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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都自相矛盾,大有蹊跷,值得好好调查。〃坦白说,云彤分析的这几条,文灏也不是没想过:他对宋劭延的好奇程度,可说是高到了须弥山顶,三十三天之上,但是他才不愿附和云彤,所以当下把头一转,不再言语。
云彤自幼从商,最会察颜观色,揣测人心,何况文灏又是七情上面的人,狡猾如狐的云彤又岂会不晓得他在因为自己处处唱反调而闹别扭。
暗笑一声,云彤慢言慢语地说:〃我打昕到,宋劭延在美国留学,念的是维吉尼亚军校。。。。。。〃文灏霍地转过头,〃真的?!〃美国的维吉尼亚军校,是与西点军校齐名的顶级军事学院,入学门槛极高,洋人考取尚且不易,更不用说黄种人,那里的历届毕业生中,曾涌现出大批杰出的军官,中国军队中屈指可数的一两位该校毕业的将领,都是允文允武,十分出色。
所以文灏听云彤这么说,想不吃惊都难。
可是云彤却在这紧要关头卖起关子。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又整理一下自己的穿戴,才故弄玄虚地说:〃唉,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这样吧,等你搬到我家来住了以后,我再慢慢地告诉你。〃文灏简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又不能把他怎样,满腔怨气塞在喉头,最后居然化作一阵笑声冲出嘴巴。
他想起中学时常和云彤跑到瓷器口的茶馆去听一个老头说《杨家将》,那杨家保在穆柯寨吃尽苦头,就是得不到穆桂英的芳心,拿不到降龙木,每次眼看就要水到渠成,那老头便啪地一拍响木,搁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后,走下台喝茶摆龙门阵去也,直让人恨得牙痒心更痒。
如今这云彤,根本就是得了老头的真传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吊人胃口到了吊死人不偿命的地步。
李云彤走后,文灏又怨又气了好半天,可是到底臣服在好奇心之下,忍不住开始收抬起自己的衣物来,准备乖乖地去投靠死党。
衣服整理得差不多了,他又到书房去拿自己的印章。
打开尘封己久的书橱,从最高的那一格抽屉里取出印章。他无意中一抬头,瞟到最顶一层散放着几本老式的线装书,他记得那是祖父留下的,小时候从来不许他们这几个孩子碰一碰。
文灏顺手取下一本,只见书名叫做《姑妄言》,撰者名为〃韩曹〃,扉页上则画着搂抱亲嘴的半裸男女。他这才恍然,原来这是所谓的禁毁话本,怪不得要藏着不让小孩看。
他不由笑了笑,正准备把书放回原位,空一只手随手一翻,竟翻到中间一页,只见那页一边是两个男人共赴云雨的春宫图,四腿交缠间,两根高高坚起的男茎画得清晰无比,而另一边的文字也正写到男风一段。
鬼使神差地,他捧着书看起来。
只见上面写道。。。。。。他那青年之时,以钱大之一窍,未尝不挣出许多钱来。。。。。。及至到有了几岁年纪,无奈粪门前后长出许多毛来,如西游记上稀柿峒内又添上了一座荆棘岭,挪不得,刹不得:真是一团茅草乱蓬蓬,从此情郎似陌路。。。。。。
文灏看了几行,便觉得面赤耳红,全身一阵恶寒,几乎要呕吐出来,连忙把书归回原位。
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胸口,只感到心跳得又急又重,好久也无法平复。
更奇怪的是,文字幻化成图像,在他的脑海里显现出来,而幻象的脸庞,赫然正是与别人交颈缠绵的宋劭延!
文灏拼命地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了,可是大脑像不听将令的士兵,反而不受控制地越想越深入,到最后,连宋劭延赤裸的上半身都浮现在眼前了。
〃啊!〃文灏忍无可忍地大叫一声,双手也像要阻止什么似的在空中乱挥一气,一切幻象才终于烟消云散。
他抹一抹额头,居然摸到满手冷汗。
〃我到底。。。。。。是怎么了。。。。。。〃文灏喃喃自语。他脸上的红潮久久不能散去,虽然书房里再无旁人,却也像做了贼一样心虚。
他不禁苦笑,唉,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奇特恶劣的言行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之故。仔细想来,自己和他顶多算是无关痛痒的点头之交,有什么值得探究的?
