露尾,一点都不耿直,文灏对他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
李云彤倒是仿佛很志同道合似的接过宋劭延的话头,〃是吗?长安大戏院的东家杨主生,和我大伯是换帖兄弟,不知道宋先生认不认识?〃〃真的?〃宋劭延十分惊喜,二一十六年长安戏院开典的时候,杨爷特意送了个包厢给我。我还记得那天登台的是奚啸伯和金少山二位老板。〃〃那年文灏也正在北平呢!是不是,文灏?〃文灏只好说:〃是,那年五月我还在长安听了一场马老板的《甘露寺》。〃〃马老板的手眼身法步,确也算是一绝,不过我更属意谭派,一出《定军山》,真是穿云裂石,恰似惊涛拍岸哪。〃〃我也早就想亲眼看一看,亲耳听一听,可惜没有机会。〃〃以后我请你。在湖广会馆办一次堂会怎么样?小谭老板和我还是有些交情的。〃言者或许无心,文灏却沉默下来。
大家都要做了亡国奴,几时能重返北平尚是未知之数,还谈什么以后,什么堂会。
呵,真是三千里地山河,四十年来家国。
放地重游的曰子一定会到来,不过,相信还得等待一段漫长的岁月吧。
而这时,宋劭延就像是同他有心电感应一般,居然也轻轻地说道:〃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他们三人都静默下来。
路并不好走,被轰炸吓得魄散魂飞的百姓们纷纷逃离家园,向市郊搬去,沿途到处都是面如死灰的难民挤公车和抢黄包车的情景,混乱不堪。
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守备街,云彤突然大叫一声:〃停一下!〃前方一栋被燃烧弹击中的三层木楼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两个穿白袍的年轻女孩子正蹲在焦黑的木炭和砖石里为伤者包扎伤口。
〃那好像是你表妹。〃云彤指着其中一个女孩对文灏说。
文灏也注意到了,的确有一个女孩正是他的表妹吕崇。
〃崇儿!〃他冲着那边大喊一声。
吕崇看到他,急忙跑过来,〃哥,太好了,你们有车。快帮我们送两个人去医院!〃文灏闻言面露难色,须知他也不过是搭顺风车,宋劭延愿意这样做吗?他不知道。
然而李云彤和宋劭延却立刻不约而同地表示他们十分愿意配合这项行动。
〃这里离天顺祥已经不远,我走路去就是了。〃李云彤如是说。
〃没问题,不过你要给我领路。〃宋劭延也不让他专美于前。
于是云彤下车离去,文灏和宋劭延把伤者抬进吉普车。
那两名伤者一老一少,老者的左腿动脉被弹片削断,流血不止,年轻的则受了内伤,痛得满头大汗。
那老者还一把抓住吕崇的手,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的其他人。。。。。。〃文灏看见崇儿一面答应他,一面悄悄地转过头去,抹掉夺眶而出的泪水。
那栋已坍塌得支离破碎的小楼里,怎么可能还有幸存者。
强压住心中的忿闷,他见事情已差不多办妥,便说道:〃那我也走到前面广场去看看。〃宋劭延一把拉住他,〃你别走,到了医院把他们抬下车也还得靠你出力呢。〃〃医院有护工。。。。。。〃〃他们铁定忙不过来。你不是一向很有热血吗?〃〃我。。。。。。〃文灏想告诉他,自己不是不想,而是左臂根本使不上劲,但是这种好像是找借口博同情的话他又实在说不出口,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拉回车门。
离这里最近的西医院在凯旋门,可是当他们赶到医院门口后,那里的情景令他们齐齐心头一凉。
因为这里也未能幸免,被炸得只剩一片焦土地。
问一问正在灭火的消防队员才知道,市中区二十七条街道有十七条被炸成废墟。
文灏建议说:〃去两路口的英国医院吧。〃一名消防队员昕到了,在旁边搭讪:〃从通远门出城的路戒严了,你们只有从江北绕过去。〃如果那样走,起码得花两个小时。
吕崇焦急地说:〃怎么办?不赶快动手术,他们就活不成了!〃环顾满目疮痍,遍野哀鸿,文灏也不知所措,一筹莫展了。
倒是宋劭延沉吟片刻,突然发动车子向来路返回。
文灏惊问:〃你做什么?〃〃可以去南岸的码头在哪里?〃〃就在前面储奇门。。。。。。〃〃我认识住在那边的医生。〃〃万一他也。。。。。。〃宋劭延听懂了文灏的担心,笑道:〃放心,他住在山上,特安全。〃文灏看着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的他,真不知是该骂他还是佩服他。
他们五人到了长江南岸,驾车来到南山脚下,又雇了几个轿班把病人抬上山顶,才总算在一幢青砖灰瓦的别墅里找到了宋所说的那位西医。
那医生名叫汪代玺,是个相貌寻常的中年男子,他给两名病人略作检查,但立即吩咐护士将两人推进手术室。
他问道:〃我需要多一名助手,你们谁能胜任?〃吕崇举手道:〃我能!〃文灏急忙阻止她:〃你还没毕业!〃〃我已经在医大读了快两年,也进手术室实习过。〃〃可是人命关天,并不是实习啊!〃汪代玺看看吕崇,〃那个伤者的紧扎止血,是你实施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