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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干的右军千户士兵,披扎甲跨腰刀,十步一人,夹着大路,把城门到总管府邸戒备森严。
寿州的百姓,面带满满的自豪和喜悦,拥挤在在卫兵的后面,热烈的挥手,欢迎入城的士兵。
郝十三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欢迎仪式,略微愣了一下,赶紧滚鞍下马,并搀扶着杨芷玉一道下马。
身后一应将领、骑兵,在郝十三的带领下纷纷下马,就连飞山蛮的一千骑兵,也莫名所以的跟随主将,下马步行。
郝十三缓步徐行,频频向路边的百姓抱拳拱手,并不住的微笑道:“十三,谢谢寿州父老!”
寿州百姓本不知道郝十三是什么模样,只知道领安丰红巾军总管的粮食,闻听郝十三回城,自发的夹道欢迎,想一睹郝十三的尊荣。
更没有料到,郝十三这样的亲切温和,为了不显得高高在上,居然下马步行,城门距离总管府,路途可是不近啊。
“好总管——”人群中开始有人欢呼。
是啊,被朝廷驱使如同蝼蚁一般的百姓,几时领过地方官的粮食?
“父母官——”又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发出。
是啊,郝十三如此的和气,没有一点架子,给人的感觉这般亲近,如同邻家的大哥哥,如同自己的兄弟一般。
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和父母走散在人群中,穿过了卫兵,撞在郝十三的大腿。
附近的百姓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祥和的氛围,恐怕,马上就要打破了。
若是萌古的军汉,早就一刀将那孩子斩断,就是汉家军户,也要将那孩子摔在一旁。
郝十三却挂着笑意,将那个小孩抱在怀中,生怕后面的军队碰伤他,并在小女孩的脸上刮了一下,小女孩笑了,笑的比郝十三还灿烂。
人群中,正惊慌失措的母亲,见到这般的和善,才敢去郝十三的怀中,接过孩子。
“爱民如子——”又是一阵声浪,在人群中闪过。
是啊,郝十三已经肃清外围的敌人,寿州百姓的自信,大大提升了,甚至,他们因为有这样一个总管,而感到自豪。
“猴子,唱起来”郝十三想让猴子张三十一,带头唱一首军歌,此时才意识到,猴子并不在军中,心中不禁一阵凄凉。
这样盛大的场面,穆家寨出来的兄弟,居然没有看到。
“吴六玖,唱起来……”
“三国战将勇,守将赵子龙,长坂坡前逞英豪——”
嘹亮的军歌终于在人群中回响,士兵被百姓的热情所感染,貌似只有玩命呼喊,才能报答寿州百姓热情一般,却盖不住寿州百姓的呼声。
“徒单大人——”
负责押后的徒单钧,本来正为下马步行而气恼,蓦地听见人群中,开始有百姓在热烈的呼喊他的名字,立马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完全忘记,自己的门牙已经没有了,这样的笑,很滑稽。
徒单钧,作为旧朝廷的军官,以前走在大街上,不被百姓唾骂,也要把百姓吓的远远躲开,如今听到百姓这般的友善,自然,心中气恼全无。
许久以后的一天,郝十三因为没有给杨芷玉一个像样的的婚礼而自责,杨芷玉却满是幸福的说:“那天百姓夹道欢迎的热情,比什么样的婚礼都隆重!”
……
遭了贼了!
郝十三刚刚还和杨芷玉吹嘘,自己多么多么的讲卫生,室内多么多么的整洁,等他进入自己的后宅,才发现,自己的卧室,像打过仗一样的狼狈。
衣柜倾倒,床榻上的被褥,仍的满地都是,连床头上的黄金,墙上挂的字画,也都被抛在地上。
恩?这不是遭贼了,贼来了,不能不拿黄金,不能不拿那些名画。
“秀才,秀才,”郝十三大呼。
留秀才在家看家,他却把家造这么狼狈,不就偷偷的喝了一瓶马奶酒吗?老大也没骂你,你咋这么报复我呢!这不是在你嫂子面前丢人了吗?
他真想把秀才穆有才叫来,问个究竟,顺便给他一个大脑勺。(注1)
“回总管的话,穆长史已经组织流民出城垦荒了!”门外的长史卫兵报告道。
这么敬业?还不是怕我责备他喝酒,偷偷的躲开了。
杨芷玉却在一旁,明眸闪闪的对他微笑,仿佛是在告诉他:刚刚吹下的牛皮,没过半个时辰就破了。
蓦地,杨芷玉大呼:“小心”,一双腰刀已经出鞘,将郝十三推到自己的身后。
但见,房梁上侧躺着一个邋遢的老道人,正对着郝十三微笑,露出两颗没了门牙的牙槽,却有几分可怖。
郝十三乍见房梁那人,第一感觉是遇见时迁了,可是身材不像。
他第二感觉,认为遇见衰神了,据说衰神就喜欢在人家的房梁上蹲着,给人带来厄运。
定睛一看,认的分明,正是和多日前,和关铎摔跤出现的那个老道士——周颠。
郝十三完全明白了,屋内这环境,全是周颠这个疯疯癫癫的老道士干的,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干呢?