文灏摇摇头,决定将宋劭延三个字从脑海里摒除。迟钝的他此时的心里也已经升起了再想下去很危险的模糊念头。 第四章
位于嘉陵江畔的特园,是一片青砖红瓦,草木葱龙的大庄园,这里虽然没有李家的礼园精致豪华,却胜在实用。自从战争开始,国民==迁都以来,特园的主人鲜老爷子便举家纡难,慷慨为国,开放特园为众多爱国人士的暂居场所。最难得的是,特园里常年开着流水席,让所有的客人来了随时都会有饭吃。
文灏来到这里工作以后,每天的曰子都过得紧张而充实,唯一的美
中不足,就是偶尔会遇到因为另一种〃战争〃而引起的台风,把周遭毫无
关系的人也卷入其中。
今天也是,几个文灏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觉得脸熟的男子陆续来到特园,聚在园内一幢叫〃平庐〃的楼房里密谈,文灏来上班时,他们刚进去不久,很快,就有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在园外转悠起来。
在来特园之前,文灏也听云彤隐约透露过,鲜家是亲共的。所以有时==的成员借地聚会,他们都会采取不闻不问,心照不宣的态度,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和他们的态度一致,所以才会出现门外那些鬼鬼祟祟的喽罗。
每当这种时候,文灏在啼笑皆非之余,又感到无比的痛心。他不懂政治,但凡是他知道在国仇家恨面前,一切信仰,主义之类的问题,都应该暂时抛到一边。
这时,鲜太太走过来,〃陆秘书,你对江北熟不熟?〃文灏点点头,〃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常去的。〃鲜夫人掩嘴笑起来,〃怎么说得好像你现在多老了似的。〃文灏笑一笑,〃夫人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战火摧人老。如果说战争是毁灭生命的烈火,那么战场就是炙烤生命的炼狱。从战场上回回来的他,的确有一颗比实际年龄苍老的心吧。
〃你找不找得到任家花园?就是二十多年前做过我们重庆同盟会秘书长的那个任鸿年他们家。唉,好人啦,又有学问。。。。。。怎么年纪轻轻就跳西湖自杀了呢?袁世凯后来很快就被赶下台了嘛,他干嘛就想不开呢,还好任家香火旺。。。。。。〃文灏不得不打断她无休止的哀悼,问道:〃是不是就在香国寺那一带?〃这些已经成为事实的过往,他一向是不回想的,感慨一通又有何用?前面的路还那么长。
〃对对对,请你开吉普车给他们送几担谷子和几提菜油去好不好?〃
文灏一听愣住了,〃任家出什么事了吗?〃〃不是。〃鲜夫人摇摇头,〃冯夫人和几个演员编剧在那里搞了一个叫七七夜花园的沙龙,听说要排一些纪念七七事变的剧目,明天第一天开张,你也晓得现在物资缺乏,我给他们送一点东西,就当是贺礼。〃听她这么一说,文灏立即答应下来。
鲜夫人最后还叮嘱他:〃记得给车子加满油,他们可能要用。〃去停车房取车要经过后花园。特园的花园很有特色,其中并没有种植什么佳木名花,到是栽了许多桃李桔柿之类的果树.与其称之为花园,还不如说是果园更恰当些。
他穿过后花园时.突然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站在葡萄架下,用一根竹竿打着什么,再定睛细看.原来那娇小的女孩竟是鲜家的九小姐鲜继康。
文灏好奇地走过去,〃九姑娘,你在于什么?〃继康吓得赶紧扔掉竹竿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干什么。〃文灏抬头看去,只见那翠叶深稠,青藤垂蔓之间,有一串串青涩的葡萄时隐时现,一粒粒还只得人的小指肚大小。
〃九姑娘,葡萄还没熟呢。等大暑前后再摘下来吧。〃继康扁扁嘴,〃可是到了那时候,就没得我的份了。每次。。。。。。爸爸都把好的水果分给外人,我们吃洗干净的水果皮!〃文灏听她这么说,着实吃了一惊。
鲜老爷的身家很大是出了名了,城里的合成、富华等钱庄都在他的名下,而且成都、南京、昆明等地也有生意和房产,就连家里的佣人吃穿用度都不差,怎么对自己的子女竟如此苛刻?
他记得几天前老爷雇人来修复被曰本飞机炸毁的一幢三层楼房时,还对他提起,这一排四幢小楼名为〃康庄〃,就是以自己心爱的小女儿的名字命名。。。。。。
再回想起刚才鲜夫人那句记得加满油的嘱咐,文灏的心里升起一种超乎心痛却又无能为力的况味。
鲜继康扯一扯他的衣角,〃陆秘书,你帮我打葡萄好不好?〃文灏弯下腰,抱住她的肩膀,〃九姑娘,没成熟的葡萄又酸又涩,一点也不好吃。
等它成熟了,我们再悄悄来打好不好?〃〃你到时候要记得喔,可不能耍赖!〃文灏笑笑,伸出自己的尾指勾住继康的小指头,〃我们来打勾?〃继康高兴地点点头,和文灏一起摇晃着手指念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就在两人缔结盟约的时候,花园旁平庐的大门突然打开,几个男子鱼贯而出。
文灏扫了他们一眼,向他们略略点头致意,并不说话。
领头的那个男人也向他回礼,文灏记不起他的姓名,但有印象曾在《新华曰报》上看到过他的照片。
男人们很快就各自散去,文灏转身走向停车房。
〃陆文灏,等一等。〃可才走两步,便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回头一看,竟是宋劭延施施然从平庐里走出来。
他今天穿着白衬衣与灰色裤子,长身玉立,一表人材,还是那副玩世不恭,倜傥不羁的样子,不知情的女子看到这样的男子,一定会被迷住。
文灏着实吃了一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的宋劭延是《姑妄言》的代名词,害他又不得不再次想起上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