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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西南形势的改观,意味着抗清大局东、西遥相呼应的局面再度形成,清廷依然没有摆脱两面作战的状况。尽管张煌言所部,以及拥护鲁王朱以海的各支小武装实力不强,但却一直在张煌言的支撑下,没有被郑成功所吞并,算是东南地区忠于明室的一支力量。
当初鲁王朱以海承认了永历帝的正统地位,派使者上疏提出退位归藩而未获允准,就是永历帝为了维护朱明王朝对东南地区的影响,而仍然让他留在东南沿海。如今岷世子有意放弃东南,聚力量于南海北部湾一带,到底意欲何为?
当然,说完全放弃还不准确,朱永兴希望东南海上的零散武装在所盘踞的海岛上只留少量、精干的战斗人员。做到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能走,并且负责收拢、救护、输送逃出清廷统治区的民众。
对于朱永兴要移民占据湄公河三角洲的计划,张煌言是持反对意见的。在他看来,朱永兴这是有意脱离抗清前线,仅从安全考虑。取异国他土为安身立命之所,是无意复明的表现。
张煌言认为,如果着力于异国他土的夺取和建设,明军的力量势必分散,这与抗清复明大业完全相悖。这就象后世,抗日战争时期的有一些军队,高呼“抗日”,却转移到没有日本人的地方休养恢复。
有这样的看法和思想其实并不奇怪,张煌言在郑成功决意收复台湾时。也是极不赞成,处处流露出失望之意。因为张煌言是在儒家学说熏陶下成长的仁人志士,具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缺点是眼界狭窄,与朱永兴的着眼点和目的有很大的差异。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使得张煌言不愿离开东南沿海,那便是寓居金门的鲁王朱以海。作为鲁王的拥护和追随者。张煌言的忠诚勿庸置疑,但这未免就有不分轻重。不遵朝廷的嫌疑。
张煌言所派使者自然是他的亲信,深知他的想法,所以一句“旧主尚在金门,恐离之太远,呼应不灵”的话,让朱永兴抓住了把柄。
“违朝廷号令”、“私心自用”、“为割据之由”……这几句深深刺痛了张煌言的心。正统既在。从他的儒家理念中自然要先奉永历;但鲁王朱以海又确实是旧主,亦曾有过作为,建立起以舟山群岛为浙东抗清武装活动的中心。所以,张煌言焦虑徬徨,既担不起“不遵号令、割据自雄”的罪名。又舍不得远离鲁王朱永海。
啪,啪……几颗大雨点落在了张煌言的头上、身上,不远处的随从赶忙上前,为他撑开了雨伞。
张煌言象是猛然被雨浇醒,目光咄咄,转身大步行去。随从紧跟不迭,到了屋舍之内,张煌言的衣服已被打湿大半。但张煌言却不换衣,而是铺开纸张,提笔在手,略一沉吟,便挥毫疾书。
“……窃闻举大事者,先在人和;立大业者,尤在地利……即如殿下西南之役,此诚谓滇省足以创业开基,不过欲安置将吏家眷、流出之民,而专意异国他地。但自古未闻先置之外夷,而后经营中原者……古人云:宁进一寸死,毋退一尺生。使殿下奄有海外异地,亦不免为退步,孰若早返思明,别图所以进步哉!夫思明者,根柢也;异国者,枝叶也。无思明,是无根柢矣,安能有枝叶乎?”
张煌言伸手挡开随从递过来的干衣,蘸了蘸墨,继续写道:“九仞一篑,殿下宁不自爱乎?某倡义破家以来,恨才力谫薄,不能灭胡恢明。所幸、所望殿下发愤为雄,俾日月幽而复明,山河毁而复完。某得全发归故里,于愿足矣。乃殿下挟有为之资,值可为之势,而所为若是,则其将何所依倚。故不敢缄口结舌,坐观胜败。”
犹豫了一下,张煌言又写道:“顾东南勋贵,罔识春秋大义,难敬承先志,敦厚天潢,哀王孙而进食。然我辈所为何事,而致亲藩流离琐尾……然词多激切,触冒威严,罔知忌讳,罪实难逭矣。惟愿殿下俯垂鉴纳,有利于国,某虽死亦无所恨。谨启。”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张煌言放下了笔,可谓是一气呵成写完了这封书信。仔细检查两遍,确认无误后,他才缓缓坐回到椅中,脸色变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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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帝为了维护朱明王朝对东南地区的影响,把鲁王朱以海放在那里。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东南沿海的抗清实力基本上控制在郑成功手里,那些遵奉鲁王的零散武装得不到郑成功的支持,根本没有什么作为,只能是在慢慢消磨中耗光。
朱永兴暂时放弃东南沿海,除了要把张煌言以及那些海上的零散武装争取过来,聚集更多的水师力量于两广海面外。他也有自己明智的认识,知道郑成功与李定国并不是一类人。