哎!疯癫之人的心思,谁又能猜到呢。
“师父,你怎么在这!”郝十三惊讶道。
周颠一骨碌爬起,坐在房梁上,怀中抱着一口兵器,那兵器被麻布包裹着,像是一把刀的模样,刀柄上的狰狞的睚眦,却是非常威武。
“兔崽子,胆儿肥儿了,敢抢良家姑娘了!”周颠见一曼妙女子,正拿着双刀目视着他,仿佛等他跳下来的时候,一道斩断,却戏谑的说出这样的话。
“师父,休要开玩笑了,这是我媳妇!”郝十三无奈的说。
他想保住自己在杨芷玉面前,那高大上的形象,貌似在周颠这个疯癫之人面前,这个想法纯属多余。
“芷玉,这是我师傅,不要无理!”郝十三轻声斥责杨芷玉,却想在周颠那博得好感,最好不要当着杨芷玉的面,再打自己的屁/股。
周颠见那女子颇有礼貌对他躬身,收起双刀退到一边,咂嘴赞道:“诺!诺!诺!漂亮,漂亮——兔崽子,你家祖坟爆炸了吧——”
“哎呀!师父——”
还没等郝十三把话说完,那周颠,见已经没有双刀的威胁,跳下去应该不会被砍,“蹭”的一下,从房梁上跳下,兔起鹘落一般,轻盈的落在郝十三身边。
郝十三知道不好,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被周颠抓住肩膀,“噼里啪啦”的巴掌,只往屁/股上招呼。
“兔崽子,婚姻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会师父一声,好歹请师傅喝一杯喜酒,娘的,连个贴子也不下,兔崽子——”
郝十三对于这种,躁动型精神/病症状的师父,没有一点的脾气。虽然周颠的巴掌打在身上,根本不疼,他也不得不装作恐惧的“抱头鼠窜”,配合病人的康复治疗,并且要连连讨饶:
“师父啊,我倒是想给你下帖子,您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找不见你的人啊!”郝十三知道,说事出仓促不现实。这样,他说的也是实话,周颠确实来无影,去无踪。
“我在颍州教主那啊,难道你不知道!”
“天啊——我怎么会知道你在那儿,你又没告诉我——”
可周颠的巴掌却住了,空愣愣的站在那里,甚是疑惑:“咦?你说,我来找你,什么事儿来着?”
“天啊,又打哑谜,我那知道您老找我啥事儿”
注1:脑勺,又叫脖搂子,多是朋友彼此嬉戏的手段,轻拍对方脑袋而已。
第六十二章 师传菜刀
郝十三见周颠瞬间安定下来,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师父这是突发什么疾病啊?
以后世的眼光看,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就安静了,这多半是心梗、脑溢血的前兆。
郝十三赶紧就地上拉起一把椅子,扶着周颠做稳,又是捶胸,又是揉肩,就怕他一会儿蹬腿儿翻眼儿,以时下的医疗条件,那就是不治之症。
郝十三幼年孤苦,若是抛开穆家寨的那些兄弟,周颠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且师徒名分,又得到周颠传授的强身健体的功法。
无论是出于辈分、还是恩义,郝十三对周颠,是打心眼里面的敬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虽然,此刻的周颠,已经不是他幼年时候的模样,变得疯癫,属于躁动型间歇性精神/病,师徒的恩义,却不会因为这个而改变。
“师父,你不要吓我,你哪不舒服啊——芷玉,快给师父奉茶。”
周颠见郝十三一番真诚,连连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没哪儿不舒服”又自言自语道:“咦?我怎么就想不起来,我来这干嘛来了。”
郝十三见周颠并没有急症的症状,倒是有点老年痴呆的前兆,心中也就放心了。
如今有家有业的,给他老人家养老就完了,管他还记得不记得自己。
芷玉已经将茶碗恭敬的奉上,“师父请喝茶”
周颠对芷玉却是甚为客气,一副笑容可掬的长者模样,将徒媳拉起来,接过了茶碗,象征性的抿嘴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师父说还没有喝上徒儿的喜酒,那师父今天就不要走了,徒儿好好的孝敬孝敬您老,给您温上一壶好酒!”郝十三盛情邀请道。
“我说完没喝上喜酒,下一句说的什么?”周颠又陷入沉思,还在努力,想把自己混乱的思绪理出来。
“然后,师父就骂我‘小兔崽子’”郝十三一直忙着躲避周颠的巴掌,而且周颠一口一个“小兔崽子”的喊,郝十三哪能记得。
还是杨芷玉在一旁看的透彻,提醒道:“师父是说,您老从颍州教主那来!”
周颠也想起来这句话了,恍然大悟,可是他又是疑惑的反复念叨:“咦?那我来这干嘛来了!”
“咦?那我来这干嘛来了?”周颠表情有变得凝重起来,眼中暗淡无神。
郝十三见师父这般的冥思苦想,根据屋内被周颠,祸害的满地狼藉,猜测道:“师父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啊?”
“啪!”周颠将茶碗重重的拍在桌上,大叫:“对,就是找东西,找《六甲天书》!”
“兔崽子!”周颠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发现郝十三早有防备的跑到门口。
靠!又来,又要打屁/股。
貌似周颠只有在这样的躁动状态下,才能保持自己的思路不断弦,郝十三只好围着倒在地上的一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