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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或远或近,或多或少。或聚或散,或出或没,动静之间,其势极诡,最是难防……”
魏君重举着望远镜,在中军的指挥台上观察着清军的阵势。轻抿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讲武堂有对八旗兵将作战特点的总结和评价,但也对目前的八旗作出过重估,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兵员少了,士气低了。赖以开国的久经战阵、功勋卓著的大将已不复存在,他们的子弟即便承袭爵位,却少不更事,缺乏战斗经验。无法替代父辈驰骋疆场的角色。我军有装备之优势,再以稳定制敌快速,以坚韧制敌强硬,以防御破敌坚锐,则八旗不足畏,骑射不足惧……”
是啊,不动如山,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而立,就算是全盛时的八旗。又能奈我何?何况现在的八旗兵将,并不复当年祖辈之勇,披着虎皮的豺狼,又有何惧哉?
魏君重放下望远镜,心中愈发自信。对自己的自信,对手下兵将的自信。对武器装备的自信,对军心士气的自信,对阵法对战的自信……
燧发火枪装填快速,威力胜于鸟铳,更可以让火枪兵更紧密地排列。射出更密集的弹雨;加装刺刀,既可抵挡骑兵冲击,又可白刃冲锋;阵前佛朗机射速快,弹雨密,对付集团冲锋相当有力;空心阵中的火炮可曲射,天威炮打击远处,轰天炮就近支援,爆炸弹的威力令人瞠目……
这还只是武器上的优势,明军在布阵上也反复商议研究,煞费苦心地布出了中间突出的数个方阵。最突出的方阵便是魏君重所率第一师第一团的精锐,两侧分别是另外两个师以营团为单位列出的方阵。
清军如果采取中间突破,则势必撞上铁墙,魏君重对这个最早组建、老兵最多、战力最强的团可是非常自信的。这个团的后面还有二团、三团,除了三团组建较晚外,二团也是不输一团的精锐。
中间突破受挫,清军则可能采取左右侧翼的突击。突击的清军便会在明军特意留出的空地上遭到正面和侧面火力的交叉打击,损失惨重是难以避免的。
说白了,明军便是要倚仗火力的优势,并想方设法地使其充分发挥。两侧大方阵落后于中间,可以说是一个陷阱,而方阵与方阵之间的空隙,则更是吞噬敌人的死亡地带。
清军见明军战阵整齐肃然,也没有马上进攻,同样在观察着明军的阵形特点。阵前象是武钢车,这很普通,是阻挡骑兵的常用战法,但如此的排列密度似乎并不足以完全遏制住骑兵的冲击;车后是一色的火枪兵,最前排的火枪上装着明晃晃的刺刀,刀尖冲外,这应该也是为防备骑兵,但如此便可以吗?
穆里玛观察良久,虽然对于明军敢于进攻感到些吃惊,却并不认为战场上己方正处于很大的劣势之中。明军的火铳装备率一向很高,这在辽东征战时便有体现。可那有什么,一样被祖辈的勇猛冲杀所击败,象群鸭子般被赶得拼命逃窜,被杀得尸横遍野。
在满洲八旗眼中,他们很看不上明军使用的火器,三眼铳不用说,就说鸟铳,那火器虽然射程远,但是威力小,而且装填很慢。
而且历史上明军火器操作时失误多,意外多,很多火器临战时打不响,又容易炸膛。还有许多明军沉不住气,没等敌人进入射程就忍不住乱开火。这样的乱射自然没有什么威力,而且打光了子弹的火枪还有什么用呢?形不成整体和持续的力量,火器在野战中哪还有威力?这也是清兵累累在野战中获胜的原因。
几个牛录章京簇拥在穆里玛的大纛下面,在穆里玛的身旁,则是留守的一千八旗兵。观察已毕,穆里玛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进攻的当然是耿藩的兵马。
尽管清廷讳莫如深,闭口不言,但穆里玛却知道实情,并坚决地贯彻着这一意图:采取以汉制汉的方针,不到关键时间不动用满洲兵。即使在关键战役中,也大抵是让绿营兵和汉军打前阵,满洲兵将处于二线,这样既可减少伤亡,又可起到监视汉军和在最后关头夺取胜利首功的作用。
随着清军战阵的移动,明军的鼓号旗帜也变了,立时一片移动的哗哗声响,炮兵在形似武钢车的旁边最后一遍调整着佛朗机。阳光暴晒下来,炮兵的脸上一片通红,不过他们都是紧抿着嘴,只是专心致志地瞄准着。
第二百章占优
魏君重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时阳光正是猛烈,那太阳晒在自己厚实的铁叶上,全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燥热。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马上要打响了,双方都布置完毕,就看鹿死谁手了。
骑兵虽然冲击力强,但并不是用来冲锋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的。满洲八旗在冲阵时多用死兵或骑射,待对手阵型松散混乱后再用骑兵突击,而骑兵在一方溃散的时候用来追击扩大战果,则更是效果显著。