郑成功的一贯思想是“东南之事我为政”,不奉近在咫尺的鲁监国而遥奉永历。并不是由于朱由榔在血统上近于帝室,而是欣赏“天高皇帝远”的地位。“总兵以下皆自委任,如公、侯、伯及提督,必修表请封,然后出印谕”。所谓“修表请封,然后出印谕”不过是一种形式。等于左手写报告,右手批准,恩威自操,何等快活。
当然,郑成功除了尊帝虚礼以外,也真心实意地希望永历朝廷能够存在下去。这样既可以借朝廷名义吸引东南复明势力的支持,又可以利用永历朝廷支撑于西南牵制清军相当一部分主力。只是,历史上他一厢情愿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结果事与愿违。
西南失败后。清廷集中力量对付郑军。郑成功弄巧成拙,内心的悔恨可想而知。他的实力既不足以公开以隆武帝的继承人同清廷逐鹿中原,只好继续挂着没有永历帝的永历招牌,僻处一隅。陷入如此进退失据的尴尬局面,他不得不饮下自己酿造的苦酒。
因为,对复明志士而言,永历朝廷覆亡即已心灰意冷,极少数随郑成功赴台的官绅、宗藩不过借此保住先世衣冠。几乎没有人把仍奉永历年号的郑氏集团再作为复兴明朝的希望。
朱永兴既然知道号令不动郑氏集团,也便放平心态。将其当作抗清的同盟军看待。只要郑成功还在与清廷作战,在东南的牵制对整个抗清大局便是举足轻重,不可忽略的。所以,他不会犯郑成功曾犯过的错误。
至于张煌言等还以鲁王为旧主的抗清武装,朱永兴也有自己的想法,书信中所讲的将鲁王接出金门。可并不是他的虚言欺骗,而是收服人心的举劝。鲁王朱以海已经没有了角逐皇位的实力,被郑成功软禁在金门,身体又不好,可谓是消磨了他的心志。再不复昔日的雄心,有何惧哉?
能来更好,不来也罢。朱永兴并不觉得如果软语相请,会有另外的效果。而此时,他并没有想着到底会有多少人来投效,而是在谅山与马宝等人作着进取广西的最后的布置。
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少饭;有多大的实力,便采取相应的行动。这是朱永兴的一个特点,或许谨慎小心了一些,但却是保证成功的不二法门。
以切实拥有的力量制定计划,千万不要把己方不确定的因素考虑进去。李定国两攻广东,损兵折将,就是因为过于相信郑成功的承诺,把并不确定的援军计划在内。这个教训,朱永兴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一定要稳扎稳打,争取占一地则巩固一地,招兵扩充,增加实力。”朱永兴翻阅着马宝等人制定的计划,还不忘重申着进取广西的整体战略,“不以攻城掠地为要,而以消灭敌有生力量为主。吸引敌人来攻,我军可占据一定优势,在有利的时间,有利的地点,或坚守挫敌,或诱敌深入而歼之。”
汝阳王马宝与贺九义等将领连连点头,等看到朱永兴只是重申战略,却对作战计划未有修改的意思,更是心中大定。部队差不多已经就位,若是重新调整,怕是既费时,又错过了有利战机。
“五天之后,便开始行动吧!”朱永兴终于将作战计划合了起来,又用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笑道:“以后作战便靠诸位临机决断了,战场形势变化无常,吾不能随时掌握,也就不指手划脚瞎指挥了。”
“殿下言重了。”汝阳王马宝赶忙恭维道:“我等目光局限,怎比殿下综观全局,还望殿下多作指示,以免我等出错。”
朱永兴摆了摆手,说道:“这是谦逊之语,吾自然知道。对诸位的能力,吾是很放心的,尽可抓住战机,不必迁延犹豫。嗯,吾便在后方做好物资筹措,助各位一臂之力好了。”
“有殿下筹措物资,我军后顾无忧,此战必胜矣。”
朱永兴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投注于佩戴着见习少尉肩章的两个人身上。虽然两人官职不高,却是讲武堂第一期毕业生,且是炮科毕业,正是军中相当重视的人才。而且,这两人也算是朱永兴的学生。连马宝都不敢轻视。
“佛朗机炮优势在快,且比火枪、弓箭射程远,对于打击冲锋之敌,可发挥应有之威力。”朱永兴伸手点了点这两个人,“陈道博、张南,对此。你二人可完全掌握否?”
“禀殿下。”二人没想到朱永兴还记得他们的名字,立时激动得站起,立正敬礼,对视了一眼,陈道博朗声回答道:“佛朗机炮之射程、散射宽度都已有实验数据,我等也实射过,可算是,算是基本掌握了。”
“可曾为诸位将军演练,并加详细说明?”朱永兴问了一句。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摇头笑道:“如此便错了。诸位将军不明新武器的特点,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正确指挥,以达到最大威力?军议已毕,不如现在就去演练一番,以炮声为进取广西贺。”
“殿下亲自指导,实乃我等之幸。”汝阳王马宝笑着起身。命陈道博、张南马上去布置准备,他则率领着众将陪着朱永兴来到外面。然后各人纷纷上马,前往校场。
作为穿越者,朱永兴极为重视火炮在战争中的作用。尽管有了轰天炮、天威炮,但两者都属于曲射的臼炮,缺乏直射火炮。而对于红夷大炮这样的笨重家伙,朱永兴又觉得随军行动不便。且不适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