面对岿然不动的明军方阵,冲锋的许多清军步兵心中都涌起了不妙的感觉,从这两天的攻坚当中,他们己经领教了明军火铳的威力。所以,见到明军那边久久没有动静,不急不躁地等着他们靠近,他们在感到心虚的同时,也将队伍散开了一些,以减少明军火铳的打击范围。
眨眼清兵已经在一百二十多步,明军炮兵猛地掀掉挡板,露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在尖厉的哨声中,一根根火绳点着了引信。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方阵前方那排被清军认为的武钢车猛然开火,一排灼热的火光从阵前闪过,浓密的烟雾同时腾起。
随着巨响,冲在前面的清兵立时倒了一片,就算他们有意分散开些,但冲得过近,人群密集,被骤然显露的佛朗机喷射的密集弹丸打翻在地。
在密集而快速的横扫而来的弹雨下,清兵身上冒出了一团团血雾,凄厉地喊叫着滚倒在地。冲在最前面的盾牌手和弓箭手的死伤尤为惨重,他们的经验是火枪射程不如强弓硬箭,没想到明军会用佛朗机炮弥补火枪与弓箭射程上的差距,铅弹的破甲力也令盾牌重甲的作用大为减弱。
三个子铳发射完毕。鼓号旗令一变,明军火枪兵迈步上前,越过车载佛朗机,以若干个小方阵缓缓向前推进。两侧的方阵也随之而动,缓速前进,配合中间方阵的行动。
距敌六十步。火枪的轰鸣很快成了战场上的主旋律,明军一排刺刀在前,后面的火枪兵采取后退装弹射击法,四轮齐射后再缓缓推进。空心方阵中的炮兵也随同前进,弹药早已装填完毕,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五十步,四十步,盾牌和盔甲在火铳的铅弹下失去了大半作用。即便铅弹没有打穿清兵的重甲与盾牌,但是弹丸的强大冲击力。只要打在他们身上,所有力量都要他们的身子来承受,震坏他们的骨头和内脏。
在硝烟和弹幕下,清兵们或身上喷着血花,或口吐血块,一个个被打倒在地,巨大的痛苦让他们忍不住大声哀号着。
一个身披两层重甲的清兵军官,右手的大刀已经不见了。他捂着自己的右侧胸口,那里不断的冒着血。只是勉强坚持不倒,他脸上满是茫然之色,呆望着缓缓逼近的明军方阵,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再次的排枪响起,这个相貌看起来很剽悍武勇的军官被几颗弹丸打中,向后摔飞出去。这次是真的倒了,死了。
佛朗机炮的连续猛射,使正在冲锋的清兵如潮水遇到岩石般,猛然停顿了一下。而随后的火枪排射,则使这股潮水逆向而回。潮水的前锋在血火中被撞得粉碎。
逼进而不急迫,明军空心方阵的推进以前方的清军数量多少而不断调整。忽而停止,几轮射击扫荡后再迈步向前;忽而持枪不射,而队列整齐向前。
伤亡在不断增加,无论是敌我双方。虽然明军占有优势,但还不是压倒性的。当然,由于明军在前进,伤员能被抢救进阵内,而清军倒在地上的,则被无情地用刺刀戳死。相比之下,明军的伤亡数字远小于清军。
战场上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硝烟火药味,在炎热的阳光下,说不出的刺鼻,而夹杂着的血腥味,更显示着战场上的残酷。明军方阵中不时腾起一股股白色的烟雾,那爆豆般的火铳声一阵响过一阵,就见一片片的清兵被打倒在地,敌我双方的将领都看得清清楚楚。
节奏很好,明军在鼓号旗帜的指挥下,稳定发挥着燧发火枪和空心方阵的威力。而清军在遭到佛朗机炮三轮密集的轰击后,便始终处于被动。尽管弓箭手也给了明军一定的杀伤,但却不成比例。何况,明军本就占据兵力优势,这样厮拼下去的结果如何,用不着多想便能明了。
清军的一个战阵被击溃,又一个战阵出现在明军面前。而明军缓进的步伐终于停了下来,对面的敌阵严谨,他们并不准备就这么硬撞过去。或者说,明军有更省力高效的打乱敌阵的办法。
佛朗机炮突然越阵而出,毫不隐藏地将炮口对准了清军,在清军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又以超高的射速向清军轰出了数轮密集的弹雨。接着,又是刚才一幕的重演,火枪兵前压,在达到射程后向着混乱的清军发出一轮又一轮的齐射。
穆里玛紧皱着眉头,明军的进攻稳健而不失凌厉,耿藩兵马在中路的接触战中完全落于下风,火枪的破甲、射速和威力,更让他神情凝重。虽然打算着尽量保存满蒙八旗实力的主意,但他也知道,如果再不做些什么,耿藩兵马的溃败将不可避免。如果真发生这样的情况,剩下的满蒙八旗势单力弱,也就难以扭转战局。
“左右战阵出击,支援中路。”
“火炮向前方移动,准备轰击敌阵。”
“骑兵列队,准备从两翼突击,打乱敌人中路的推进。”
穆里玛根据战场上的不利形势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明军占上风是肯定的,但清军还谈不到失败,及时调整还有希望挽回,起码穆里玛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也惊讶于明军火器的犀利和猛烈,可他手里还有一千满蒙八旗,一千多耿藩骑兵,这应该是能够决定胜负的力量。
当然,穆里玛也不完